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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易者

第94章 知無不言

執(zhí)易者 月讀千江 4322 2020-07-09 19:41:11

  夕陽西下,華瑞影視城的樓頂平臺上,姚頌祖雙手抱臂,嘴里叼著一根香煙,站在欄墻邊上極目遠眺樓宇層疊間華燈初上的景象。晚風(fēng)拂面而來,裹挾著他口中的煙草氣息消散在潮濕的空氣中。

  樓前的街道上車輛擁堵,街邊的行人腳步匆忙,盡顯一片嘈雜與紛亂,像是在彈奏著一曲繁華夜景降臨的贊歌。

  映入眼簾的熱鬧旋律,沒能浸染到姚頌祖此刻的心情,在他的臉上長時間地浮現(xiàn)出冰冷的愁悶與憂慮。

  這時,黎俊鵬急匆匆地走過來,還沒等站穩(wěn)就說道:“姚總,我已經(jīng)打聽出來啦?!?p>  姚頌祖微微側(cè)轉(zhuǎn)過頭,瞥了一眼滿頭大汗的黎俊鵬,嗤然一笑回道:“不會是什么好消息吧?”

  黎俊鵬喘著氣,點點頭說:“我到處找不到他人,后來問他的一個同鄉(xiāng),這人告訴我,昨天一大早,他就包了一輛出租車出了門。隨后我就查找了他包車的信息,并找到了那名出租車司機。這名司機告訴我,他在醫(yī)院門口開始跟隨著另一部出租車,在一處叫天燈弄的地方下了車。就這樣,我又去了一趟天燈弄,打開手機中小莫的相片到處詢問那里的住戶,可一個個都說沒見到過他。在我即將要離開那兒時,有一位大媽告訴我,昨天傍晚,她看到有一部救護車停在弄口,從里面還抬了一個人出去,她沒看清那人的臉,只見兩名醫(yī)生抬得很吃力,估計躺在擔(dān)架上的應(yīng)該是一個男人。下午,我就到各大醫(yī)院里去打聽,發(fā)現(xiàn)他在市中醫(yī)院的急診科里就診。”

  說到這,黎俊鵬稍作停頓,緩了一下氣息。

  姚頌祖在欄墻上掐滅了煙頭,沒有搭話,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黎俊鵬,似乎在催促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找到了他的病房,醫(yī)生一見到我,就問我是他什么人?我說是他朋友。醫(yī)生告訴我,昨天有人打來電話說有一個人在天燈弄24號門前被打得爬不起來。醫(yī)院負責(zé)救治的同事趕了過去,發(fā)現(xiàn)他正躺在地上,口出白沫,褲襠濕了一大片,嘴里卻一直嚷嚷著,‘我叫莫小年’。醫(yī)生懷疑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姚頌祖不禁插問了一句:“他傷在哪兒?”

  “我問過了,醫(yī)生說也沒什么傷,就胸口有一塊淤青,還有耳朵被一根鎬頭劃破了一層皮,出了一點血?!?p>  “照理說這么點傷不至于要住院吧?”姚頌祖聽著有些納悶,旋即作出了自己的判斷,喃喃自語道,“這肯定出自魏有源的手筆?!?p>  黎俊鵬沒有聽清姚頌祖后面說了什么,他只顧說道:“是呀,我就問醫(yī)生他什么時候可以出院?醫(yī)生告訴我,他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需要住院作進一步的觀察,至于什么時候出院,那得看他恢復(fù)的情況來定。當(dāng)我來到他病床前,他一見到我就顯得非常激動,說話吱吱唔唔,我一句也聽不清。我估摸,他一時半會還起不了床。”

  姚頌祖一聽,搖頭冷笑道,“你的這個朋友呀,他是在幫我省錢,現(xiàn)在倒好,自己躺到床上去啦!”

  “您說,他魏有源到底給小莫施了什么魔法?”

  “還能有什么魔法!人家老朱不是有言在先嗎,說了你們也不信??礃幼樱愕倪@位朋友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p>  “那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你要做好隨時離開這里的準(zhǔn)備。”

  “為什么?”

  “你也不想想,誰動了魏有源還不得被刑偵隊的人盯上!最后查到你不過是遲早的事?!?p>  “那您怎么辦?”

  “我一個放映員,誰還會在意我的舉動?”

  “我走之后,這邊誰來打理?”

  “我準(zhǔn)備讓我的外甥女過來?!?p>  “么小悅?”

  “不行嗎?”

  “不是。您不是讓她在金佳那邊幫忙盯著的嗎?”

  “現(xiàn)在,我們這邊不是缺人嘛,再說那邊也沒什么狀況?!?p>  黎俊鵬聽了不禁扼腕激憤,暴出粗口:“真他娘的憋屈。我都不信了,他有三頭六臂不成。走之前,我非得與他較量較量。”

  “行啦。你能有你朋友的身手?自不量力?!币炞娌幌矚g沖動的人,隨即對口出狂言的黎俊鵬數(shù)落道,“你要少一些抱怨,多想想一些辦法!”

