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后,等景月哭夠了,單駱天說道:“你的‘追魂指’!果然犀利!是何人傳授?想必曉飛就是這樣死在你的‘追魂指’下是么?”景月一驚,顫聲說道:“單大哥…我…”單駱天怒急:“告訴我?為什么?就是因為他知道你會武功是么?”景月又一驚:“你…你怎知道?”單駱天說:“當時在墓中,秋曄無意中提到景月身體特質不能練武,曉飛瞬間驚呆了?,F(xiàn)在回想,恐怕就是他發(fā)現(xiàn)之前救你時,曾經拉住了你的手腕,當時應該可以清晰感覺到你有十足的經脈之力。而你也察覺到他神色有異,這就是你殺他的原因,是么?在你摟抱秋曄時,計謀就起,隨身鳳尾花塞在她的帶中,為了將計就計轉移我們的注意力,先將秋曄暫時舍去,保住自己,是也不是?而曉飛的右手一直伸著中間三指,我當時只道是他拉扯秋曄所致,現(xiàn)在想想,他留給我的信息是號脈的姿勢,就是想提醒我,你的經脈有異,要我留意。糊涂??!我現(xiàn)在才察覺到!你…”
景月努力站起不再驚慌,說道:“是的!是我動的手,因為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被他揭穿,所以我才…不妨告訴你,連秋曄,我也已經…”單駱天一驚,跟著顫抖起來:“你真如惡魔一般,這兩個人對你真的全無意義么?完全不如你的任務重要?”景月毫不退讓:“是的!我的大義不亞于你們男子!我無需解釋,你現(xiàn)在就可以為他們報仇…”說著閉上雙眼,等待著,希望單駱天給她一個痛快。
兩人陷入死寂,多時,單駱天又問:“既然你能暗殺秋曄,那就說明當晚我們所談你都偷聽到了?今天闖入這危險之地,我故意帶你過來,你也清楚我的意思。所以途中暗踩機關就是想要脫身是么?”
景月看看洞頂深深嵌入的盤龍槍出了會神,幽幽接口:“傻大哥,不管結果如何,即便死于你手我都心甘情愿,我會害怕揭穿一切?畢竟水落自然石出,這是不變的道理,藏不住也躲不了。對我來說,只在乎,盡可能晚的讓你知道才是好的。畢竟我不忍與你分開。”
“那你當時為何…”單駱天不解。
看著他慘慘的笑了笑:“因為我知道將要面臨的是誰,真相大概如何,對你的打擊有多大,再加上我的身份可能被揭穿,你會有什么表現(xiàn),你會多失望,我都能預判的出來…所以…”
單駱天急躁的問:“所以什么?所以…你難不成想借助機關,把我們都…”
輕嘆了口氣,搖搖頭,景月接著說:“你已經不再信任我了是么?也難怪,畢竟真相已明,我不是那個景月。可是我…我…對你的情不是假的,當時腦子繁雜,我一直在想如何應對,能讓你內心受傷更少,根本…我說根本就沒有留意到陷阱,你信么?”
單駱天猶豫了,良久,回答道:“我不知道!仿佛這一時間所有的事都變了,義父已經不再仁愛,我追求的大義不過是場皇圖霸業(yè)的陰謀,而一直保護的你…”
景月感激地說:“謝謝單大哥,謝謝你所做的一切,真的,我…我不知該如何…”慢慢走到單駱天身旁。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的兵刃,接著說:“上古神器,只可在有能、有德之人手中才能發(fā)揮它的光彩,斬盡世間一切不平事和背信棄義人,適合你…”
單駱天還沒明白景月所說之意。突然左手猛然被扯動,來不及反應,一蓬鮮血已經飛出。再看,原來是景月手握刀刃,猛然把刀尖扎進了自己的腹部。還好后知后覺,感覺不妙時,單駱天馬上逆向發(fā)力,阻擋了部門扯拽之力,沒有傷的太深,否則這會兒就可能已經斃命。但傷勢仍不樂觀。
單駱天腦袋像炸開一樣,傻掉了,大喊著:“大師兄!大師兄快來!景月她…”同時熱淚涌出,聲音和身體顫抖不止。不自覺的,毫無遮掩的表現(xiàn)。
嘴被景月捂住,顫聲說道:“謝謝你傻大哥,看得出你還是如此關心和疼愛我的,只能怨我做錯了,否則…我想以死謝罪,償還白、秋二人的命債,可還是沒能如愿,又被你保護著活了下來。我本不想再騙大哥,讓你失望,可是既然如此…你給了我新的機會…我只能…”
猛然,又是那陣熟悉的幽香,單駱天大驚:“你…你竟然..再次…你究竟是…是誰…”“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昏睡過去。在完全失去意識前,耳邊似乎有人耳語:“時機到了,我自然和盤托出,那時我騙天騙地,唯獨不再騙你,可好?”這才完全失去知覺。
不知多久,被人一陣推拿悠悠轉醒,就聽笑天宏說道:“小五,怎么回事?聽到你的叫聲我們馬上趕至,這是…景月人呢?”愣了愣,講述了剛才的經過,搖頭嘆息道:“想必是走了,繼續(xù)完成她的大義去了,還有太多問題需要問她,可是…”。
笑天宏拍拍單駱天的肩頭,說道:“小五,此女心性不差,并沒有想象中那么不堪,大師兄建議你需要好好了解背后因由再做決定,切莫魯莽行事,追悔莫及。既然重傷之下還能如此,說明背后真的有關乎黎民的大事也說不定,何不再尋她問個清楚?”
