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 第八章 人為制造出的圣職者
曠野上的戰(zhàn)斗，隨著奧茲瑪?shù)某霈F(xiàn)，迎來了決勝的時刻。
而與此同時，作為圣職者軍隊后方的大圣堂，在此刻的夜晚，卻顯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寧靜。
穿過長長的走廊，和天才等人分開的西嵐在陰影中快速走過。
片刻之后，他停下腳步，滿懷警戒地打開眼前的一扇門。
門后空空蕩蕩，一道人影也沒有。
西嵐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輕聲喃喃道：“艾麗絲，你究竟在哪里……”
“什麼人!”
突然他身后傳來一聲叫喝。
西嵐心頭一跳。
他剛剛太過專注于尋找艾麗絲的蹤跡，竟然沒有察覺到有其他人的靠近。
右手握住太刀刀柄的剎那，他迅速轉(zhuǎn)身，望向身后。
等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原來剛剛喊出聲的人是夏皮羅身邊的副官。
而在他身后站著的，正是身形高大的圣者夏皮羅。
月光透過走廊的窗戶撒了進來，照亮了幾人的身形。
副官看清面前這男子，愣了愣：“你是……西嵐?”
夏皮羅的雙目此時還沒有恢復(fù)，聽到副官的話語聲，他立刻朝著前方側(cè)過耳朵，驚喜問道：“是西嵐？你回來了！”
見到是夏皮羅和副官，西嵐不動聲色，將握著刀柄的手挪開，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道：“是的，我們都回來了。”
夏皮羅聽出了這句話中的關(guān)鍵，立刻追問道：“你們？所以，米莉婭也在嗎？”
西嵐嗯了一聲，解釋道：“他們前往圣棺瞻仰室了，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
西嵐擺擺手，頓了一下后繼續(xù)道：“不過這事兒三言兩語說不清，總之遇見你太好了，希望你能過去幫助他們?！?p> 夏皮羅點點頭：“我正好也有事要找米莉婭……不過你為何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西嵐略一沉吟，看向夏皮羅問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找那位占卜師確認，你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嗎？”
“她的房間位于閣樓的最上層?！?p> “多謝！”西嵐眼睛一亮，道一聲謝后，就急忙朝著夏皮羅所說的方向趕去。
夏皮羅和副官目送西嵐離去。
等到再見不到對方身影，聽不到對方的腳步聲，夏皮羅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四周的空氣，這一刻也讓人感覺到陣陣凝重。
“我們走?！痹捯袈湎?，夏皮羅邁著大步，率領(lǐng)副官朝著瞻仰室的方向而去。
此時此刻的瞻仰室內(nèi)，一股股懾人的陰冷氣息，讓人禁不住感覺到毛骨悚然。
米莉婭捂著受傷的胳膊，半跪在地上。
雖然指縫之中有血水流出，但是她的眼神依舊堅定，沒有絲毫動搖。
米莉婭的神色，落入薛西斯眼中，讓他的神色越發(fā)冰冷。
“你們企圖破壞為戰(zhàn)士提供神力的圣棺，還想狡辯你們的行為是正義的？”薛西斯一開口，就直接給天才他們扣上了極為嚴重的罪名。
米莉婭聞言，呼吸一滯，急忙抬頭想要解釋：“我們并沒有……”
天才的性子要比她急得多，一下子跳了起來，不滿地皺眉嚷嚷道：“喂喂，不要亂扣帽子，明明是你們心里有鬼害怕我們打開圣棺吧?。 ?p> 阿羿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破曉之翼的成員，冷冷道：“米歇爾是被誰殺害又是如何被殺害的，你們并不知道對吧？
既然圣棺還能源源不絕提供神力，那么米歇爾真的已經(jīng)死亡了嗎？
我們只想知道真相。”
薛西斯聞言，眉角猛地一跳，立刻揮手打斷阿羿的話，指向三人，厲聲喝道：“荒謬！把這些擅闖者通通抓起來！”
跟隨他沖進來的破曉之翼成員，揮動著手中的戰(zhàn)鐮，面無表情地將天才他們團團圍住。
瞻仰室里的氣氛，頓時壓抑得幾乎叫人窒息。
就連四周墻壁上的燭火，在這一刻都變得黯淡了許多。
見這些破曉之翼的成員根本沒法用道理說通，天才嘖了一聲，手掌緩緩朝著背上的試煉重劍摸了過去。
無法避免的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打破了沉寂。
“到此為止了，薛西斯?！?p> 隨著這一聲低喝，魁梧的夏皮羅和副官率領(lǐng)著一眾守衛(wèi)進入房內(nèi)。
米莉婭抬起頭，詫異地看向夏皮羅：“夏皮羅大人？”
她沒想到這個時候，夏皮羅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薛西斯的眼睛瞇了瞇，眸中閃過一抹不善的神色，跟他的屬下一起，轉(zhuǎn)頭看向夏皮羅眾人。
夏皮羅面朝薛西斯，語氣格外嚴肅地說道：“薛西斯，我已經(jīng)審訊過你的部下，而他們也全數(shù)招供，供出你使用‘血之儀式’的事?！?p> 薛西斯聞言一愣：“什么？”
他的眼神微微閃爍，臉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間浮現(xiàn)出錯愕、驚訝、恐懼等神色。
