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省城。
怎么形容自己呢?有點行尸走肉的感覺,已經(jīng)感覺不到心的疼痛了,有些麻木。
體會到了什么是傷痛欲絕,也知道了什么是欲哭無淚。
最恰當?shù)男稳菥褪撬膫€字——肝腸寸斷。
人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已經(jīng)用情太深。
黃萍問我去雅茹家怎么樣,我說雅茹訂婚了。
黃萍沒再問什么,我也再沒說什么。
心有點死了。無法接受雅茹訂婚的這個事實,但是又得接受。雅茹是我喜歡的女孩兒,是我第一個戀人,我深愛著她。
可是天意弄人,兩個相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
在接受這個現(xiàn)實的時候心已經(jīng)破碎。
告訴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了,雅茹已經(jīng)訂婚,和另外一個男的成了對象,已經(jīng)不是我的戀人,只有去祝福她,祝福她以后生活美好------
我的心情不好,一天也不怎么說話。
黃萍看我難受,跟我說:“譚子,現(xiàn)在啥也別想,長點心好好干,到時候找個好的。”
我說:“二嫂,現(xiàn)在我就想好好的學手藝,別的以后再說吧?!?p> 飯店裝修幾乎大體完事,只剩下包間需要裝飾一下,前廳大窗戶的落地玻璃需要安裝,還有房頂再做一下防水,把這些做完就徹底地完工,然后就是開始招聘前臺和后廚人員了。
過了兩天開始做飯店屋頂?shù)姆浪?p> 鄒老板大哥懂防水,他把廠子里的工人叫來,在飯店外面支起一個大號油桶,底下架上火,桶里放進瀝青,把瀝青熬成滾燙的瀝青水,然后用桶一桶一桶的拎到房頂,一個人在前面澆瀝青水,一個人在后面鋪油粘紙。這是老式的防水,那時候都這么做?,F(xiàn)在做防水方便多了,不像那時候那么笨,費時費力。
做完了屋頂防水,大窗戶的落地玻璃也回來了,開始安玻璃。
安玻璃是個力氣活,一片大的鋼化玻璃十二個米毛厚,兩米高,將近三米長,得五六個人才能抬起來。把玻璃抬起來之后先是慢慢的把玻璃底邊落到木匠定好的木槽里,大家一起使勁把玻璃立起來,這時候大伙兒扶住玻璃,木匠快速的把玻璃上邊用木條固定住,這樣一片玻璃才算安好。
安這種大玻璃除了需要力氣之外還是個技術活,如果抬玻璃的人勁兒使不到一起去就會擰勁兒,不但安不進去,整不好還會把玻璃整碎了。都是鋼化玻璃,要是碎了再重新鋼化得等一個星期時間。
一開始安的幾塊玻璃都挺順利,一共是十二塊大玻璃,前十一塊安的時候沒怎么費勁,就是到最后一塊的時候有點麻煩。
最后一塊最大,兩米高三米二長,六個人一起抬都沒安進去。安了十一塊玻璃,大伙的勁也使的差不多了,幾乎都沒勁了。
大伙兒歇了一會兒開始第二次安裝,還是沒能安進去。
我看了看,之所以沒能安進去主要是把玻璃大角兒的那個工人勁兒太小,總是差那么一點抬不進去。于是我和他換了位置,他到我這來,我去把大角兒。
第三次開始安裝,把玻璃抬起來開始往槽里放,這個時候有點困難,角度總是找不好。
抬玻璃加上我一共六個人,木匠師傅負責等玻璃立起來之后快速的釘木條固定,旁邊站著鄒老板和黃萍,他倆看最后一塊玻璃安不上也很著急,但著急沒用,他倆也幫不上啥忙。
這次我把玻璃大角兒,抬起來之后一直穩(wěn)定不了位置我也很著急,知道這次再安不上的話大伙兒也都買啥勁兒了,再安一次的話估計連把抬起來都費勁。
這次必須安上。
我抬著玻璃喊:“大伙兒加把勁,穩(wěn)住,馬上就安上了?!?p> 我使勁兒的抬了一下,這回一下子就對好位置,玻璃穩(wěn)穩(wěn)地落進木槽里,我趕緊喊:“進槽了,大伙使勁兒,立起來——”
“一!”
