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拂開夜機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蹲下身子抓了一把泥土塞進乾坤袋中。
“夜機,你說熾峨山還能恢復(fù)到以前的樣子嗎?”看著遍地荒涼的山坡,我心痛的快要揪在一起。
“......”
夜機沉默的看著我。
“你也覺得不行是吧,”我輕笑了一下,有些無奈,又有點憤恨,“這里本不該如此,既然我還活著,就不會讓熾峨山荒下去。”
“可憑你一個人怎么做?”夜機攔住準備離開的我,眉頭緊擰。
“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不老族還剩一些族人,總歸是有辦法的。”
說完這些話,我轉(zhuǎn)頭向昆侖山另一個方向走去,那是當(dāng)初不老族躲藏的地方,夜機第一次帶我來昆侖,曾取過靈潭里的“青苔”。
我耗費了一部分靈力,勉強支撐著來到潭邊,恰是不老族待在洞窟的時間,似乎是我來此處的聲響過大,幾個扎著發(fā)髻的腦袋從巖壁的石洞處探了出來。
“娘,下面有個姐姐看著咱們!”其中一個小姑娘回頭說道。
見我沒有動作,其他幾個小孩也明目張膽的打量起我來。
“小朋友,你們族長在嗎?”我咧開嘴,露出一個自以為人畜無害的微笑。
“娘,她笑的好嚇人.....”小姑娘邊說邊往里面縮了縮。這一舉動著實扎了我的心,笑容直接凝固在臉上......
算了,不整這些花里胡哨的....
我曲起手指放在嘴邊,發(fā)出一聲鳥鳴,這是畢方鳥獨有的叫聲,也是包括不老族在內(nèi),必學(xué)的通行證。
哨音剛落,石洞處探出了更多的腦袋,在這一片光禿禿的懸崖上,看起來讓人忍俊不禁。
一個年紀比較大的族人打破了這尷尬的場面,伸出手指指向這邊,“你是誰?從哪里來?”
“畢方族的長公主,泃容?!?p> “泃容!?”那人有些不可置信,我沒有任何曾經(jīng)畢方族的遺物加以證明,只好徒手掐訣,喚出一簇火焰。畢方族的火外藍內(nèi)紅,不老族的人應(yīng)當(dāng)很快會認出來。
火焰在我的指尖緩緩燃燒,如同跳動的心臟一般充滿生命力。
見此狀,那族人縮回腦袋,不多時從地面上一處石洞走了出來,許是因為長久的物資缺乏,他渾身的衣物已經(jīng)十分破舊,可還是向我行了族內(nèi)最高的禮節(jié),“恭迎長公主!”他喊一句,跪下俯首,再喊一句,起身彎腰,然后喊第三句,長跪不起,等著我的命令。
“起來吧,”我說道,雖然畢方族已經(jīng)絕跡多年,但該有的禮節(jié)我還是不希望消失,“此次找你們,是想召集各位,重建我族?!?p> “遵命!”
“....想問問你們意見。”我解釋道。
“遵命!”
“...我是說,你們給我點想法?!蔽以俅谓忉?。
“遵命!”
......
我收回剛才要禮節(jié)的話......
“你叫什么?”
“鴻翼,鴻運的鴻,羽翼的翼?!彼呎f邊給我比劃。
我在族內(nèi)時和不老族接觸的不多,不老族主要照顧剛孵化的雛鳥,主要聽命于母上和父上。我這種隔三差五往外飛的浪子,仗著父母的庇護,絲毫不過問族內(nèi)之事,此時猛然擔(dān)起責(zé)任來,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鴻翼接著說道:“不老族只聽命令的事,不敢對主上的決定妄加建議。”
聞言,我一時語塞,敢情他們這是只管做但不管為什么做啊!
“族內(nèi)青壯年還剩多少?”我朝后方洞窟看去。
“一百來人?!?p> “行吧,把他們叫上,隨我回?zé)攵肷健!?p> “遵命!”
鴻翼也不多問,轉(zhuǎn)頭帶著族人來到我面前。
看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以及他們臉上堅毅的表情,我的心中五味雜陳起來。
忍了忍那股酸澀的感覺,我?guī)е槐娮迦酥鼗亓藷攵肷健?p> -------------------------------------------------------------
腳踩在荒涼的土地,我扶了一下額頭,這首當(dāng)其沖的必須是搞房子??!
“伙計們!這里那里,還有那塊地!按照原來的布局建房屋!”我對著那隱隱約約的地基指指點點,轉(zhuǎn)身在以往生長赤焰木棉的地方撒了一把種子,并以內(nèi)力催生成樹苗。
我揩了一把額頭的汗,忽然感受到背后有許多目光正灼熱的看著我。
小心翼翼的回過頭,只見族人們齊刷刷的跪了下去——
“主上英明!主上英明!”
“都起來吧,我知道赤焰木棉絕跡很久了,不過各位放心,只要我活著,就絕不會讓畢方族在這個世界消失?!?p> 話音剛落,遠處的天空便出現(xiàn)了水波般的紋路。
呵,是我設(shè)的結(jié)界太弱了嗎?竟然這么快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躍至結(jié)界松動處等候。
水波紋逐漸向四周擴散成一人高的口子,里面站著熟悉的二位大爺——
躲避我眼神的夜機,以及,臉色很不好看的玉衡。
“你轉(zhuǎn)身就把我給賣了?”我踏出結(jié)界,順便封上了入口,一把揪住夜機的衣領(lǐng)質(zhì)問道。
夜機不說話,任由我把他胸口的衣服拽的死緊。
他和誰說都可以,就是不能和玉衡說。畢方的結(jié)界抵擋普通上神還是綽綽有余,而玉衡想要進來實在太過輕而易舉。
“木棉,隨我回璇璣。”一旁的玉衡突然開口。
“去那里干什么?方便把我這個畢方余孽鏟除嗎?”
“此時已非當(dāng)初,天界不會再做出那種事來。”玉衡皺了一下眉頭。
“喲呵,你拿什么給我保證,覺得我好騙,還打算騙第二次是么?”
“木棉,你別這么執(zhí)拗,現(xiàn)你孤身一人,對天界還構(gòu)不成威脅,回璇璣比你在昆侖墟風(fēng)餐露宿來的安全?!币箼C搶了玉衡的話頭,對我說道。
這話聽的我,都快氣笑了。
“一個人,構(gòu)不成威脅所以不殺,一個族,構(gòu)成威脅所以殺。族人只是想生活在一起,都要考慮會不會給天界帶來不便是么?”沒等夜機解釋,我繼續(xù)說道:“不要說我不懂事之類的話,我知道處在玉衡的位置很難做,”我哽咽了一下,壓下眼淚,“在天界和我之間,當(dāng)然天界更重要,我懂,我都明白。就因為我明白,所以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瓜葛。”
“木棉!”
“別叫我木棉,我是泃容,你回你的星宿宮吧,我怕我以后再做出什么拖累你的事情來,又讓你難辦了可不好?!?p> 玉衡渾身都在不可抑制的發(fā)抖,顯然被我這一番話氣的不輕。
很好,這不就是我要的效果么?
“玉衡星君,別在糾纏我這個小妖了,星宿宮才是你應(yīng)該待的地方,我只會拖你后腿?!?p> 我輕蔑的翻了個白眼,看著他緊抿的嘴唇,心中又痛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