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三金身后有一位穿著藕荷散花百褶裙的嬌滴滴美人,美人垂首而立,幾縷碎發(fā)披散下來,蘇婉茹也是美人,可在這位面前遜色許多,蘇芷玉不禁看得有些發(fā)癡。
這樣一位美人,供在家里也是賞心悅目。
“全三金,你過分了!”夜清風(fēng)瞧出門道,說話帶著三分火氣。
全三金聳聳肩,“瞧你,別嚇到我家王來福?!彼D(zhuǎn)頭對身后的美人道:“收了吧。”
蘇芷玉猛地驚醒,惡寒從腳底升起,直達(dá)頭頂,再去看美人,美人朝她微微一笑,她心中又蕩漾開漣漪。
“好了,王來福?!比鹂匆骨屣L(fēng)幾乎要噴火的眼神,連忙阻止。
王來福抬手抿嘴笑道:“這位姑娘定力是不差的,換做旁人早被我迷得神魂顛倒如癡如醉了。”
夜清風(fēng)臉上雖然還在笑,眼睛里卻迸出點寒光來:“今天我來的目的已經(jīng)在信上說得很清楚了,王掌柜再不收緊魅惑術(shù),別怪本王不客氣。”
王來福在心底把全三金罵了個狗血淋頭,若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授意,自己才懶得去魅惑一個乳臭未干的女娃子,瞧見蘇芷玉短時間內(nèi)目光逐漸清明,王來福面色微變,“我收回剛才的話,姑娘定力是極好,可以做金玉滿堂的客人?!?p> 蘇芷玉一怔,細(xì)想之下便釋然了,她沒有腰牌,與金玉滿堂交易名不正言不順,王來福在全三金授意下進(jìn)行試探,也是情理之中。抿嘴輕笑:“多謝王掌柜美言,不知全老板……”
全三金合上閃瞎眾人的折扇,摩挲著光潔下巴,沉吟道:“姑娘若不嫌棄,等會兒我讓王掌柜取地字號腰牌,也算是順理成章是我們金玉滿堂的客人了?!?p> 蘇芷玉驚喜,全三金出手便是地字腰牌,日后倘若她有了銀子,想從金玉滿堂買什么不是難事,她難掩喜悅拱手道:“多謝全老板?!?p> 書信上既然表明來意,全三金不繞彎,“蘇姑娘想買四品化瘀丹,可知價格不菲?我全三金做生意,不會看在任何人的面子上少收一個銅板?!?p> 全三金打聽過自己的底細(xì)了,也清楚的知道她有多少銀子,白老國公疼愛她不假,兩袖清風(fēng)也是真,固定的俸祿,偶爾宮里的賞賜,都不足以支撐她買四品化瘀丹。
“我有一物,不知能否換取我想要的丹藥,全老板看過再做定奪?!?p> 夜清風(fēng)突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蘇芷玉朝他露出個極其燦爛的笑容——從腰間拿出一把化成灰他也認(rèn)得的匕首,承影。
抬眼看他,心中惶恐,到底是他送給自己的第一件禮物,然囊中羞澀,急于得到丹藥,蘇芷玉后退半步,深吸一口氣,“雖然我外祖父身為國公,可我在尚書府,倘若真有人加害于我,我連反手的機(jī)會都沒有,戰(zhàn)王送我這匕首,逃得了一時,逃不過一世,何況那些人是毒蛇,唯有我強(qiáng)大起來,才能保住性命。”
夜清風(fēng)先是皺了皺眉,又想到在南山見到她時,一張小臉不知是凍得發(fā)紫還是體內(nèi)有毒,日日入夢眉頭緊皺,他把蘇芷玉手里的承影推了回去,“本王送你的禮物,豈有轉(zhuǎn)給他人的道理,你身上有多少銀子拿出來便是,其余的本王借給你?!?p> 蘇芷玉露出個錯愕的神情,她啞然的看著夜清風(fēng),“那,那還是立下字據(jù)吧?!?p> 夜清風(fēng)點點頭,順了她的意,全三金瞇起眼,意味深長的笑道:“王掌柜拿筆墨紙硯來,給二位立下字據(jù),畫押。”
買得是金玉滿堂丹藥,借據(jù)留在王來福手里。
寫下自己名字,印下指紋后,王來福小心翼翼收好,將其放在一個紫檀匣子里,“二位稍等片刻,在下這就取丹藥來?!?p> 玉瓷藥瓶放入蘇芷玉手里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有了真實感,甚至有些想痛哭流涕的沖動,不動聲色吸了吸鼻子,打開藥瓶,里面滾出黃豆大小的丹藥,光是聞著濃郁的清涼氣,渾身便舒坦幾分。
全三金思索再三,還是猶豫開口道:“藥固然是好藥,但對目前的你來說,過于猛烈,只能麻痹你的經(jīng)脈痛感,蘇姑娘在下還是想你考慮清楚?!?p> 蘇芷玉笑笑,“跟活著和保護(hù)身邊的人比起來,這算不了什么,多謝全老板?!?p> 交易完畢,全三金作為一個商人,已經(jīng)盡到了應(yīng)盡的責(zé)任,他挑眉看向夜清風(fēng),“那么夜深了,二位我就不送了?!?p> “明日我派人送來銀兩,恕不叨擾了?!闭f完,蘇芷玉還沉浸在得到丹藥的恍惚中就被夜清風(fēng)再次夾在腋下,送回到尚書府里。
蘇芷玉急于修煉,腳剛落地,就抬頭把丹藥吞了進(jìn)去。
夜清風(fēng)心中升起一抹擔(dān)憂,他皺眉看著蘇芷玉,紋絲不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蘇芷玉心道有個能人在旁邊護(hù)著也好,畢竟這藥效到底怎么樣,能化解多少,她心里也沒底,服下丹藥,頓感經(jīng)脈一股清流滑過,盤膝而坐在床榻上,在夜清風(fēng)的注視下,合上雙目調(diào)息,一個周天過后,見她面露喜色,夜清風(fēng)眉頭皺的更緊,長此以往下去,固然她的修為有所提高,傷得卻是命脈,究竟是何人下毒害她?若查出此人,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長夜漫漫,王來福退下去之后,全三金了無睡意,今日見到蘇芷玉,那固執(zhí)想要修煉的模樣,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才忍不住提醒一二,只是那個人已經(jīng)不會醒來了。
或者說,不在了。
他摸了摸胸口,如千斤巨石壓在上面,沉悶的厲害,跟著眼角泛酸,從來他想要得到什么,就會得到什么,所以他認(rèn)為這世間從來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美人、權(quán)利、財富他都一一得到了,只不過后來,又一一失去了,包括柳飄飄。
師父曾說,他手里的劍是守護(hù)蒼生的劍,是斬妖除魔之劍,可他為了蒼生喪妻斷腿,柳飄飄只一心想要救他,卻被所謂正道追殺,撥筋抽骨,曝尸荒野,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昨日進(jìn)乾坤玄寶塔,柳飄飄依舊睡在千年凝魂木上,雙手搭在腹部,面容恬靜,讓人許久不能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