“二!”
就在這時挨著我的那個工人應該是沒勁二了,我立馬感到玻璃的重量開始朝我壓過來,雙手有點托不住的感覺。知道這時候我要是托不住整塊玻璃就得掉下來了摔個稀碎。
說實話,那時候也是年輕,就沖大伙兒喊:“最后使把勁兒就進去了,一、二、三!”
使出渾身力氣,終于把玻璃立起來了。
就在我要往回抽手的時候,大伙兒可能看玻璃已經(jīng)立起來了,沒等我把大角兒的把手抽回來就有人開始卸勁兒了,整片玻璃也就往我這邊傾斜半厘米,把我還沒來得及抽回來的手擠了一下。
“啊——”
我疼的大叫起來,玻璃把我的右手小拇指擠了,擠掉塊肉,鮮血直流。
這時鄒老板馬上上去接替我的位置,我把手撤回來,用左手捂住流血的右手。
疼的直蹦高——太他媽疼了。
旁邊的黃萍有點驚慌,問:“嚴重吧譚子,擠哪了?”
“手指頭?!?p> 我呲牙咧嘴的說,說完就往街對面的診所跑。我剛進診所黃萍和鄒老板隨后到了。
診所的醫(yī)生看到我滿手是血也很害怕,問:“咋整的?”
我說:“玻璃擠的。”
醫(yī)生馬上拿出紗布給我止血,血直往外流,紗布馬上就被血水濕透了。過了將近五分鐘血才漸漸止住。
然后醫(yī)生用試針扎我的小指頭,問我有感覺嗎,我說有。其實我自己知道就是擠掉了一小塊肉,骨頭啥的都沒事。
可是十指連心,非常疼,一跳一跳的疼。
黃萍有些擔心,問醫(yī)生:“手指頭沒事吧?”
醫(yī)生說:“應該沒啥事,就是擠掉一塊肉,沒啥事?!?p> 醫(yī)生用紗布把我的手指頭包起來。
黃萍還是不放心,和鄒老板說:“咱們還是到醫(yī)院照個相,看看到底啥樣。”
鄒老板說:“行,我去開車?!?p> “不用了,沒事?!蔽艺f。
“啥沒事,你咋知道沒事,去醫(yī)院拍個片看看到底啥樣?!秉S萍不由分說的拉著我去醫(yī)院。
到醫(yī)院拍了片子,片子出來后醫(yī)生說:“沒事,骨頭沒事,回去好好養(yǎng)著,有點傷著末梢神經(jīng)了,養(yǎng)好了就沒事了?!?p> 黃萍和鄒老板聽醫(yī)生說沒事這才放心,我就這樣光榮負傷了。
飯店裝修接近尾聲,開始招聘前臺服務人員和廚房的工作人員。
前臺來了個經(jīng)理,姓陳,女的,三十多歲,很有氣質,聽說是在大酒店做過,很有管理經(jīng)驗。
黃萍問我:“譚子你看這個陳經(jīng)理行嗎?”
我說:“這個怎么說呢,行不行得干上一段時間才能知道,現(xiàn)在沒干誰也說不好?!?p> 陳經(jīng)理先是到店里看了一下,說裝修的挺好,也很有檔次,就是缺了一個海鮮魚缸,她說像這樣檔次的飯店應該有個海鮮魚缸,賣海鮮一是顯得有檔次,二是海鮮賺錢。
鄒老板和黃萍商量了一下,決定做一個海鮮魚缸。找了一個做魚缸的師傅問做一個海鮮魚缸得多少錢,做魚缸的師傅說一萬二,倆口子有點犯合計,覺著一萬二做個魚缸有點不合算。
鄒老板問我:“譚子你覺得怎么樣?咱們是做還是不做?”