不等單駱天回答,似乎突然從外又涌進大隊人馬,把剛才房正手下殺得措手不及,又重新被趕了回來,喊殺聲震耳欲聾,兵刃交接之聲此起彼伏。單駱天一驚馬上明白,向眾人說道:“這應該是呂后的人馬,想必咱們途中,景月又做了一路記號,引領他們到來,真是好計謀。這一下恐怕房正這一眾殘余難保。下一步必定將矛頭指向所有異姓諸侯和景家之人身上,徹底為西漢除掉各種異姓隱患?!苯又D向柳娟兒問道:“師姐,是否可以找到暗道,保咱們安全脫出?”柳娟兒自信道:“應該可以?!碧ь^看看洞頂之上,深深插入的銀槍,燕北山問道:“這亮銀盤龍槍…該如何是好,洞頂太高,怎能取下?”笑天宏看看單駱天,扭頭回道:“隨他去吧,再好的兵器也不過死物,如今舊念拋除,師弟‘連蟬’既出,升龍就放它自由也好。”于是不再多說,趁亂劉娟兒引領眾人遁去。
來到一處洞穴,突然見到前方地上一定距離留著一朵鳳尾花,眾人一疑,這是?“定是景月給咱們留的引導,因為鳳尾花是她常用的暗號手段,且朵朵鳳尾花上都有血跡?!眴务樚煺f。看在眼中,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喜是憂、是擔心還是痛恨。眾人大喜跟著鳳尾花遠遁而去。果然不多時來到一處巖壁,柳娟兒找到機關,打開巖壁,眼前豁然,到了一處開闊林間,一眾人等辨識方向離開。
公元前196年末,果然如眾人所料,各異姓諸侯逐步被高祖擊潰,殘部投降的投降、戰(zhàn)死的戰(zhàn)死、自裁的自裁,還有極個別四散逃去,不知所蹤。失去了助力,景家勢力簡直不堪一擊,被徹底擊潰。景家當家人,武衛(wèi)公景冉伯因謀逆之罪,且引起各地勢力的反叛,給眾生帶來災禍之名,被處以極刑。景家四子,除兩人戰(zhàn)死沙場,其他二人也被判斬首,景家上下誅滅三族。此次浩劫,就這樣因景家而起,又因景家而滅,景家背負了所有罪責,從聲望的高臺上,被扯下,遭世人唾棄。一切都如真正的景月預計的一樣,景家名聲不復存在,一切罪責獨立承擔。想必這就是所謂的成王敗寇,一線之隔。從此整個西漢基本算是真正平定下來,再次為百姓免除了一場大的災難,可以安居樂業(yè)、休養(yǎng)生息下去。
期間單駱天偷偷的尋找過景月,可是音信全無,內心不知是高興、失望、不舍還是其他什么感覺,混亂的難以言表。各位師兄、師姐看在眼中也是十分無奈。單駱天也想到,既然幫助呂后弄清實情,穩(wěn)定了西漢江山,她自然功成身退,怎還會再出現(xiàn)于面前?又或者還有其他的大義在等著她去辦,又不知到哪里隱藏或者埋伏去了,此女的心機難以判斷,深得可怕。
轉眼一月有余,這天笑天宏說道:“小五,目前大局已定,你的任務不管如何,可以說已經結束。我們準備回山向師傅他老人家復命,不知你要如何,是否與我們同去?還是想再繼續(xù)…”單駱天很是為難,支支吾吾。一旁的柳娟兒看在眼中,最是明白這小師弟的想法,心痛他的處境,打圓場接口道:“五弟,如果你想散散心,那就去吧,畢竟這次事件,大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你剛剛入世欠缺經驗是正常的。休息休息,自己想想清楚,不要過分執(zhí)著才好。我們會替你向師傅他老人家解釋的,但是也別太久,散夠心就回來好了!我們隨時等著你?!眴务樚旄屑さ狞c點頭。這時笑天宏走來,拉著單駱天到一旁,神神秘秘不知所謂何事。單駱天也是納悶,一般大師兄很少這樣背著其他師兄、師姐交代事情,都是大大咧咧的作風,今天怎地…原來笑天宏交給了他一顆丹藥,低聲耳語說了藥性和用法。單駱天驚奇萬分,聽了師兄的分析,這才明白其中因有,對師兄的分析和關愛之情感激無比。
