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喜兒公公卻并沒有迎來想象中的劇痛,反而是一陣冰涼。原來他是被唐之瀾推開了。
他倒在地上睜眼看著旁邊情形,唐之瀾不知從哪找出了一把匕首,正緊握著那把匕首同那獒犬對峙著,那獒犬生得格外威猛,比外圈那幾只還要高大些。
匕首上沾著些血,想來唐之瀾是割傷了那只獒犬,可那獒犬身上看不出半分傷痕。
一人一犬就這樣在雪地里對峙著,獒犬咧嘴哈著白氣,唐以諾屏息緊握匕首,兩“人”都在等待對方的出擊。
喜兒公公這時候不知哪里生出來的勇氣,這唐大人是個姑娘,可他好歹也算是半個男人啊,不能這么孬種。
“臭狗子,咱家跟你拼了!”喜兒公公從雪地里爬了起來,惡狠狠地沖那獒犬喊道。
這一喊,倒是把獒犬的注意力引了過去,如他所愿,那獒犬沖他跑來了。
喜兒公公這氣勢其實也不過一小陣子,等那獒犬真正朝他奔來時,他便也撒開腿拼命跑了起來,他可是沒想到自己這一輩子能跑這么快??!
“喜兒公公,快跑到轎子里去,關(guān)上轎門!”眼見那獒犬就要追上喜兒公公了,唐之瀾大喊道。
喜兒公公麻溜地鉆進了轎子,將門砰的關(guān)上了。就在關(guān)門的那一刻,他聽見了獒犬爪子劃在木門上的聲音,心里也是跟著一嗞。
“唐大人,您要小心吶!你們快去護著唐大人啊!”喜兒公公死死地抵住轎門,高聲喊道。
那圈外的幾個弟兄聽到了,可無奈脫不了身啊。
那獒犬就這樣追著唐之瀾跑了幾圈,唐之瀾沒注意腳下,被埋在雪里的一顆石子給絆倒了,倒地那一刻,她心叫不好,一個轉(zhuǎn)身,正面躺著,拿起匕首,橫擋著撲上來的那只獒犬。
那獒犬的兩只爪子搭在她肩膀上,雖然衣服穿得厚,可她還是感覺到了肩膀處傳來刺破皮肉的劇痛。她咬緊牙關(guān),匕首橫在獒犬脖頸處,獒犬的利齒也就在她眼前不遠處,還差那么一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就在此時,一道尖銳的哨聲響起,眼前那獒犬同其他獒犬一同離開奔向哨聲處了。
只見幾個穿著鐵甲的人信馬朝這里走來,那幾只獒犬圍在他們身邊搖著尾巴嗚嗚叫著。
“唐大人,你沒事吧!”那幾個兄弟都是禁軍中的高手,雖然獒犬沒傷著他們幾分,可有幾人的衣服也是被抓破了。
為首的張大哥將唐之瀾扶了起來。
“無礙?!碧浦疄憜≈ぷ诱f。此時的她,滿身狼狽,肩上兩處都被抓破了,臉上也沾了些血。
張大哥看著唐之瀾,心里暗暗驚嘆,這唐大人果然是不同尋常,雖然是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但她的膽色卻是可以讓他們一些弟兄都自愧不如。
可唐之瀾心里卻明白,遇上這場景,她也是害怕萬分,只不過生死一瞬,求生的本能到底還是戰(zhàn)勝了心里的恐懼。此時她這句無礙,也是她極力壓制情緒才能平靜說出口的。
“來者何人,你們可知這是昭京府來的大人!”張大哥臉色鐵青,沖朝這邊來的人喊道。
待走近了,他們才發(fā)現(xiàn)為首的那個,竟然是個八九歲的娃娃。娃娃一身鐵甲,甲上還繪著些云虎紋,臉上稚氣未脫。那娃娃翻身下馬,身手煞是好看。張大哥幾個兄弟剛在心里要夸這娃娃一句,下一秒這娃娃卻一個踉蹌差點摔了跤。
娃娃身后的幾個侍衛(wèi)作勢要上前扶他一把,那幾條獒犬也猛地沖了上前,可那娃娃卻輕咳了幾分,神色自若地走向前。
他穿著那鐵甲還是大了些,走起路來,步子也有些吃力,卻還是裝出一臉沉穩(wěn)的樣子。
張大哥雖然氣憤不已,可看著這娃娃故作老成的樣子,心里也覺得好笑。唐之瀾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不經(jīng)意間也回了幾分暖,那一直緊繃著的身子也放松了一些。
“你就是那害了陸伯伯的奸佞小人?”小娃娃停下步子站到唐之瀾面前,他個子只到唐之瀾肩膀處,仰著頭板著張臉奶兇奶兇地問道。
誰都沒料到這娃娃上來就是這么一句話,眾人的心都緊了幾分。
喜兒公公躲在轎子里聽著外頭的動靜,暗叫不好。
這娃娃口中的陸伯伯就是先前守在黔州的陸王爺陸其正,數(shù)月前朝廷收到密報說陸其正與夏國勾結(jié),便令人前去調(diào)查,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陸王爺竟然真的“承認”罪名了,更離奇的是,在與那巡使密談的時候,陸王爺居然中毒死了。
陸王爺手下的幾名將領(lǐng)聚在王爺府堵住了那巡使,要求討個說法。那等在黔州城外朝廷禁軍統(tǒng)領(lǐng)齊若武趁此舉兵進入黔州,斬殺了那幾名“造反”的將領(lǐng),連帶著那幾名將領(lǐng)手下的士兵也一并抹了。陸王爺膝下無子,朝廷便讓他弟弟陸平流接替陸王爺?shù)奈蛔印?p> 這一舉動當時朝野上下都在暗稱好手腕啊,一來滅了這黔州的造反之心,二來也沒有壞太祖武皇帝開國立下的黔州陸家世代為王的規(guī)矩。這陸平流不比他哥哥,是個溫潤性子,自此以后,這黔州軍民不還是被昭京府拿捏得死死地了嗎。
手腕是好手腕,只是這“造反”罪名承認得太快,陸王爺也死得蹊蹺,江湖廟堂下,難免有人存有疑議,可那也只是私底下說說罷了,誰都不敢攤在明面上來講。
這小娃娃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在那巡使,這正主——唐之瀾面前,掀開了講。
喜兒公公在轎里連捶膝頭,暗叫我的個親娘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