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為久走出妙寒上院傳送站的時候,著實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瞬間就理解了妙寒派的震怒。
不到一月之前,這兒還是一座熙熙攘攘的冰城,但如今卻像是個大冰坨子——當日傾斜而下的大水淹沒了整個山谷,又迅速被凍住,將原來的整座城市都封凍在冰下。
只有諸如傳送站等一些重要的地方被重新挖了出來,其他絕大多數(shù)地方就直接放棄,在新的冰層之上,重新建起了稀稀拉拉的冰屋。
目之所及,無論建筑數(shù)量還是人流量,都不足此前的一半了。
北面冰川半山腰上,有個二百多丈長、二三十丈高的大窟窿,其內(nèi)漆黑一團,就好像一只如山巨獸咧著一張大嘴似的,看著有些駭人。
冰川頂上,原先長著水生木的地方,如今樹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百丈冰塔,冰塔靠近頂部的地方凍著個人,張為久一眼就認出來,正是溫綿!
原本還琢磨,來到上院后怎么打探溫綿的關押所在,現(xiàn)在倒省事了,一眼就能看見。
但妙寒派將她凍在那么顯眼的地方,用意也很明顯——把消息傳出去,引誘紫翼魔來救。這是陽謀,明知道對方必有埋伏,但除非放棄營救溫綿,否則就必須去吃這埋伏。
張為久自然不可能放棄,他和溫綿算下來原本并無深交,甚至他還殺了她丈夫,算是仇人。雖然之后有過一些合作,但那都是彼此相需的交易,與交情無關。
可她這回找薈龍幫幫忙搭救張為久,對張為久而言卻近乎于救命之恩。
張為久當日被傳送到南院之后,若非被季真劫走,就要落在三個成像掌院手中了,脫身希望渺茫,那如今凍在這兒的就是他,甚至很可能都已經(jīng)被滅殺了,畢竟他不同于溫綿,他是“元兇首惡”。
這么大的恩情,況且溫綿也是為了救他才暴露身份給閆七民,從而被擒,他當然必須救她。
但就這么沖上去,無異于送死,妙寒上院中至少還有兩個成象中期的掌院,以及兩個成象后期的掌教,玄黃修士數(shù)十人。
這與當初摘水生木梢枝情況大不一樣,當時雖然妙寒上院中三掌教、五掌院八個成像俱在,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提防,除了樹下守護的段清潮等三人,沒人會一直盯著那棵樹。
但此時冰塔附近肯定有明著的守衛(wèi)不用說,城中、周圍山間必定還隱藏著其他的暗哨埋伏,根本不可能一一探查清楚,這些人隨時都在盯著冰塔。
即便照舊魂傀儡、隱身符、收斂氣息一起用上,但只要一碰到冰塔,肯定也立刻就會被發(fā)覺。隱身符這種低級法符在有備的情況下非常容易破去,到時候必然陷入重圍,所以這事得從長計議。
怕引人懷疑,張為久也不敢在城中隨便向人打聽,略想了想,他就假裝逛坊市,在城中四處閑逛起來,一邊暗暗觀察。逛了一個多時辰,順帶買了幾樣東西,他才駕起一柄冰劍,緩緩向西北方向飛去。
從高空中俯視北山山頂,一眼就能看到冰塔腳下有四個人守著,當然也許暗處、比如冰下還有人,只是肉眼看不見,他也不敢貿(mào)然用神念去探查。
一邊向遠處飛去,他又一邊留心周圍地勢,揣摩如果是自己來布置,除了冰塔附近的第一道埋伏,外圍還有那些地方會設伏。
一直向西北方飛了兩刻,飛出了四五十里,他才在一處山谷中落下,完全收斂了身上氣息,穿上輕洋甲,往地上一扎,整個人就沒入了冰層中,然后就在冰層中又往回鉆去。
寒沍大多數(shù)地方常年冰封雪凍,擅長水遁的修士不在少數(shù),但即便是寒沍最擅長水遁的人,看到他在冰中的遁速,也一定會瞠目結(jié)舌——竟不比修士駕馭尋常飛行法器在空中飛遁慢。
水遁、土遁等,由于水、土有比較大的阻礙,所以無論多么擅長這類遁術的人,速度比起凌空飛行也會大大減緩,能有飛行六七成的速度,已經(jīng)堪稱遁術出神入化了。
但對于此時的張為久,冰層卻似乎不但沒有任何阻礙,反而還能幫他推進似的——這就是輕洋甲的妙用之一,在一切形態(tài)的水中,都可以和水融為一體,只要運用得當,不但不受絲毫阻滯,反而還能借用到一些周圍的水之力。
這與水遁,以及明日甲避退五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形,無論水遁還是避退五行,都是排開水,形成一條空的通道,然后通過。而輕洋甲是和水融為一體,而且還悄無聲息!
以如此遁速,大約一刻后,他就來到了一座高山上的冰層中,這座山就在上院北山西北方不遠,兩山隔著一條峽谷相望,直線距離也就不到十里。
他之前觀察地形的時候想過,如果是自己來布置這場埋伏的話,一定會在這座山頭上埋伏外圍人手,起個以防萬一的作用——如果紫翼魔來救溫綿,僥幸逃過了北山上的埋伏,往這個方向飛遁逃走的話,埋伏在這兒的人正好破冰而出,飛天堵截。
在這兒埋伏,并不需要很厲害的人,只要能牽制住紫翼魔剎那,后面的人就可以追上來。
臨近山頂,他果然看到前方二十來丈遠的冰層中,隱約有兩個黑點,一左一右,相距十來丈,顯然就是兩個埋伏的人了。
兩人藏得都不深,就在冰面之下二三尺的地方,隨時可以一下就沖出去。不過由于冰面之上還覆蓋著雪,所以從高空直接用肉眼看卻反而看不見。用神念倒是很容易探查到,但如果有人在高空放出神念的話,還不等他探查清楚這些人,他就先成這些人的集體目標了。
距離又近了些、大約相距十丈的時候,看的更清楚了——兩人都盤腿而坐,背對著他,面朝著北山的方向。
盡管兩人的氣息都收斂了,不過不用怎么想都知道,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成象修士肯定不會浪費在這兒,混沌修士又夠不上擔此重任,所以肯定是玄黃,估計是玄黃中期乃至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