第二天一行人各自收拾行囊,互道珍重,兵分兩路去了。走時燕北山交代,如若有事,速速通知吾等,必定火速前來。單駱天感激抱拳行禮,送別眾人。
多日來,單駱天一人獨騎走在世間,少了師兄們和師姐,好似自己的世界一下安靜的太多了。錯!準確的說,最主要還是因為少了景月。這件事他心里最清楚。有時痛恨自己太裝,為什么不放下心結問個清楚,如若出口詢問,想必景月不會再瞞著他,一定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這樣是挽留還是如何也有的選擇。這下果然像她說的那樣,想找她都不會被找到了?,F(xiàn)在該何去何從呢?如若真的見到她該說什么呢?還會恨她么?還會盤根問底追尋剩下的秘密么?說不清楚。就這樣不知不覺、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多少時間。
當他再次回過神來時,竟然到了定陶。此時這里已經再次回到高祖管轄,派遣了新的官吏坐鎮(zhèn)于此,大興優(yōu)政。進了城中,一片安寧、繁華,仿佛不久前梁王和景家事件,已經灰飛煙滅,被遺忘個干凈。心中暗暗一笑,也是,對于百姓來說,誰能給他們帶來安寧的生活,誰才是他們的天。歷史朝代更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只有百姓才是一成不變的存在。安居樂業(yè)就是所有人的希望,野心、皇圖霸業(yè)僅僅屬于少數(shù)人而已。尤其成王敗寇之下或者野心圖謀上,更談不上被人長久記憶了。
同時單駱天聽說,洛陽城有大事發(fā)生。那就是原梁王麾下大夫欒布竟然只身前往洛陽城下,不顧劉邦的禁令,來到城頭邊上,跪在彭越的頭顱下面,一邊祭祀一邊哭泣。守官不敢怠慢,馬上將這一情況報告了高祖。高祖大怒,馬上讓人把欒布押到面前,大聲質問說:“你要學彭越一樣謀反嗎?我禁令任何人不得收尸,你偏偏要祭他哭他,那你同彭越一起造反已經很清楚了?!比缓蟛挥煞终f,命令“立即將欒布烹殺?!贝藭r龍虎衛(wèi)正要抬起欒布走向燙鑊,欒布回過頭來不卑不亢說道:“希望皇上容臣再說一句話再死?!备咦鎲枺骸澳阋f什么?”欒布說:“皇上當初被困彭城,后來又在滎陽、成皋一帶兵敗,霸王所以不能順利西進,就是因為彭王據(jù)守著梁地,跟漢軍聯(lián)合而給楚軍造成了很大的困擾的原因。假如那時候彭王掉頭向東,去跟楚軍聯(lián)合,失敗的就是漢軍;跟漢軍聯(lián)合,楚軍就失敗。再說垓下之戰(zhàn),如果沒有彭王出兵相助,項王會滅亡嗎?現(xiàn)在天下已經安定了,彭王接受符節(jié)受了封,也想把這個封爵世世代代傳下去?,F(xiàn)在陛下僅僅是為了到梁國征兵,彭王因病不能前來,陛下就產生懷疑,認為他要謀反??墒侵\反的行跡沒有顯露,卻因苛求小節(jié)而誅滅了他的家族,我擔心有功之臣人人都會感到自己危險了?,F(xiàn)在彭王已經死了,難道皇上就不怕再有無數(shù)的彭越么?”出人意料的是,最終高祖反思后,不但沒有烹殺欒布,反而赦免了他,任命他為都尉。朝堂皆安!