  ……

  在佳都市人民醫(yī)院急診科馬主任的辦公室。

  烏牧夫氣勢洶洶地將手上的一大摞資料摔在馬主任的辦公桌上。

  “真是豈有此理!”烏牧夫轉(zhuǎn)身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嚷嚷道,“連我這個主治醫(yī)生都不讓進!他們想干什么?草木皆兵,懷疑我可以把我捉起來呀?!?p>  馬主任起身給烏牧夫泡茶,然后笑臉規(guī)勸說:“我的烏大院長,你就消消氣。又不是針對你一個人,我不也是不讓進嗎。”

  “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名堂?”烏牧夫越想越生氣,拍了拍手掌背,“我好不容易抽出時間過來一趟,卻硬生生地把我檔在了過道上。還叫一個小護士遞來幾頁資料打發(fā)我,這是嚴重的不負責(zé)任!”

  “你也別生氣,我也是剛接到通知?!瘪R主任對著烏牧夫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你能不能小點聲,別讓小龔聽到,免得產(chǎn)生誤會?!?p>  “我怕什么!”烏牧夫正在氣頭上,見馬主任一提起龔?fù)鹎?,更是火上澆油,“我就說他了,他又能把我怎么地!如果陸元怡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他沒完,絕饒不了他!”

  馬主任連忙擺手,低聲勸道:“咱們千萬別跟他們一般見識。話說回來,小秦這人,我是知道的,他還是挺尊重你的。剛剛,他還過來對我說,他相信你的實力,陸元怡的病情若出現(xiàn)什么異常,他會第一時間請你過來的?!?p>  “這叫什么話?這就叫尊重嗎?哦,出了問題才想到我,他算老幾。我還要聽從他的指揮?!”

  “你也要體諒一下人家,”馬主任繼續(xù)平心靜氣地對烏牧夫安撫道,“案件沒有進展,小秦他的壓力非常大。”

  “他是拉屎不出賴茅坑。他不行可以讓位給行的人嘛!”

  馬主任覺得烏牧夫越說越不成體統(tǒng),整一副潑婦罵街的架勢。馬主任覺得還是少招惹他為好,便轉(zhuǎn)移開話題,就問他蔡建松轉(zhuǎn)院的事落實得怎么樣啦?

  馬主任不說還好,一提起蔡建松,烏牧夫更是火冒三丈。

  “轉(zhuǎn)什么院?直接轉(zhuǎn)殿啦!”

  “轉(zhuǎn)殿?什么意思?”馬主任沒聽明白。

  “閻王殿!”

  “……蔡建松,他死了?”馬主任的臉上流露出十分驚訝的神色,“不是?年前許副院長還跟我談到他護理費的事……”

  “正月死的,我還沒拿到死亡鑒定書,沒法向你們出示報告?!?p>  “怎么死的?”

  “別提了。”烏牧夫自知這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所以就又把矛頭指向了秦碩,“也是那姓秦的接手的案子,到現(xiàn)在也沒有個下文!”

  “難怪這些天,我看小龔的氣色不怎么好。呃,做個刑警的家屬也怪不容易的?!瘪R主任說著回到自己的辦公椅上坐了下來,喃喃自語道,“看來,陸主任的這次車禍的確是有些蹊蹺?!?p>  烏牧夫只聽到后面兩個字,就問馬主任:“什么蹊蹺?”

  ……

  秦碩端坐一旁,給臥病在床的陸元怡分析道:“最為蹊蹺的是,犯罪嫌疑人是如何得知你坐的這輛出租車會從那兒經(jīng)過?從肇事車輛的失蹤到事發(fā)時間總共不到十個小時,行程路線是你提供給司機的,沒有第三個人知道?!?p>  陸元怡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

  秦碩意識到把這樣的問題拋給陸元怡,的確有些勉為其難,所以他讓陸元怡盡量回憶一下,事發(fā)當(dāng)天有什么異常的情況?

  陸元怡想了想說道:“我值夜班回來一切正常,回到家才知道艾耀舟出事了,小姨見我情緒激動不放心我自己駕車,就幫我打了一輛出租車。車子開出了住宅區(qū),司機才問我要去哪兒?”

  “這很可能是一宗團伙作的案。具體情況,我們還在進一步調(diào)查?!鼻卮T又問陸元怡,“經(jīng)我們外線人員偵查,艾總手上有一套名為《蓮花經(jīng)》的古籍,你知道嗎?”

