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艷華離開
人到啥時候都要給自己一個希望,這樣過起日子來才有奔頭。
有奔頭的日子過起來才有滋有味。
從貧窮走出來的人都有一個不服輸?shù)膭艃海驗樨毟F已經(jīng)是最不好的境遇了,難道還有比貧窮更不好的境遇嗎?如果沒有,那以后都是好日子,只要肯干,什么都會好起來的。
回到飯店開始安心工作。
林燕沒有回家,她準(zhǔn)備先找一個臨時的工作,最好是和她學(xué)的專業(yè)對口的。還好,找了幾天找到了一家打字社打字員的工作,就是工資低些,每個月四百塊錢。
我說:“只要感覺適合你,你就干著,總比在飯店當(dāng)服務(wù)員強。”
她說:“我也是這么想的,飯店服務(wù)員咋說也干不了一輩子,還是先從最基礎(chǔ)的打字員開始做,慢慢的做好了,再往上做?!?p> 林燕學(xué)的是計算機專業(yè),畢業(yè)之后一直沒找到相應(yīng)合適的工作。加上她只是中專學(xué)歷,工作也不是太好找,那時候大學(xué)生都不包分配,也是自己出來找工作,她們中專生就更不好找工作了。
我不希望她在飯店做服務(wù)員,服務(wù)員很辛苦,我在飯店工作我清楚。她既然找到一份打字員工作那就先干著,雖然工資低點,那也比在飯店做服務(wù)員強,至少上下班時間是正常點,早八晚五。那可是我夢寐以求的工作時間。
過完年之后飯店的生意還行,每天客人很多。
以前飯店換煤氣罐都是廠子里來車,自己拉著大罐到液化氣站去換,后來廠子忙,就找了一個專門換液化氣的。是一對夫妻,為人挺好,尤其是那個男的,很厚道。
廚房大部分事都是我負(fù)責(zé),包括換煤氣罐,就跟這對夫妻關(guān)系處的挺好。這對夫妻男的負(fù)責(zé)開車,裝大罐卸大罐,女的負(fù)責(zé)算賬,看樣是女的說的算。并且女的非常會來事,一張嘴很會說話,每次過來換罐都是滿臉笑容,譚老弟長譚老弟短的和我聊上一會兒,如果是黃萍在,會親熱的和黃萍聊天,那個親熱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黃萍是親姐倆呢。
看到她我就會想到盛美酒店的老板娘孫梅,她倆很像。
有一天女的問我飯店生意怎么樣,我說挺好的。
她說:“看著也是挺好的,飯店賺錢嗎?”
我說:“飯店哪有不賺錢的,好好經(jīng)營都賺錢,咋的,你們兩口子想開個飯店呀?!?p> 她說:“有那個想法,就是還沒決定?!?p> 我說:“行,要是有好地點就自己干一個,你們兩口子都能干,保證賺錢?!?p> 其實那時候就是沒錢,有錢我也想開個飯店,畢竟給人家打工不是一輩子的事,到最后還得自己干點啥。
那時候鄒老板廠子效益非常好,場子里非常忙,大嫂也不在吊爐餅了,去廠子里和大哥一起忙活。黃萍三姐接替了大嫂的位置,在吊爐餅干。自打黃萍的三姐過去之后,我就很少去吊爐餅,因為黃萍三姐說話有點刻薄。
一天晚上下班,艷華找我,和我說不想在吊爐餅干了,我知道她是受不了黃萍三姐,跟她說:“不干也行,再不你就回來當(dāng)服務(wù)員?!?p> 她說:“不了,我準(zhǔn)備回家看看,然后再出來找活。”
我說:“那也行,過年你也沒回家,這回回家看看,你爸也挺想你的?!?p> 她問:“我回來之后你還在這干嗎?”
我說:“干呀,怎么不干,除非飯店黃了?!?p> 她說:“我回來之后過來找你?!?p> 我說:“好,到時候你找我,找不到我給飯店打電話也行,我都在?!?p> 她有點擔(dān)心的說:“別到時候找不到你?!?p> 我說:“不會的,我跑不了?!比缓髥査骸澳愦蛩闵稌r候走?”