但是很快又鎮(zhèn)定了下來，重新恢復(fù)了冰冷的面容，眼眸中的恨意，微微涌動一下，又立即被他隱藏了起來。
夏皮羅因為雙目失明，并沒能看到薛西斯神態(tài)的變化，他依舊繼續(xù)說道：“在米歇爾大人過世前或者說沒有圣棺之前，能辨認出偽裝者的圣職者人數(shù)增長一直遠低于偽裝者的蔓延速度。”
薛西斯點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圣棺的力量扭轉(zhuǎn)了局勢！”
夏皮羅眉頭皺了皺，語氣比之前更重了：“那是之后的事了。在圣棺出現(xiàn)之前，你暗中使用人為制造圣職者的方法，也就是血之儀式。
欺騙那些有潛質(zhì)的小姑娘，讓她們喝下偽裝者的血液，因為同類就能辨認出彼此，就像米莉婭那樣。”
聽到夏皮羅的措辭，米莉婭抬起頭，眼中浮現(xiàn)出一絲迷茫：“欺騙？”
“是的，是欺騙?！毕钠ち_的臉上，呈現(xiàn)出憤怒的神色，厲聲道：“薛西斯，你欺騙她們，讓他們以為自己以為可以像圣職者一樣戰(zhàn)斗，但事實卻是，她們被你利用完之后，就會以異端之名殘忍地殺害掉！”
薛西斯聽到這，冷笑著攤了攤手，反駁道：“你所說的儀式，我根本聞所未聞！”
他的態(tài)度和之前相比，反而非常鎮(zhèn)定。
夏皮羅沒有再和他爭辯，而是朝一旁的副官示意了一下。
副官打開隨身攜帶的木盒，然后在眾人的注視下，從里面取出來了一疊新舊不一的羊皮紙。
其他人的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最多就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副官此時拿出這個是要做什么。
但是在見到這疊羊皮紙的剎那，薛西斯的目光猛地一閃，瞳孔劇烈收縮，只覺得全身血液都涌向大腦，手腳變得冰涼，下意識驚呼道：“那、那是……”
他的心臟，這一刻劇烈下沉，甚至讓他感覺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
副官看著他變得蒼白的臉色，面無表情地說道：“薛西斯，這些羊皮紙，想必你比我們都要熟悉吧。
因為上面全都是接受血之儀式的孩子的檔案記錄。
每一張，每一頁上，都留有你的簽名！”
副官此時的話語，每一聲，每一個字，都仿佛是重錘一樣，敲打在薛西斯的胸膛上。
這讓他感覺越發(fā)難受。
而副官并沒有因為他的感受，停下敘述。
副官繼續(xù)道：“你剛剛想說的，是這些記錄、證據(jù)，都應(yīng)該被銷毀了對吧?！?p> 薛西斯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抬頭瞪向副官，眼中滿是驚疑不定的神色。
副官哼了一聲，道：“這些證據(jù)，原本的確是差一點就被你的手下銷毀了。
不過薛西斯，你的做法實在是太過分了，就連你的心腹，你都要殺。
你覺得圣戰(zhàn)的勝利就在眼前，所以不想留下這些罪證成為你的黑歷史，以防日后可能會被人翻出來。
所以你派人去銷毀證據(jù)和殺人滅口。
不過恰好的是，夏皮羅大人派出去的調(diào)查人員，當(dāng)時就在調(diào)查你以前就職的教堂，所以正好救下了差一點就被你殺死的心腹！
你的心腹沒想到你居然連他也要殺，所以就將這些證據(jù)，都交給了調(diào)查人員，并且還把你這些年所做的關(guān)于血之儀式的事情，全都完完整整講述了一遍！
薛西斯，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你的身份，對得起照耀在你身上的圣光嘛！”
面對副官義正言辭的指責(zé)，薛西斯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這一刻難看到了極致。
他一雙拳頭，在長袖下緊緊握起，牙齒更是咬得咯咯直響。
我做了那么多，還差一點，等到圣戰(zhàn)結(jié)束，就可以成功了！
到了那個時候，我就是勝利的最大功臣，過去的事情，沒有人會知道。
但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該死！我這個時候必須要死不承認！
一瞬之間，薛西斯就做出了決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惱羞成怒地說道：“這些都是別人偽造的證據(jù)！如果說是我的心腹指證的我，那他人呢！死人可不能作證！
你們說的記錄、簽名，我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
夏皮羅大人，沒有實質(zhì)的證據(jù)，可不能肆意污蔑再下！
更何況，即便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不認為我有任何罪行！
接受血之儀式的每一個孩子，都是自愿為救贖這個世界而犧牲的勇士，是吧，勇敢的米莉婭？
你告訴他們，我是如何教導(dǎo)你的！”
他轉(zhuǎn)頭對不遠處的米莉婭說道，并且把“自愿”“教導(dǎo)”兩個字眼咬得極重。
米莉婭一時語塞。
她其實清楚，副官手里的證據(jù)都是真的。
薛西斯的確做出了很不光彩的事情。
但是米莉婭此時通過薛西斯的暗示，也想起了對方曾經(jīng)對自己的指導(dǎo)。
她知道，的確一切都如薛西斯所講的那樣。
是他給了自己為父母報仇的機會。
沉默了片刻后，米莉婭低垂著頭說道：
“是的，我、我是……自愿接受血之儀式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