蕭如卿放下手中的衣服,直視著來尋事的女人。
周圍的聲音似乎都被縮小,那女人從蕭如卿的眼里看到了嗜人的光,變幻莫測,妖冶放肆。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板被蕭如卿這樣的眼神看著,心中仿佛被人掏了個大坑。
張娘子在一旁沒說話,她當然知道蕭如卿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她這小小店鋪藏龍臥虎這事她自然心里也很清楚。她想看熱鬧瞧瞧這個小姑娘打算怎么應付。
結(jié)果沒想到蕭如卿處理這事的方法卻很簡單。
蕭如卿走到了那個女老板的面前,笑容滿面地邀請那女老板進店坐到桌子旁,并給她沏了一杯茶。
女老板方才被蕭如卿那樣的眼神瞪了,心里還正有些發(fā)毛,現(xiàn)在見她態(tài)度這般好,心想自己剛才定是被風吹了腦袋不太清醒。
她一個小姑娘又怎可能有那般的狠勁呢,女老板瞬間又來了底氣,“嗨喲你們家的茶我可是不敢隨便喝吶,你們家的人都不普通,茶定然也不普通,我們這普通人的腸胃啊喝了怕受不住拉肚子喲?!?p> 相處時間久了,蕭如卿對付這老板算是有一套了,她也做到了桌子旁。那老板明顯沒想到,對著張娘子說道,“誒你這伙計這么沒規(guī)矩的嗎,敢和老板平起平坐?”
蕭如卿接過她的話茬,“我這個人,不隨便和別人平起平坐,和我平起平坐的人往往都很特殊。”一邊說一邊給自己也倒了杯茶。
喝了一口后對著滿臉肥肉的女人說,“嘖,當真是好茶,老板您若是不喝,那可真是沒福分了?!?p> 看杯中的茶水清澈透亮,女老板心想不喝白不喝,一口灌下后她問,“怎么個特殊法了,比你高貴的多你高攀不起是嗎哈哈哈?!?p> 聲音尖銳刺耳,蕭如卿搖頭笑道,“昨天同我過招欲置對方于死地的人在之前也和我一起坐著喝過一杯酒。您既然曉得我昨天同別人招招都是殺招,便不該來問我這個問題?!?p> 抬手給女老板把茶杯又蓄滿,眼中再次升起了方才她看見的狠毒,“您可曾想過,我是否想讓您知道我昨天做了什么呢?那會不會是我的秘密呢?”
女老板渾身一個激靈想要站起來,卻被蕭如卿反手壓住,她覺得自己的肩骨幾乎都要被捏碎。
蕭如卿離她很近,呼吸微微噴在她的臉上,她耳邊傳來蕭如卿的清脆聲音,看似溫柔卻令她毛骨悚然,“您現(xiàn)在這個年紀,除了能在家打打丈夫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挑,還能做什么呢?”
說罷又靠近了些,“您現(xiàn)在可有感覺到自己腹中有些微疼痛嗎?”
女老板一個激靈看向了放在桌上的小茶壺,“可你方才……”
“我方才也喝了,但我的沒毒,您的有毒,怎么了?沒聽說過這種手法嗎?”伴著她的耳語,女老板覺得自己腹中確實開始攪了起來。
“快回家去吧,見你子孫們最后一眼?!迸习逡活^冷汗,蕭如卿松手后她便搖搖晃晃地沖出了戈京的大門。
張娘子在一旁靜靜看著不說話,待那女老板走了,張娘子心想只怕以后要清凈好一段日子了。
她看向蕭如卿,“我能問嗎?”
蕭如卿收拾了茶水,又站回去繼續(xù)收拾衣服,“您問?!?p> “什么毒?”
蕭如卿抬頭,看張娘子臉上滿是擔憂與恐慌,忍不住哈哈大笑,“瀉藥而已,您不用害怕?!?p> 張娘子反復確認后才松了一口氣,但隨后心又提了起來,“方才她說的昨天晚上的事,是不是還有我們老板參與?”看蕭如卿點頭,她覺得自己腦門子一痛,“那……你……”
張娘子支吾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蕭如卿說道,“是有人要刺殺楊嫂?!?p> 刺殺?張娘子皺起了眉頭,若要數(shù)一數(shù)緬??赡軙钌┎焕娜?,她心里還是有些數(shù)的,這事情就很奇怪了。
“是不是很奇怪?”蕭如卿問道。
張娘子看著店內(nèi)色彩鮮艷的衣服,覺得自己心中有些愧疚。她眼里的憂慮被蕭如卿捕捉到,蕭如卿微微笑起,輕聲說,“您不必那么擔心,我已經(jīng)給人報信了,不日就會有成效的?!?p> 張娘子點頭,但下一刻突然覺得蕭如卿這句話似乎有些奇怪,扭頭看到了蕭如卿臉上單純又絢麗的笑容。張娘子心中懷疑自己會不會暴露了,有話想說,但糾結(jié)了半晌后還是忍住了。
繼續(xù)整理衣服,背對著張娘子的蕭如卿收起了臉上的笑,心想,不急。
等這天店鋪打烊,張娘子說很擔心楊嫂想要去看看楊嫂。蕭如卿其實也是打算去趟酒樓的,雖然她對祭雨的本領(lǐng)不擔心,但她對祭雨的脾氣不很放心。
兩個人關(guān)了店門后結(jié)伴一同去酒樓。
這好像是她們兩個這一年來第一次一同出行,楊嫂看著黃昏中的緬桑,說道,“我剛遇到老板的時候正是我喪夫時,若非老板,我可能當時就跟著我夫君去了,也不會有今日?!?p> 蕭如卿好奇地問道,“這么說,您是先遇到的楊嫂了?”
