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桐有些后悔,早知道會遇上他,今天出門的時候就不該這么隨意,她甚至好像忙得連口紅都沒有抹。
好半晌,吳桐才回過神來:“好久不見?!?p> 肖堯點點頭,也說:“好久不見。”
邵東朋對著肖堯說:“我今天在武大看到她,第一時間就幫你把她拉了過來,哥們夠意思吧?!?p> 他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問道:“你不是在上海嗎,怎么會在這里?”
“我來這出差的。你呢,不應(yīng)該在美國嗎?”
“哦,東朋結(jié)婚,我回來給他當(dāng)伴郎,等過了春節(jié)再回去?!?p> 吳桐很快將話題轉(zhuǎn)到了邵東朋身上:“你結(jié)婚了?恭喜恭喜?!?p> “哈哈,還沒結(jié)呢,定在1月18號,眼看單身的日子只剩十來天了,怪可惜的?!?p> 吳桐和唐珊珊不謀而合地“嘁”了一聲。
然后就聽到邵東朋又問吳桐:“你呢?現(xiàn)在單身嗎,還是已經(jīng)名花有主了?”
還沒等吳桐開口,唐珊珊已經(jīng)接口道:“你看她天天忙成那副鬼樣子,哪可能有時間談戀愛。”
接下來他們的談話,無非就是圍繞著大家各自的工作,主要都是邵東朋和唐珊珊在說,這二人本來就能說,一個說著自己公司里各種碼農(nóng)的趣事,一個一直吐槽學(xué)校里各種奇葩學(xué)生的光榮事跡,這一頓飯下來倒也算得上熱鬧。
唐珊珊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八點多了,就說:“我明天還得去產(chǎn)檢,一會兒我老公就來接我?!?p> 邵東朋接口道:“你最近去醫(yī)院,可要小心點哦?!?p> 唐珊珊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邵東朋輕聲說:“之前聽說我們校友群里有人在傳,說是有非典,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不至于空穴來風(fēng)吧,還是注意點好?!?p> 唐珊珊不以為然:“這事我聽校方好像也提過,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兒?!?p> 肖堯接口說了句:“去醫(yī)院的時候還是戴個口罩吧,安全些?!?p> 唐珊珊點點頭:“也對?!比缓笏D(zhuǎn)向吳桐,“走吧,我老公到了,我先送你回酒店?!?p> 吳桐起身,對著兩位男士道:“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倆慢吃啊?!?p> 肖堯突然也站了起來,他對著吳桐道:“我送你?!?p> 出于禮貌,吳桐很自覺地坐了副駕,想起剛才唐珊珊二話不說地就這樣把自己丟給肖堯,忍不住在心里暗罵一句損友。
狹小的空間里,身旁的人存在感強大得讓人無法忽視,向來喜歡活躍氣氛的吳桐,居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汽車已經(jīng)開出了一段,肖堯才問她:“你住哪個酒店?”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愚蠢到都沒有告訴他地方,立刻說:“華美達?!?p> 他“嗯”了一聲,繼續(xù)專心致志地開車。眼前的這個人,明明和她無話可說,可剛才為什么又要抽瘋自告奮勇送她回酒店。
吳桐實在有些受不住這樣的安靜,伸出手在汽車的中控臺附近摸索一陣,肖堯瞥了她一眼,問她:“你找什么?”
“收音機在哪兒調(diào)?”
她隨口一問,沒想手上一熱,肖堯居然握住了她的手指,帶著她按響了收音機。她連忙抽出手來,默默地往邊上移了移,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他一只手打著方向盤,神情專注地開著車,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收音機里正播著一首最近挺火的歌,應(yīng)該是一部電視劇的主題曲,在鋼琴和木吉他的抒情旋律里,一直重復(fù)著“想見你,只想見你,未來過去,我只想見你”的歌詞。
肖堯突然開口,用他那為人稱道的嗓音:“這歌挺應(yīng)景?!?p> 音樂聲挺大的,吳桐沒大聽清楚:“什么?”
“想見你。”他的聲音低低的,但這次吳桐聽清楚了。
他這是什么意思?是在純粹復(fù)述歌詞,還是在暗示她什么?
吳桐沒來得及接口,肖堯繼續(xù)道:“這幾年,我一共去過三次上海,曾經(jīng)在新天地的咖啡館里,一坐就是一天?!?p> 她訕訕接口:“好巧,我工作的事務(wù)所就在新天地,只可惜想在上海這種地方相遇,實在太難了?!?p> 他微微地嘆息了一聲:“是啊,太難了?!泵髅魉麄冊?jīng)離得這么近。
吳桐覺得氣氛實在尷尬,干脆閉目養(yǎng)神起來,結(jié)果卻迷迷糊糊險些真的睡著了,直到聽到肖堯的聲音再度響起:“到了?!彼腿磺逍堰^來,覺得有些丟臉,連忙拿了包下車,關(guān)上車門的時候還機械地說了一句:“謝謝你?!?p> 她這一連串動作極為麻利,只花了短短數(shù)秒,等肖堯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走出好幾米了。
外面挺冷的,她將大衣裹了裹,失神地往前走了好幾步,然后終于意識到了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這里根本不是她住的地方。
她轉(zhuǎn)過身,好在肖堯的車還停在那里,她疾步上前,拉開他的車門,重新坐回車?yán)铩?p> 肖堯有些詫異地看著她。
“這兒不是我住的酒店,這里是華美達天祿,我住光谷?!?p> 肖堯低低地笑了出來,笑聲中帶著一絲愉悅:“光谷就在我們剛才吃飯的地方附近,車程最多五分鐘?!?p> “是嗎?”吳桐真的是完全不知道。
“看來你真是太久沒回來武漢了,還是你有意想和我多待一會兒。”
吳桐有些臉紅,忙解釋:“怎么可能,現(xiàn)在的路修得和以前差太多了,而且我本來就路癡,坐在車上,怎么還會分得清楚哪是哪?!?p> 肖堯看著她,笑意更深了。
這是赤裸裸的嘲笑。
吳桐氣急:“你笑什么?我說得又沒錯,倒是你,在美國待那么久,還認識武漢的路,還能記得靠右行駛,也是稀奇?!?p> “有些習(xí)慣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就像有些人一樣?!?p> 呃?他能不能別再說這些叫她胡思亂想得話來了。
安靜了幾秒鐘,他又開口了:“不過……”
吳桐問她:“不過什么?”
“其實美國也是靠右行駛的?!?p> 吳桐簡直要懊惱死了,頭皮發(fā)麻,自己今天真是丟臉到西伯利亞了,居然連這些基本常識都不知道。
肖堯好像猜到了在想什么,和煦帶著笑意的嗓音再度響起:“沒關(guān)系,不丟人,反正我也不是不了解你。”
沒錯,這也是她了解的肖堯,成天以打趣消遣她為樂。
她突然打了個噴嚏。
肖堯看了看她,說:“最近晝夜溫差挺大的,你穿得太少了。”
“我晚上窩酒店里很少出門,原本就過來兩天,今天就要回去的,也沒帶什么衣服?!?p> 到了酒店門口,這次肖堯比吳桐先下了車,他替她拉開車門,吳桐朝著酒店走了幾步,聽他忽然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桐桐?!本拖穸嗄昵八麊舅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