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后山,祖地山洞外,
邋遢老人忽而手指棋盤,怒道,
“老三,你這什么臭棋,這棋不是這么下的?!?p> 不見有人,虛空中有道結(jié)巴的聲音道,“不,不是老三,是,是,老二,你又搞錯了,不這樣下,怎,怎下,你,你研究了幾十年不也沒,研,研究出來么。我看此舉定是無解了?!?p> 邋遢老人眉頭緊緊皺起,
“老三,你說這勞什子的珍瓏棋局咋這么難呢,這分明就是害人的玩意么,我參了這幾十年,硬是沒有參透啊?!?p> “非,非也,我看你是研究的方法不對,轉(zhuǎn)變觀念你懂么?!?p> “我去你的,老三,就你這臭棋,什么時候輪到你指教我了。若不是此地無人,我才懶得找你說話,他娘的,誰能解開這棋局,老子傳他最強的功法?!?p> 兩人冥思苦想,落子復又起子,琢磨了一陣,
邋遢老人忽道,“老三,一炷香的時間快到了吧,你說那小子怎么還沒出來?!?p> 虛空中人怒道,“說了不是老三,我看那小子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掃地老人皺眉道,“蘇云天到底跟你說了什么,這小子我看著順眼,你都做了什么?”
老三答道,
“我不過是把寶貝全收起來了,換了些蛤蟆野鴨什么的意思一下唄?!?p> “什么!豈有此理。蘇云天那小子,究竟要做什么!”
“老大,別忘了我們太上長老可從不過問掌門之事,咱狐族一脈的傳承可不能落在外族身上,誰叫他是一個豬妖呢?!?p> 掃地老人暗暗點頭,“當真是可惜了,此人悟性驚人,若是本族之人,連老夫都動了收徒之念呢?!?p> “禁聲,那小子出來了?!?p> 望著垂頭喪氣的朱小白,
掃地老人咳咳數(shù)聲,和藹道,
“小友,如何,可有什么收獲?”
朱小白雙手一攤,頗為無奈道,“可能是小子機緣不夠,未能獲得獎勵?!?p> 掃地老人安慰道,“哎,一切皆有定數(shù),你小子下次再來試試吧。”
朱小白拱手道別。
不料那老人忽道,
“且慢,”
“前輩還有何事?”
“那個,我見你悟性尚佳,可懂下棋?”
朱小白看了看他面前那道棋盤,縱橫十九路密密麻麻擺滿了黑白二色的棋子,
一刻挨著一顆,只看得一陣,不由頭皮發(fā)麻。
忽而眼前幻想?yún)采?p> 頓時殺喊聲震天,黃沙滾滾中,
自己如陷入一片孤地,四面八方盡是沖鋒而來的千軍萬馬。
號角哀鳴,噠噠噠
鐵蹄聲聲,道道如踏在人的心坎,催人心魄。
我命休矣,果真是天要亡我么?
哈哈哈,江山難改,壯志未酬,
我朱小白空有螻蟻之志,又能如何?
天道不仁,萬物芻狗,
生與死不過是這草芥一般枯榮而已,而我又何必糾結(jié)這得得失失。
當下便要持劍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忽而,腦中一陣刺痛,
朱小白驟然清醒。
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眼前的幻像已經(jīng)消失。冷汗淋漓中,一陣后怕。
好險,這棋局果然是奪人心智,萬不可觀。
若不是自己體內(nèi)那方奇怪的石頭關(guān)鍵時刻救了自己,
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掃地的邋遢老者看著他的表情,
咦了一聲,頓時眼中大亮。
憑他大妖后期的修為,居然能在這片刻間不受此局困擾,
果真是找對人了么?
“小友,你我果然是有緣人,看來,我這棋局破解有望了?!?p> 朱小白猶有余悸,
不敢望向棋盤,吶吶道,
“小子不懂下棋,心中無勝負之念,所以才不至于被幻想迷惑?!?p> 說得好,無勝無敗,才能立于不敗之地,小友且坐下,咱們慢慢詳談。
邋遢老人對他好感倍增,若是此地有童子,只怕要奉上高茶了。
朱小白對這棋藝可是毫無興致,尤其是此行并無收獲,難免有些悶悶不樂。
只是出于禮數(shù)才道,
“晚輩還有要事,不能在此地停留過久,還是不打擾了吧,”
邋遢老人扯住他衣袖道,
”無妨無妨,此事我跟蘇云天說道說道,年輕人就是要興趣廣泛點么,不懂我教嘛,陪我老人家一局,哎,多少年了,孤身一人,難得你今日前來,一盤就一盤如何?”
朱小白實在沒什么心情,見他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不忍拒絕,黯然道,“好吧,就一局,”
心想,我看都不看,敷衍下得了。
邋遢老人大喜,
”對了,孺子可教也,這樣好了,你執(zhí)黑,
這圍棋之道嘛,便如兩國交戰(zhàn),你,這,“
原來,朱小白側(cè)著身子,手上沒拿捏得住,一顆黑棋哐當?shù)袈洌?p> 在棋盤滾了幾滾,堪堪壓在一處縱橫交錯的空白上。
老者先是準備發(fā)怒,忽而眉頭大皺,再而眼中露出驚喜之色,
”這,這,“
原來這顆黑棋一落下,局面豁然開朗。
原本是一片死地,這招自尋死路,大有局勢轉(zhuǎn)變之意。
”好,好,妙啊妙啊,
置之死地而后生,這招我怎么會沒想到呢。
小子,你果然是天才,舉手間破了這棋局,
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哈哈,老夫給你個機會,給我磕三個響頭,老夫收了你做關(guān)門弟子?!?p> 邋遢老人雙手在空中連連揮舞,便如一個孩童見了最喜愛的物事。
“咳咳,”
虛空中一聲重重的咳嗽。
倒把朱小白驚得后退一步,
“誰?”