我說:“這個我也不知道,但是賣海鮮賺錢是肯定的,不如先找個廚師長,問問廚師長啥意見?!?p> “也對,咱們都沒整過,問問廚師長?!编u老板說。
“那明天就叫黃哥過來看看,聽聽他咋說?!秉S萍說。
“二嫂,廚師長有人了?誰呀?”我問。
黃萍說:“姓黃,是個老師傅,手藝相當好了,明天來你就看著了,到時候你好好跟人家學學?!?p> “那保證的?!蔽艺f。
這是自打從雅茹家回來之后聽到的最好消息了,雅茹訂婚對我的傷害很大,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很消沉,跟自己說處對象的事先不考慮了,還是好好的學手藝是正事,把守藝學成了早點當廚師比啥都好,等當廚師之后掙錢多了,找啥樣的找不著。
我需要快速的進入另外一種狀態(tài)來忘記雅茹訂婚這件事,要不然心太難受了。
黃師傅在第二天來了。
黃師傅有五十歲,個子高,有一米八多,身材魁梧,一看不像廚師倒像個警察。黃師傅來了之后先到廚房看了看,黃萍把我介紹給他,他看了看我問:“今年多大了?”
我說:“二十三?!?p> 黃師傅說:“年輕,正是抓手藝的時候?!?p> 說完到前廳和陳經(jīng)理見了面,倆人溝通了一會兒,黃師傅在陳經(jīng)理說要安裝魚缸的位置看了一會兒,問鄒老板:“做魚缸的說要多少錢?”
“一萬二?!编u老板說。
“那貴,你把他叫來我和他談?!秉S師傅然后說:“咱們飯店整個魚缸是正事,賣海鮮掙錢,但是得考慮好了,整魚缸就得找個養(yǎng)海鮮的,就是海鮮佬,他得在這養(yǎng)魚養(yǎng)海鮮,尤其是小貝類海鮮得有個好人養(yǎng),養(yǎng)不好養(yǎng)死了倒賠錢,這個你們倆口子可得想好了,找個養(yǎng)海鮮的工資也不低,少說也得一千來塊錢?!?p> 我一聽養(yǎng)海鮮的這么賺錢,比我的工資都高。
鄒老板和黃萍決定做個海鮮魚缸,畢竟賣海鮮賺錢。于是黃師傅就和做魚缸的談價錢,做魚缸的和黃師傅以前認識,最后談到八千,鄒老板答應了。
海鮮員不好找,鄒老板有個小哥們兒在家待業(yè),于是就把他這個兄弟叫來,讓黃師傅給送到別的酒店去學習養(yǎng)海鮮,等學會了回來干。
我覺得黃師傅挺厲害,能夠很輕松地送個人去別的酒店學習,在廚師界里應該很有名氣。
我問黃萍:“二嫂,黃師傅以前在哪干了?”
黃萍說:“人家以前都在大酒店干了,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是泰山賓館廚師長介紹的,聽說炒菜挺厲害,家就在泰山小區(qū)住,離咱們飯店近,走著就幾分鐘。”接著說:“人家現(xiàn)在都不炒菜了,在家閑著沒事釣釣魚,是你二哥和泰山賓館廚師長去找的人家,人家覺得離家近,在家閑著也沒意思才答應過來的,估計給咱們開完業(yè)人家就不干了。譚子,趁著他在咱家干你可得多學點。”
“嗯,知道了,我多學點。”我點頭道。
像我這樣學廚師的就想跟著一個好師傅好好學手藝。學廚師的很多,但是能跟著一個手藝好的師傅學習的沒多少,都是水案干一年半載的然后上灶臺貼廚,跟著師傅學上幾個月就開始炒菜,一來二去的就成廚師了。這樣的廚師一般的價位在一千到一千五之間,好一點兒的兩千,像老大那樣的就是兩千。
學成廚師一旦出去炒菜了,開始的價位就幾乎固定了。別人都知道你是一千五,當你沒活的時候朋友幫你找活也是一千五的活,有兩千的也不給你找,怕你干不了。
一千五到兩千是個坎兒,要想從一千五掙到兩千少說也得干上五、六年。從兩千到三千還是個坎兒,也得五、六年時間。
我想自己要是出去炒菜一開始就得兩千塊錢,要不然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