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4】 勞動

　　亞索為銳雯安排了詳細的改造計劃。

　　很清楚銳雯在意那些被毒氣傷害的同袍，亞索力排眾議放開了她的監(jiān)禁，讓她參與到了勞動之中——而銳雯對于這種“勞動改造”的說法并未提出異議。

　　對銳雯來說，有點活干……也許還要更好一些，至少能夠讓她不至于整天胡思亂想，出點汗也能讓她整個人輕松不少。

　　就這樣，在銳雯清醒之后的第二天，她被安排到了一戶艾歐尼亞農(nóng)戶家中，幫助他們完成今天的春耕。

　　……………………

　　這是一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艾歐尼亞人家，只不過沒有壯勞力而已。

　　銳雯不知道亞索用當?shù)氐恼Z言和這戶人家的老夫婦說了什么——大概應(yīng)該是小心自己之類的吧。

　　那不重要了。

　　銳雯不想再拿起武器，如果監(jiān)視能夠讓艾歐尼亞人放心、更好的治療自己的同袍，銳雯也不介意生活在長久的監(jiān)視下。

　　而且……這種監(jiān)視也未必就真的能夠限制自己。

　　就這樣，一雙再平日里拿著大劍的手穩(wěn)穩(wěn)的扶住犁架，開始了工作。

　　長久的鍛煉讓銳雯看起來纖細的身材下充滿了極具爆發(fā)力和耐久力的肌肉，平時需要兩個人操縱的犁在她一個人的手里用得非常輕松——暮春的沃土被犁鏵的斷刃翻開，難得的、屬于土地的氣息開始彌漫開來。

　　這里的確是一片富饒的土地，在特利威爾參軍之前，銳雯也為帝國農(nóng)場工作，但那里的土地卻貧瘠而匱乏，耕地的時候需要人和牛一起努力，而且效率還低得可怕。

　　拿出了自己日常訓(xùn)練時候的態(tài)度，銳雯就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的拉著沉重的鐵犁，耕耘在初春的田野上——在她的后面，負責監(jiān)視她的那對夫婦似乎有點手足無措、不怎么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這種情況。

　　僅僅一個上午的功夫，銳雯就耕完了一小片農(nóng)田。

　　當太陽來到了半空之中后，老夫婦叫停了銳雯，用不怎么熟練的諾克薩斯語告訴她可以休息了——銳雯放好了鐵犁，接過了陶罐，里面是鹽水。

　　“喝水?！?p>　　銳雯點了點頭，將大半罐水一飲而盡，就在她放下了陶罐，打算繼續(xù)犁地的時候，夫婦之中的那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攔住了她，并告訴她要吃飯了。

　　午餐是兩條魚——銳雯自己吃了一整條。

　　吃飯的時候，這對夫婦笑瞇瞇的看著她，這種目光讓銳雯多少有些不適應(yīng)，她從未經(jīng)歷過這種目光。

　　長這么大，銳雯從別人的眼里看見過很多——有輕蔑、有冷漠、有恐懼、有期待、有憧憬、有贊許，但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現(xiàn)在對方這種眼神。

　　有一點像期待，但卻好像又不是。

　　銳雯避開了他們的目光，盡快結(jié)束了午餐，就在她打算再去干活的時候，老頭攔住了她。

　　“別著急，下午的地比較難犁，我們要去借一頭牛?！?p>　　借一頭牛？

　　雖然銳雯很奇怪為什么在艾歐尼亞牛都可以外借，但她還是沒有提問，只是一言不發(fā)的跟在老人的身后，去村里長老那，領(lǐng)了一頭耕牛回來。

　　就這樣，銳雯的勞動改造開始了。

　　諾克薩斯侵略的腳步正在加快，而在普雷希典外的這個小村子，昔日的帝國驕傲，現(xiàn)在卻過上了農(nóng)夫一般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銳雯很適應(yīng)這種生活，但總歸覺得有點不對勁，她下意識的收集著這個小村子的信息，但無奈這里的方言有很多生僻詞她聽不懂……

　　很多次，她都聽見那對夫婦提到自己的時候都說起了一個叫“黛達”的詞語，每次說起這個詞語的時候，他們都是一臉驕傲。

　　就好像……

　　在諾克薩斯，典獄長炫耀著自己監(jiān)禁的囚徒一樣——不過銳雯總覺得他們的表情不像是炫耀，反而像是一種期待。

　　難道看好自己就能讓他們升官發(fā)財？

　　如果這樣的話，他們還真是走運了。

　　看在每天午餐紅燒魚的份上，銳雯不介意他們收獲一份功勞。

　　……………………

　　將銳雯丟在了這個小村子之后，亞索很快就再次回到了前線——諾克薩斯人看起來瘋了，隨時可能搞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行動，就算義勇軍再怎么注意，也難免中招，他不得不和無牙仔一起四處奔波，充當救火隊員。

　　而這火一救就是兩個月。

　　兩個月之后，當諾克薩斯人的瘋狂似乎有所停止、其他被救下了的符文劍士也沒有了生命危險之后，亞索再次來到了這里。

　　銳雯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這里的生活。

　　春耕也全部完成，在銳雯勞動過的地方，一片綠油油的麥苗已經(jīng)破土而出。

　　在亞索到來的時候，銳雯正和一群人一起，在為麥田修建水渠。

　　“你的狀態(tài)看起來還不錯?！眮喫鞔蛄恐泶┐植家律训匿J雯，面露微笑，“告訴你個好消息，和你一起的那些人已經(jīng)都醒了——她們運氣不錯，雖然有相當一部分下半生不能再使用武器，但至少都保住了性命?！?p>　　聽亞索這么說，銳雯抿了抿嘴唇，然后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她們正吵著見你?！眮喫髀柫寺柤?，“看得出來，你很有威望。”

　　銳雯沒有說話——她很想念自己的同袍，但并不想回答亞索任何關(guān)于軍隊、關(guān)于諾克薩斯的問題。

　　“不過她們一定想不到，你現(xiàn)在是這副樣子?！眮喫魃焓种噶酥嘎愤叺乃斑@些，都是你修的？”

　　“幫了點忙?！变J雯語氣平靜，似乎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不是我設(shè)計的。”

　　“可惜，這個工程恐怕要失去一個干活的好手了，那些病床上的重癥人員還在等著她們的領(lǐng)袖呢。”

　　銳雯聞言沒有多少，只是默默點頭，然后去和那對夫婦告別。

　　半個小時之后，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在了回普雷希典的路上。

　　走在后面的銳雯遲疑了幾次，最終快步上前，還是開口問向了亞索。

　　“他們做的不錯吧？”

　　“他們？”亞索很意外，并沒有明白銳雯的意思，“你是說誰？”

　　“那對監(jiān)視我的人。”銳雯想了想，給出了一個貼切的描述，“那對老夫妻?！?p>　　“他們當然做的不錯?！眮喫鼽c了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當然，你也做的不錯——我可是聽見了，他們很希望你是他們的黛達?！?p>　　“我不是嗎？”聽到前一句話略微放心了一點的銳雯聽到了后一句話之后，相當意外的愣了一下，“我是說，我本來就是他們監(jiān)視的囚徒啊！”

　　“囚徒？”亞索眨了眨眼睛，停下腳步看向了銳雯，“黛達可不是什么囚徒，在這里的方言中，黛達的意思是女兒?！?p>　　女兒？

　　銳雯的腦袋嗡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