邋遢老人這才清清嗓音,
“咳咳,小友勿怪,那是虛幻而已。
這樣吧,我雖然無法收你做徒弟,但老夫誓言不可破,
這秋風落葉功法便傳你便了,”
似乎有道微弱的傳音在耳邊,”善待靈尊,凡事小心,好自為之?!?p> 這便是傳音入微的神通么?
朱小白見他神色自若,像不曾對自己說話,也不知道他說些什么,當下心中一動,拱手作別。
“老夫送你一程,你要去哪?”
“百草園”
空間扭曲中,朱小白只感些微的眩暈。
再一看,已經(jīng)是到了百草園的小屋旁。
這也太精準了吧,這是什么能力?
移山倒海么?
百草園的居處,
石頭屋子已經(jīng)煥然一新,想必是蘇門主交待過了。
“恭喜師弟了,”白術(shù)不知從何地現(xiàn)身。
“哪里,僥幸而已,”
朱小白淡然道,對于此人,他看不透,說話自然謹慎。
“倒是白兄似乎有所保留,以你的能力,絕非在我之下?!?p> “師弟過獎了,我能有什么能力,若說能力,煉藥天賦是有些的。”白術(shù)微微笑道。
朱小白不知他深淺,續(xù)道,
“聽聞白師兄年紀輕輕便成了這藥園的管事,小弟還要恭賀呢?!?p> “不敢,黃獨長老云游四方去了,為兄也只是暫代而已。”
“哦,是么?”
“兄弟可有什么打算?上次跟你提過的濟世盟可有了解,南疆煉藥盛會可有興致?那里天才云集,見識一番,對我輩煉藥師來說大有裨益?!?p> 朱小白眼神咄咄逼人,“白兄究竟是何陣營?”
白術(shù)淡淡道,請恕我賣個關(guān)子,我知兄弟乃是性情中人,不會跟旁人提及我們之間的說話,這才坦誠相待,至于陣營么,兄弟日后自然會知道的,這次秘境開啟,我勸你還是謹慎為好。“
”為何?“
”可能是我的錯覺吧,言盡如此,告辭?!?p> 朱小白望著他遠去的身影默默發(fā)呆,
一道大手似乎要拍在自己的雙肩,朱小白微微一笑,那手掌寬厚有力,獨此無二。
”兄弟,你可來了,聽說你不在山頂別院了?!?p> 正是豬堅強的聲音。
”大哥,進屋再說?!?p> ”兄弟,你真是讓我們刮目相看啊,對了,此次聽說你去了后山,可有什么收獲么?
朱小白對這大哥可沒什么戒心,微微搖頭。
朱堅強沒見他神色,侃侃道,
“兄弟,這次我可是沾了你的光了,聽說了么?我調(diào)到靈玉礦任管事了。”
“靈玉礦么,青丘門的?”朱小白知道這靈玉可是比靈石更高級,自然便是宗門的命脈,蘇云天把這重要的差事交給自己兄弟,是想穩(wěn)住我么?
“是啊,這個可是肥差呢?!?p> “是么,好好干?!?p> “那自然啊,咦,兄弟,你怎的這個表情,”
朱小白
袖袍一抖,露出白皙的手臂,
“你,這是要做什么,老弟?!敝靾詮娊o他突然的動作弄得云里霧里。
呃,
朱小白拉上衣袖,
朱堅強頓時呆了,
只見一條迷你版的黑狗,正咬著老弟的手臂,死死不肯松開口。
烏黑發(fā)亮的毛,還挺柔順的。
“這,這是狗?”
“兄弟,你的寵物,就這?哪里來的?!?p> “誰說不是呢,這東西自從沾上了我,甩都甩不掉,真想一把捏死算了。”
“這,打打殺殺不太好吧,何況是這么一只小可愛,對不。
不如給他起個好聽的名字嗎,”
朱堅強試著去逗,不料這小家伙一轉(zhuǎn)頭,
兇神惡煞的,差一點便咬掉了他手指。
“哎呦,還挺兇的么,”
朱小白沒好氣道,“誰說不是呢,這家伙
起什么名字,黑不溜秋的,叫黑炭還是抬舉了他?!?p> ”黑炭么?“朱堅強啞然失笑。
黑炭一口咬著他身上的肉,似乎這肉對他有無窮的吸引力。
一雙靈動的大眼睛,
露出頗為無奈的神情……
青丘后山,此時
一陣咆哮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
“靈尊去哪里了,守護靈尊去哪里了,”
“老大,可曾見過?”
”那不是你的職責么?關(guān)我何事,沒見過?!?p> ”什么!怎么會無緣無故失蹤,
先祖啊,我對不起你,
就算翻遍了這座后山,也要給我找到。
來人,速速通知蘇云天,給我加派人手,誓要尋到靈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