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嘰里呱啦一大堆
一旁,玉小剛見比比東有事詢問唐三,也不好意思打攪,只向唐三呵了一聲,示意唐三起來,便自個兒擺著大師poss,低著頭杵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么。
比比東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玉小剛,而后扭頭看過去,伸出纖手指向自己對座的一張長椅:“小剛,站著累,坐?!彼只仡^向唐三看去,“小三,你也是。”
玉小剛聽后連忙正過臉想推脫,可他的眼神剛與比比東對上就萎了臉,眼神連忙閃躲,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我…最近肚子有點不舒服,我…我還是站著吧?!?p> “小剛,肚子不舒服就多休息,你躺著吧,我和小三都不介意的?!?p> “這……”
“怎么?”
“那個……我想我稍微坐一會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嗯?!敝宦牨缺葨|輕輕答應(yīng)了一聲,玉小剛也不好意思再推脫,隨即邁開步子,幾步走到長椅邊上,轉(zhuǎn)身,端坐,一氣呵成。
一旁,此時唐三已經(jīng)站起了身,正雙手標(biāo)準(zhǔn)地貼在腰兩側(cè),當(dāng)他看見比比東又把她和善的目光挪到自己身上,便是滿懷歉意地朝比比東折腰鞠了一躬,又直起身道:“東姨,你沒追究我的責(zé)任,小三已是感激不盡了,又怎能當(dāng)作若無其事,而心安理得地入座呢?”
比比東輕輕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只是雙眸冷不丁地看著唐三,那灼灼目光仿佛在是說,快回答我的問題。
唐三愣了一下,頓時心中明悟,隨即娓娓開口:“東姨,我的閱歷不深,見識淺薄,所以不敢妄自評價,我只能說,我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都向往武魂殿這個名副其實的魂師圣地?!?p> 比比東挑眉莞爾一笑:“哦?真的是這樣嗎?”她可不相信一個昊天宗的弟子會對她的武魂殿有好感。
唐三猶豫了一秒,連忙擺手笑道:“東姨說笑了,武魂殿幫我覺醒武魂,每個月給我發(fā)放數(shù)目不小的補(bǔ)貼,還給了我進(jìn)入魂獸森林獵取魂環(huán)的資格,這些恩情小三都記在了心里,小三又怎會說假?!?p> 唐三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中的立場在不禁有些動搖了,他突然發(fā)現(xiàn),武魂殿似乎除了打壓他昊天宗一系外就沒做過什么壞事,反而是自己父親殺了人家的教皇,才因此招來報復(fù)的。
可是問題就出在這里,自己父親好端端的為什么會去殺人家武魂殿的教皇呢?這個問題他后來又多次問過玉小剛,可玉小剛總是說:“小三,這件事知道得太早對你來說沒有好處?!?p> 屢次詢問無果,這無疑讓他感到異常心癢難耐,不過他也明白玉小剛是真的為他好才不肯說,所以他也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再繼續(xù)追問。
“若此事錯在武魂殿,那么武魂殿將是自己的敵人。而若是錯在自己的父親,那么自己就要把父親拉回正途,讓父親迷途知返?!碧迫饲叭缡窍氲健?p> 可這個問題終是關(guān)系到他本身的立場,立場捉摸不定,乃兵家大忌,所以他也想早些查明原因,以防自己未來因此而鑄成大錯。
而現(xiàn)在,一位明晃晃的知情者,武魂殿當(dāng)今的教皇就坐在自己面前,而從這位教皇與自家老師彼此之間談笑自若的樣子來看,兩人不僅是朋友,而且還是交情匪淺的朋友,于是唐三經(jīng)過一番思量后得出一個結(jié)果:“這也許是個能解開自己心中迷題的機(jī)會?!?p> 也是當(dāng)唐三說完,比比東又瞇下眼,打量了幾眼面前這個俊美的藍(lán)發(fā)少年,隨即嘴角勾起一抹魅笑:“小三吶,既然你不討厭東姨的武魂殿,那你想不想去東姨那坐坐呢?正好東姨那還有個圣子的位置一直空缺著,不如小三你……”比比東沒有接著說下去,不過意思卻已經(jīng)很明顯了。
這回唐三又愣住了,一秒,兩秒,三秒……十秒,空氣凝固了整整十秒,只見唐三又低頭抱拳沉聲道:“東姨的賞識小三感激不盡,可小三的天賦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好上一籌,而且小三是昊天宗的人,東姨把圣子之位讓小三恐怕多有不妥?!?p> 比比東的頭低向一邊,眉頭微皺:“嗯,確實有些不妥?!?p> “嗯。”唐三仿佛松了口氣般地附和一聲。
可比比東僅皺眉了一秒就抬起了頭,不緊不慢道:“不過不打緊,東姨是教皇,想讓誰當(dāng)圣子就讓誰當(dāng)圣子。”
“呃……”唐三無語地僵在原地,保持著抱拳的動作暗自傻眼,內(nèi)心忍不住地吐槽:“教皇都是這么任性的嗎?”
