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卿架著玄鶴的尸體,直接回到了不歸谷的葬魂坡。剛一落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動用黑棋需要以自身元魂為引,除非獵殺目標是魔族,且必須有魔靈,否則必遭反噬。
藍卿抹去嘴角的血液,在郁郁蔥蔥的樹林中尋了一塊不錯的地方,動用靈力將玄鶴的尸體煉化成元丹,埋進土里。埋下去的瞬間,一顆小幼苗破土而出。
“抱歉?!彼{卿輕撫了一下那嫩綠的小綠葉,蒼白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小綠葉像是安慰似的,隨風輕輕蹭了蹭她。
藍卿收回手,看了那棵小幼苗許久后,起身離開了。
寒恭峰是不歸谷五峰中最獨特的一峰,鄰近兩界山和華隆雪山,因此山頂終年積雪,只有藍卿住在山頂。山腰和山腳處溫度適宜,四季鮮明,是弟子們的住處所在。
回到寒恭峰,藍卿直接奔向禁地。
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十分不好,黑棋的反噬將她的元魂撕扯的七零八落,如果再不進行打坐休整怕是撐不了多久。
坐在冰洞中,一絲淡藍色的熒光從身下環(huán)繞著升起,所到之處,一點點平息著體內到處沖撞的戾氣。
藍卿是世間少見的大圓滿修者,早已保持住了不老不死之身,算是一只腳已經踏入仙界。但至此之后,她的修為就再也沒有提升,像是遇到了桎梏,只需一個契機便可沖破。
可她知道,這個契機怕是很難出現(xiàn)了。
原本以為這次閉關花不了多長時間,誰知,再次睜眼,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
——
得知藍卿出關,寒恭峰弟子們紛紛登頂迎接師尊。所有人都很高興,除了一人……
景辭眼中充滿陰鷙,嘴中斜叼著一根山下揪來的狗尾巴草。身姿修長,少年人的體態(tài)消失的無影無蹤,身著與周圍深藍色道服不同的黑色長衫,腰間腕間以及發(fā)間都綁著白色綢緞。
“小師弟,師尊今日出關,你怎么還穿著這一身?會惹她不高興的?!痹榔鸢櫫税櫭?,不滿的看向景辭。
大師兄身死,二師兄因情所困常年閉關,作為老三的岳起自覺挑起大梁,管理著眾多師弟師妹,在藍卿閉關期間將寒恭峰打理得有條不紊。
但景辭是一個變數(shù),自從溫蕓死后,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與任何人親近,曾經天真可愛的笑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取而代之的是嘲諷的笑——對所有人的嘲諷。
這幾年岳起擔心戳到他的痛處,徒增傷悲,反正師尊不在倒也睜眼閉眼地由著他來。
可今天是師尊出關的日子,無論如何都要守規(guī)矩,要讓師尊看到他們弟子好的一面。
景辭嗤笑一聲,吐了狗尾巴草,雙手枕頭懶洋洋道:“出就出來唄,又不是死而復生,激動什么?你們在這瞎高興,人家可半分都不會領情的?!?p> “小師弟你!”岳起氣急,憋了半天也沒憋出個話教訓他,只得板著臉道:“我不管你今天有多大怨氣,通通給我收著,不許對師尊無理,聽到沒?”
“呵,好,沒問題?!?p> 景辭目光閃了閃,嘴上應下了。心里卻對此嗤之以鼻......
岳起雖然對他的態(tài)度依舊保持著懷疑,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祈求這個小祖宗別胡來,如果胡來了師尊還能大度原諒。
正想著,禁地的門轟然打開了。
一道被仙氣繚繞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五年的時光,女子臉上沒有看出半分痕跡。
岳起站在眾弟子前方,目光灼灼的看著藍卿,用高昂的聲音喊到:“寒恭峰眾弟子恭迎師尊出關!”
“寒恭峰眾弟子恭迎師尊出關!”
弟子們跟著岳起,唰唰的跪了一大片。被雪覆蓋的地上,深藍色道服整齊劃一的跪著。唯一突兀的,就是一襲黑衣,站在角落處一副玩世不恭模樣的景辭。
藍卿出來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心中第一個想法不是他怎么不穿道服,而是他長高了不少。
平淡的語氣對眾人抬手道:“起。”
“謝師尊!”眾人又唰唰起身,無一不是目光炯炯的看著她,有思念也有崇拜。
“岳起,你做的很好?!?p> 藍卿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簡單的一句話讓岳起紅了眼眶,想想五年前他也是個半大的孩子啊,獨自撐起了寒恭峰有多不容易只有他自己知道。
藍卿的這一句話,這五年,值了!
“師尊......”
“嗯?!彼{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予了肯定。
景辭被晾了很久之后,有些不樂意了。自己專門是過來給她找不痛快的,怎么她連點反應都沒有?
陰陽怪氣道:“師尊可真是傲睨自若,徒兒在這站了許久也不見師尊投過來一眼。是不是五年不見,跟徒兒生疏了?”
“景辭!”岳起不滿的看了過去。
“無事,”藍卿一派淡然的吐出倆字,這才真真正正的開始打量起自己這個小弟子:“戾氣過重,多加修習心法穩(wěn)固心性?!?p> “哦?”
景辭一挑眉,眉目間一股子邪氣,油里油氣的回道:“師尊心里難道不清楚徒兒為什么戾氣過重嗎?真是好笑,還讓我修習心法。那師尊是不是要修習修習道法,明白什么叫為人師表?”
“景辭你夠了,再胡鬧就給我下山去!”
岳起臉黑了大半,他不允許有人這樣詆毀他心目中的神祗,無論是誰!
“嘖,師尊都不急,三師兄你這跟我急什么?下去就下去,我還不樂意呆呢?!?p> 說完,雙手枕著頭悠哉悠哉的離開了。
“師尊,都是我不好,小師弟他……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痹榔鹩行┳载煹牡馈?p> “無事,你做的很好了。景辭......”藍卿本想說由她來教導就好,可剛開口,才意識到現(xiàn)在在他心中,自己是最沒資格教導他的人。
良久,淡聲道:“由他去吧。”
岳起應了一聲,不知為什么,他好像聽出了師尊平平語氣中的無奈之感。
不過瞬間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怎么可能?師尊可是高原雪嶺之花,絕情絕欲,是即將修煉成仙的人,早已斷絕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