  陸元怡搖了搖頭回道:“不知道?!?p>  “今年元旦之前,艾總曾在公司的新年賀卡上留有一張照片,從照片的背景來看,應(yīng)該是在你們家書房里拍的。在這張照片里,艾總背后的書柜上擺了這套古籍。后來,我的同事上你們書房查找了,沒有找到這套古籍,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張艾總的診斷書。診斷書上顯示……”

  “診斷書,我看過?!标懺驍嗔饲卮T的敘述。

  秦碩點點頭,表示理解陸元怡此刻的心情。

  “那你見過那套古籍嗎?”

  “我也是在照片里見過。”陸元怡不假思索地對秦碩說道,“以前書房里從未見過有這套書,應(yīng)該是耀舟在拍照時臨時擺上去的?!?p>  “那你知道它會藏在哪個地方?”

  “不清楚?!标懺虑卮T誤會自己不配合他的調(diào)查,所以便如實地回復(fù)說,“至于這套書是從哪兒來的?現(xiàn)在又放在哪兒?耀舟從來沒跟我提到過,我也不去過問?!?p>  “也就是說,你對這套古籍一無所知嘍?!?p>  陸元怡沉默了一會兒,方對秦碩說道:“我記得應(yīng)該是元月3號的晚上,耀舟一個人坐在客廳抽煙,我催促他上樓洗澡睡覺,他對我說在等一個人。我當(dāng)時還問他,這么晚了這人過來作什么,有事不能等明天再來嗎?他說沒什么事,讓我先去睡。后來,我在樓上的洗手間聽到開門聲,他與進來的人都沒有說話。隨后又聽到關(guān)門聲,前后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上樓后,我又問他這個人這么晚來作什么?他說是來取一件東西,也沒說是什么東西。那天,我在醫(yī)院做了三個剖腹產(chǎn)手術(shù),自己非常累,也就沒有再問他?!?p>  “會不會就是這套古籍?”

  陸元怡搖搖頭,便反問了一句:“這套古籍很重要嗎?”

  “你沒看沈國軒在電視里面講述的事情嗎?”

  “從早忙到晚,哪有時間坐下來看電視。有時候聽同事說,什么電視劇好看,可我回家坐下來一看就犯困?!?p>  秦碩知道,有關(guān)古籍的事可以就此打住,就轉(zhuǎn)到了另一個問題:“魏有源說,他不是楊若虹的兒子。這事你可知道?”

  陸元怡苦笑了一下,回道:“這孩子,怎么啥事都往外抖露?!”

  “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跟別人說,”秦碩連忙解析道,“只是大家都非常關(guān)注他的一言一行。他喜歡你的女兒,如果他是楊若虹的兒子,那就意味著他跟你的女兒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在感情上,他有些接受不了?!?p>  “他的確不是楊若虹的兒子?!?p>  “哪他的生母是誰?”

  陸元怡抬眼看了一下秦碩,明確地說道:“現(xiàn)在,我還不能說。”

  “你覺得我會告訴他?”

  “我知道他跟你的關(guān)系,跟你說了就等于告訴了他?!?p>  秦碩沉穩(wěn)一笑:“那可不一定?!?p>  “這應(yīng)該與案件無關(guān)?!标懺竦鼐芙^了秦碩的要求,“希望你能諒解,我必須信守我與他生母之間的承諾。”

  “好吧?!鼻卮T點頭表示理解,然后又問道,“你自己想過沒有,是誰要加害于你?”

  “我一向與人秋毫無犯,實在想不出,到底是誰想要置我于死地?”

  “想要謀害你的人肯定是想封住你的嘴,或許是你知道了不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所以只要你一直昏迷不醒,相對要安全一些?!鼻卮T言之鑿鑿地分析道,“所以,我封鎖了你醒來的消息。”

  “謝謝你?!?p>  “剛才,康復(fù)中心的烏牧夫院長過來,也被我的同事?lián)踉诹送饷??!?p>  “有這必要嗎?”

  “一切為保險起見。”秦碩收起筆記本,對陸元怡保證道,“除了魏有源,其他但凡知道你醒來的人,我都跟他們分析了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p>  陸元怡立馬辯解道:“源源這孩子重情義,我相信他?!?p>  秦碩一笑,起身回道:“我也信他。今天,我們就談到這兒吧。要是你想到一些可能與案件有關(guān)的事情,可以第一時間與我聯(lián)系?!?p>  剛一轉(zhuǎn)身,秦碩又回顧頭來對陸元怡問道:“哦,對啦。你有什么需要我出面解決的事嗎?”

  陸元怡淡然說道:“耀舟走后,我一度心灰意冷。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我的女兒艾曉雨?!?p>  秦碩猜想,陸元怡肯定不知道她的女兒艾曉雨之前所遭遇到的兇險。為此,他只能回道:“你放心,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派人24小時對她實行監(jiān)護。”

  “謝謝你,秦隊長?!?p>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你就在這兒安心休養(yǎng),案件偵查過程中需要你提供信息協(xié)助的,我還會過來叨擾你的?!?p>  “這不算叨擾。你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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