比比東看著眼前藍(lán)發(fā)少年再次陷入沉默,竟是毫不避諱地露出一臉十分玩味的笑容,只不過笑容是這么個笑容,可心情卻不是這么個心情。
比比東真想不明白,自己眼前這個小家伙明明應(yīng)該還是心高氣傲的年紀(jì),怎么心性就已經(jīng)打磨得這般圓滑了?
比比東此前還抱著施點恩惠就把唐三拉入己方陣營,方便套取唐伊口中那昊天宗單傳絕學(xué)的同時,順便借此智取昊天宗。
而現(xiàn)在她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小家伙似乎并想當(dāng)她魂殿的圣子,可小家伙卻是擺出一副“我不明說,但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想當(dāng)圣子”的樣子。
可比比東豈能讓唐三如愿?
比比東嘴上不說,卻是直接擺出一個勝利者的笑容。
而這笑容也是讓一旁傻愣著的唐三看得是啼笑皆非,尷尬無比,無它,因為唐三從這笑容中讀出一條信息:“不管你再怎么推脫,這圣子之位你當(dāng)定了?!?p> “唉~看來這武魂殿圣子我是非當(dāng)不可了?!碧迫牡?。
少傾,唐三平復(fù)了心中的波瀾,恭敬而從容地重新抱了一拳:“既然東姨看好小三,小三卻之不恭,不過在此之前,小三還有一事請教,不知東姨可否為小三解惑一二。”
比比東看唐三答非所問,反倒談起條件,卻并不感到生氣,反而她還想看看,眼前這個少年老成的小家伙還能耍什么小把戲。
比比東微微含笑,柔聲道:“哦?小三,難道是你雙生武魂的修煉上出了問題?”
“呃……這倒沒有?!?p> “那……”
沒等比比東說完話,唐三的嘴就像連珠炮般一口氣把問題問了出來:
“我的父親當(dāng)年為什么會與前任教皇冕下為敵?”
“額?!北缺葨|怔愣了一聲,旋即眉頭一皺,心中思緒連片成段:“我早該想到的,一個昊天錘,一個藍(lán)銀草,這小家伙是唐昊的兒子,不能留!……不過,唐昊貌似還沒有告訴小家伙他的身世……有意思~”
比比東凝視唐三好一會兒,才用著冷冷的語調(diào)說道:“小三,你知不知道,你問的這個問題會把你現(xiàn)在的處境變得很危險?!?p> 唐三望著比比東凝重的神情,臉上的從容漸漸褪去,沉默片刻,他點頭肯定道:“確實如此,不過小三相信,東姨是不會太過為難小三的。”說著,唐三有意無意地把目光瞥向身后,那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的玉小剛。
“……”比比東內(nèi)心無語。
比比東直起身子,站了起來,一步踏出,冗長的袍裙從長椅上滑落,又一步,她便是閃現(xiàn)到了唐三身前,身形懸空,皇袍如仙袂飄飄,身后虛幻光華綻放奪目,無形高貴神圣的自然流露,令人忍不住會生出頂禮膜拜地情緒。
面對這無形氣場,唐三也是往后退了好幾步才勉強(qiáng)站住腳跟。
一旁正六神無主的玉小剛的察覺到比比東有大動作,頓時回過神來,向兩人的方向粗略掃了一眼,沒敢多看,在發(fā)現(xiàn)沒有發(fā)生什么狀況后,便是暗自松了口氣,而后,他整個人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扭回了頭,就仿佛在說:我只是一個卑微透明的背景板。
背景板前的舞臺上,一層淡紫薄紗朦朧了比比東絕美的容顏,而唐三唯一可以看清楚的,就只有紫紗往上的那雙淡漠到目空一切的幻色紫瞳。
比比東半垂著眼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唐三,而唐三的表情也沒有令她失望:細(xì)密的汗珠不斷冒出,甚至隱隱有匯成一股的趨勢。
場面的氣氛十分不對勁。
旋即,比比東朱唇輕啟,緊隨著的是她那柔和動聽的輕音:“小三,你可知道,我武魂殿為何能被世人譽(yù)稱為大陸魂師圣地,魂師又為何被稱為魂師?”