單駱天很是高興,自語道:這是給高祖了一個警示和臺階。高祖借機赦免欒布,就是為了安定和重新歸攏當時的殘部及勢力,讓他們真正死心塌地的留為己用。在不利局勢下破局而出,并加以利用,鞏固自身,轉不利成有利,這才是王者之道。如此看來,漢室仍可繼續(xù)繁衍下去,更有輝煌值得等待。景月,我現(xiàn)在明白你的大義何為了??赡軐δ銇碚f,幫助呂后的一切,歸根溯源就是希望上下太平,再無爭端。如果大哥猜測不錯,恐怕對于呂后來說,你也僅僅是個過客罷了,也是個被利用的對象…
夜間單駱天翻身進了景家廢宅,殘垣斷壁處處皆是,但是仍能感覺得出當年的輝煌?;貞洰敵跣闹胁皇亲涛?,對房正來說他的大義真的就是錯么?從古到今成王敗寇,這是真理。如果成敗轉換,到底誰對誰錯還會如何評判呢?為皇圖霸業(yè)誰不是竭盡所能,包括梁王彭越,當年轉嫁信物,其心也不單純。勾心斗角,圖謀東西,最后失敗全成泡影??蓢@!
突然,一聲輕響似有人聲,單駱天一驚。廢宅中除了自己怎還有人,難道是景月?單駱天暗自跟著聲音來到一處堂前,只聽里面有人對話。一人說道:“聽說七日后宗主就要開壇,要拿她祭旗?可惜了,人挺漂亮的?!绷碛幸蝗苏f道:“別胡說了,此女厲害的緊,連長老都拿她不住,要不是上面下了指令,恐怕連宗主都不能動她分毫?!毕纫蝗苏f道:“為何會有這樣的命令,我聽說上面不是很重視這個小女子么?”后一人說:“聽說來一獨臂老者,拿出一些證據(jù)、密函什么的,與上面做了交易,就是想要此女子的小命,再加上宗主和長老都有此意,那可不就是一拍即合么?喂,咱們兄弟閑聊,出去可別亂說,否則咱們都得死,明白么?”先一人忙說:“哥哥放心,兄弟這嘴別人不了解,您還不清楚,我乃膽小之人,怎敢妄言?!?p> 單駱天聽在耳中直冒冷汗,難道說的人是景月?那么所謂獨臂老者,不會是房正這個老匹夫吧。拿景家或者與呂后有關的信息作為交換或要挾,就是要換取景月性命?絕對有可能,房正被景月逼得如此狼狽,讓其一切努力化為泡影,現(xiàn)如狗急跳墻,自然更加卑鄙無所不用其極。想罷“呼”的一聲,已經進了屋內,來到兩人之間。此二人還沒看清楚,就發(fā)現(xiàn)一人已至,駭?shù)恼婊瓿龈[,但是當看清來人,不是自己人稍稍放心了些。緊接著抄起家伙就要動手,可哪是單駱天的對手,沒有兩下就被制住。
單駱天問道:“答我的話,如有虛假,我取你們項上首級!”二人忙點頭答應。單駱天接著問:“你們兩人為何在此?”先一人忙道:“之前我們受命,來此調查過信息,知道此府已荒。不過仍有值錢之物,所以就…”單駱天點頭再問:“你們說要被祭旗之人可是一女子,名叫景月?”二人點頭。單駱天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終于找到她了,但是又開始緊張起來她目前的處境。接著問道:“你們說那位獨臂老者,可是原景家軍師房正?拿重要信息做了交換,要治景月死地?”二人再次點頭。單駱天心說:這個道貌岸然、喪心病狂的老賊,如果不誅,后患無窮。
單駱天接著再問:“你們誰能帶我去你們總壇?”
兩人相互對視,同時搖頭冷汗直冒。單駱天毫不留情,手起刀落,一顆人頭飛出,先前說話那人已經奔赴冥府報到去了。駭?shù)暮笕耸耗驒M流,一切皆聽吩咐就是,這才饒過他。
清晨,單駱天放出飛鴿,將詳情和地址傳遞出去,一周后,最終血戰(zhàn),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