她說:“我還沒想好呢,走的時候告訴你?!?p> 那時候通訊沒現(xiàn)在這么發(fā)達,我還沒有傳呼,很多人找我再不是給玫瑰飯店吧臺打電話,再不就是直接到飯店來找我,除了這兩樣就找不到我了。我找別人也是這樣,有電話的打電話,沒電話的打傳呼,電話傳呼都沒有的就直接去人家工作的飯店去找,有時候人家不在那個飯店干了,就徹底找不著這個人了。
因為沒有準(zhǔn)確的聯(lián)系方式弄丟了很多人,說來是個遺憾。
廠子里的活很多,有時候場子里的工人忙不過來,就得把飯店的人調(diào)到廠子里幫忙。黃萍有時候忙完飯店的事還得忙廠子里的事,飯店幾乎就照顧不上。
我就更累了。
其實干活不怕累,只要順心就行。
林燕有天下班跟我說:“老譚,我們?nèi)齻€合租房子的同學(xué)有一個不租了,另一個也處了對象,準(zhǔn)備和我繼續(xù)合租,要租個大點的房子,兩室的,要不咱倆和他們一起租吧?!?p> 我說:“行呀,租吧,要不然咱倆到時候也得租房子?!?p> 林燕說:“你要是同意那我就跟他們說了?!?p> 我說:“同意,你就叫他們租吧,掏錢的時候告訴我就行,到時候我把錢給你?!?p> 林燕說:“行,那就這樣?!?p> 過年回來和林燕說過租房子住的事,林燕說她們?nèi)齻€同學(xué)租的挺好的,她那兩個同學(xué)也都工資不高,要是她出來單獨租房子,那兩個同學(xué)就有壓力,租不起了,所以就一直沒租房子。這回正好,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沒過幾天,林燕說她同學(xué)把房子租好了,在糧食局大院,四樓,南北的房子,兩室一廳,她同學(xué)準(zhǔn)備住南邊,問我住北邊行不行。我說行,住哪都行,天天上班,也不用非得住有陽光的南邊。于是把錢給了林燕把房子租下來,第二天就搬過去了。
結(jié)束了長達四年的寢室生活——終于有了一個自己的窩,雖然是租的,但終歸還是有個家了。
林燕的那對同學(xué)也是和我跟林燕一樣,屬于確定戀愛關(guān)系得到雙方家長認(rèn)可還沒有結(jié)婚,男的叫王浩,女的叫王靜。王浩當(dāng)時在小北賣傳呼機,王靜那時候沒上班,在家待著。我和他們很少見面,大部分都是我下班回來他們睡著了,等我早上起來人家早上班走了。干廚師的就是這樣,過得有點不像正常人生活。
剛搬過去去住沒幾天,艷華就離職不干了。
那天晚上下班,張姐跟我說:“艷華不干了,明天走,說今天晚上請咱倆吃飯?!?p> 我說:“行,那就去吧?!?p> 張姐說:“那你回去晚了林燕不說你呀?!?p> 我說:“沒事,這幾天我回去的都晚,回去的時候她都睡了,昨天和王曉東我們幾個喝酒,到家都快一點了。”
張姐說:“以后你少喝點酒,下班就早點回去,省的林燕惦記?!?p> 我說:“嗯,以后早點回去?!比缓笳f:就咱家,我想早點回去能早嗎?忙完飯店還得忙廠子里的,有時候還得替高哥出去買菜,晚上我得別人都走了才能走。”
張姐說:“也是,那你也盡量早點回去。”然后問:“林燕天天自己在家做著吃呀?”
我說:“是,她五點下班,回去自己做著吃,有時候和她同學(xué)一起吃,等早上幾乎很少吃飯,起來就直接上班了?!?p> 張姐說:“你不能早點起來給她做點吃呀?!?p> 我說:“主要是我早上能起來算著,有時候我也起不來?!?p> 剛搬過去的時候我倒是跟林燕說過早上起來給她做早餐,她說不用,也沒吃早餐的習(xí)慣,每天早上下樓吃碗豆腐腦就行。
晚上下班和張姐來到常去的那家飯店,艷華在那等著,已經(jīng)點好了菜。
坐下來,我說:“艷華,明天就不干了?!?p> 艷華說:“不干了,明天回家?!?p> 我問:“你家離得近,一上午就能到家吧?”
她說:“能,三個小時就到家了。”
張姐問:“你在家呆多長時間?”
艷華說:“不一定,我爸身體不算太好,老肺心病,這回回去想領(lǐng)他好好看看,在家伺候他一段時間。”
我問:“嚴(yán)重不,要是肺心病不能喝酒,尤其是煙,更不能抽。”
艷華說:“是,我爸還行,不抽煙,酒也不咋喝?!?p> 我說:“那還挺好,這病就得靠養(yǎng),還不能干力氣活,你回家多陪你爸待幾天吧?!?p> 艷華說:“嗯,我打算多呆幾天的?!?p> 和艷華喝了點酒,聊了一會兒,我們?nèi)齻€吃完飯就出來了。
艷華對張姐說:“大姐,你先回去吧,我先不回去?!?p> 張姐看了看我倆,說:“那我先回去了。”
張姐走了,艷華說:“咱倆走走吧。”
我說:“走走吧?!?p> 很自然的往小公園方向走,好像都知道要往那走似的。
艷華問:“你回去晚了林燕不說你呀?”
我說:“還行,我回去她都睡覺了,這不你明天走嘛,陪你走走。”
她說:“有點不好意思。”
我說:“那有啥不好意思的,送送同事加朋友,很正常?!?p> 來到小公園,找個凳子坐下。那時候剛出了正月,外面還有些冷。
她說:“你就不能離我近點?!?p> 我說:“這還遠(yuǎn)嗎?”
她往我身邊靠靠,悠悠的說:“和要是林燕你不會離這么遠(yuǎn)的?!?p> 我說:“可能吧?!?p> 她說:“我挺羨慕林燕,找一個你這樣的。”
我說:“到時候你也能找一個像我這樣的?!?p> 她不說話,把身子靠近一點,挨在我身上。我有點不自然,身體有點發(fā)緊。
她說:“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還敢和我一起上這來?!?p> 我故作鎮(zhèn)定的說:“這也不是第一次來,不怕了?!?p> 她說:“你真折磨人?!?p> 我說:“是嗎,那以后咱倆不見面,誰也找不到誰,就不折磨人了?!?p> 她說:“我給你買了個東西。”
我問:“什么東西?”
她從兜里掏出一個筆盒遞給我,我接過來打開盒蓋,借著路燈的燈光看到盒里面是一支很精致的鋼筆。
她說:“我希望你以后用這支筆把我記在你心里,永遠(yuǎn)都不要忘了我?!?p> 我說:“放心,忘不了?!?p> 她說:“你一定不要忘了我,好嗎?”
我看著她說:“好?!?p> 那一刻我是感動的,實實在在的感動。
這個女人雖然一直沒有走進我的心里,但是那一刻,她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