唐三撇過視線,斟酌了一會,組織了一下語言,便抬眼回道:“因為能加入武魂殿的魂師大都是魂師之中的強(qiáng)者,所以魂師會把成為武魂殿的一員當(dāng)作是一種榮耀。而魂師之所以稱之為魂師,是因為魂師需要獵殺魂獸,獲取魂獸的魂環(huán),以此來沖破自己等級的桎梏?!?p> 比比東紫眸中銀芒一閃,把唐三精略到位的認(rèn)識收進(jìn)眼底,隨即柔聲稱贊一聲:“說的不錯?!彼D了頓,又繼續(xù)道:“想要成為魂師中的強(qiáng)者,除需要具備強(qiáng)大的武魂外,附加在武魂之上的魂環(huán)也需要足夠的強(qiáng)大,而想要獲取魂環(huán),就必須獵殺魂獸,而這也造成了魂師與魂獸之間不可調(diào)和的敵對關(guān)系。可你的父親,唐昊,他竟然想包庇一只魂獸,一個敵人!”
說到這里,比比東停了下來,靜靜地候在一旁,沒有接著說下去,她想看看對此唐三會有什么看法。
唐三雖然他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會去保護(hù)一只魂獸,不過他相信,父親保護(hù)魂獸肯定有他自己難以啟齒的理由,只是比比東此時一副憤慨激昂的樣子,他也不好說出口。
比比東斜眼審視著唐三的表情,五六秒鐘過去,唐三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不想浪費時間,也就繼續(xù)道:“本來以你父親的實力與背景,想要有點特別的愛好,武魂殿也不會多說什么,可是小三,你知道你的父親包庇的魂獸有多少年的修為嗎?”
唐三剛聽比比東的語氣時,還以為事情另有發(fā)展,可當(dāng)他聽到最后一句時他發(fā)現(xiàn),問題還是出在自己父親保護(hù)要魂獸身上。
唐三皺了皺眉,遲疑了一會,才選了一個比較保險的數(shù)字回復(fù):“三萬年?”
比比東輕輕搖頭:“不止。”
唐三聽后眉頭頓時黑了,心中一片哀嚎:“三萬年都還不止,老爹啊!做個人吧!就算你是封號斗羅也不能養(yǎng)這么危險的魂獸當(dāng)寵物啊!”
哀嚎過后,唐三壓低了一個音量,虛著聲又報了一個數(shù)字:“五萬年?”