張娘子頓住了腳步,一旁的蕭如卿超出她兩步后也停下。夕陽昏沉,天邊的云朵仿佛被火焰燃燒著,沙礫,夕陽,熱風,紅色如血。
從天邊映射到大地上的紅也給蕭如卿的黑發(fā)渡上了一層赤色。
明明是沒有笑容的一張臉,卻讓張娘子從中看到了一股不知是生還是死的絢爛??粗蓊侒@麗的蕭如卿,張娘子有些愣神,她從前就知道她美,只是過去沒有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這種妖艷。
“你知道什么?”張娘子盯著蕭如卿被映襯成暗紅色的瞳孔。
她看見她伸手撫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說道,“我知道你不知道的?!?p> 不知是被長長頭發(fā)里打起的結(jié)給絆住了手指還是不滿張娘子的猶豫不灑脫,蕭如卿有些微煩躁,“我知道的那些事我不會同楊嫂說,你不知道的那些事我也不會同你說?!?p> 仿佛是一段繞口令,張娘子卻聽懂了,“若是這樣你為什么還要套我的話?”蕭如卿說的話她信卻也不全信,活了那么幾十年她也不是吃素的,倒還不至于隨便被一個小姑娘給吃死。
蕭如卿甩開手中長發(fā)后直直看向了她,“因為我想聽你向我證明,不是你做的?!?p> “為何?”張娘子覺得很不解,蕭如卿不遠萬里來到緬桑明顯不是專門來幫楊嫂的,既然這樣為何需要她的證明。
張娘子接著說道,“對于我來說,我甚至還不能判斷你到底是敵是友。”
蕭如卿指了指路邊的糕點鋪,“去買點?”
點了幾個種類,看鋪子老板把糕點一一用油紙包起,蕭如卿說道,“您可知為何我挑的點心好吃嗎?”
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什么口味的都吃過,張娘子若有所思,“因為你排除了不好吃的?!?p> “沒錯?!笔捜缜浣舆^老板遞給她的糕點后兩個人走出店門。
“緬桑就這么大,鎮(zhèn)上的人是什么品性我心里也大致有數(shù)。若是家里開的吃食生意比較好,那他們買的東西很大可能味道是不錯的,若家里有較年長長壽的長輩,那他們挑的東西應該吃起來都還算是健康?!笔捜缜湟贿呑咭贿呎f。
而后看向張娘子,“想要殺楊嫂的人可能有很多,但是仔細想一想也能選出幾個最有可能的,我想排除掉你和你的主家?!?p> “可是你這樣子也會存在漏洞,若有漏洞豈不是很有可能會帶來極可怕的后果?!睆埬镒又赋?。
現(xiàn)在她再回想起來,覺得蕭如卿一定是從一開始就盯上了她,又或者是盯上了楊嫂,才會來戈京做一個伙計。
蕭如卿點頭,“所以我想聽聽你怎么說?!?p> 張娘子笑了起來,“我難道需要去證明我的清白嗎,為什么是向你證明,更何況我又怎么知道你是清白的呢?”
兩人此時已經(jīng)站到了酒樓門前,蕭如卿彎腰抬手做出請的姿勢,“也可以是向楊嫂去證明?!敝徊贿^那樣的話,一切就要攤開來說了。
張娘子看著酒樓里的人來人往,猶豫了。
蕭如卿也不急,就是靜靜等著,酒樓里的小二迎了上來,“兩位客官這是要住店還是打尖呀?”
張娘子回道,“打尖?!笔捜缜涞α?。
兩個人坐在桌旁,點了清茶還有小菜。蕭如卿此時其實太陽穴有些痛,她這兩天喝了不少酒,費了很多心力體力不說,還一直未合過眼。
正打算喝點茶提一下神時對面張娘子問,“你什么時候懷疑我的?”
什么時候?她剛來戈京時當然沒有懷疑到張娘子頭上,她一直以為只有她這么一個人在搞間諜戰(zhàn),沒想到卻是個碟中諜。
她有時候想象力真的是差了些,還比不上平時愛來尋事的絲綢店老板,一直都憑直覺看戈京不順眼。轉(zhuǎn)念一想,要不要什么時候把那個老板收到自己麾下呢?
正在天馬行空地亂想著,張娘子等不及了,“什么時候?從你來的時候就是?”這么一說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一樣,說不定一年前就已經(jīng)被別人給發(fā)現(xiàn)了。
蕭如卿搖頭,“那不至于,你們隱藏的很好,我起疑心是前些日子緬桑下雨,你不在鎮(zhèn)子上的時候?!?p> 怎么會呢?楊嫂有些困惑,她當時的做法并無不妥,整個緬桑每次下雨都會空鎮(zhèn)是事實,她去張掖探訪老板偶然提起新來的伙計后,老板說很久沒來想回緬桑看看也是事實。
蕭如卿喝下清茶讓自己盡力打起精神,“我從未聽說過你有親戚還在世,便去驛站查了查,發(fā)現(xiàn)你不定時就會往京城寄信,雖然拐了幾道彎,但是想要查出來信最終通過誰的手到了哪里并不難。”
一半真,一半假,真正讓蕭如卿起疑心的,其實是張娘子的鄰居,李大娘。
音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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