對面,比比東又是一陣搖頭否認(rèn)。
還不對?唐三內(nèi)心無語,抬起頭看向這位宛如謫仙下凡的教皇冕下,擺手訕笑道:“東姨,您還是別和小三打啞謎了?!?p> “十萬年?!北缺葨|不緊不慢地開口,滿臉淡然地說出這令人細(xì)思極恐的三個字。
此刻唐三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茫然,又在下一瞬變成了目瞪口呆。
“十……十萬年!??!”盡管唐三覺得自己已經(jīng)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可當(dāng)他聽到“十萬年”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喊出了聲。
比比東在說完后,又覺得唐三可能不知道十萬年魂獸是什么概念,便補(bǔ)充道:“小三,你還小,可能不清楚十萬年魂獸意味著什么,那東姨告訴你,十……”
“不,東姨,這十萬年魂獸的恐怖,小三不僅從老師口中聽過,而且小三……還親眼見識過?!边@最后一句話,唐三幾乎是咬著牙說完的,咬得整張臉都青了。他不可能忘記那天在星斗大森林中,小舞被泰坦巨猿擄走,而他卻束手無策,只能在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那種無力,那種絕望,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唐三此時的眼中充滿了憎惡,那青著的一張臉仿佛在無聲地怒吼,過了許久,他激動情緒才終于緩了過來,眼皮使勁地半瞇著眼,垂在腰兩側(cè)的雙臂肌肉緊繃。他目光空茫茫凝視著面前的大片花地,使盡全身力氣絞盡腦汁地著思索著:“爸爸究竟在想些什么?又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要包庇一只兇殘的魂獸?”
不多時,唐三心中已是有了幾番猜測,可胡思亂想得出的結(jié)論始終是無根浮萍,于是他也不再執(zhí)著于自己想出答案,轉(zhuǎn)頭整理了一下思緒,旋即抬首看回一直在旁邊靜靜候著的比比東,尷尬地笑出聲:“啊哈哈,讓東姨你見笑了,哈哈哈~”
比比東:“……”
可教皇冕下哪有想笑的痕跡?分明一副快要暴怒的樣子。見此,唐三干笑了幾聲便緊忙停下聲,閉好嘴巴,像個做錯事的壞孩子一般愧疚地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乍一看過去,那原本直愣愣的身子骨仿佛都縮水了一圈。
場面又沉寂了幾個呼吸,比比東才開口教訓(xùn)道:“小三,以后大人說話,小孩子在下面別搞那么多小動作?!?p> “嗯。”唐三很配合地猛點了一下頭。
比比東只瞇了下眼,窺了一眼唐三的表情,便偏頭向一邊,繼續(xù)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一只十萬年魂獸在尋?;陰煹难壑袩o異于天災(zāi)人禍??稍陧敿壔陰煹难壑校f年魂獸就只是一個帶點硬骨頭的香餑餑,所以,我武魂殿在知曉此事后便很快地組織好人手,投入到追殺魂獸行列。可是唐昊!你的父親,卻對此百般阻撓。
不過你父親的這種‘見義勇為’的行為并沒有得到昊天宗的認(rèn)可,所以孤立無援的他自然沒有扛不住武魂殿的追殺,被逼到窮途末路,陷入絕境??烧?dāng)所有人都認(rèn)為你父親已是山窮水盡的時候……”
說到這里,比比東又頓了頓,斜過眼朝唐三掃了一下,看到唐三依然是乖乖靜止在原地,并沒有打斷她的意思,便又繼續(xù)說道:“興許是那只十萬年魂獸被你父親那種愚蠢的行為感動到了呢?反正之后,那只十萬年魂獸就主動獻(xiàn)祭了,也因此,你的父親在那一刻成為了昊天斗羅。
看著眼看就要到手的魂環(huán)轉(zhuǎn)瞬成了他人之物,我武魂殿所屬眾人氣急敗壞的同時,卻又無可奈何,畢竟你的父親已經(jīng)是封號斗羅,而且又是昊天宗下一任宗主的指定繼承人,依傍著昊天宗這顆大樹。
可就在眾人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的時候,你的父親紅著眼殺了上來,不顧一切似的拼著命揮舞昊天錘,一陣屠殺。
而那個前任教皇一眼便看出你父親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被魂環(huán)中的怨念影響了心神,失去了理性,于是他自持功高,單槍匹馬沖了上去……幾番激斗過后,那個教皇重傷不治身死,而你父親在清醒后畏罪潛逃了?!?p> 比比東信口胡扯結(jié)束,隨即嘴角便是掀起一角弧度,一邊瞥著視線一邊緩緩扭過頭看向唐三,想從其臉上看到沉著冷靜到歇斯底里的轉(zhuǎn)變。
她的目光在唐三身上掃過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不管掃多少遍,唐三都是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
多次窺視無果,比比東也是不爽地“嘁”了一聲,便朝唐三喊道:“好了,可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