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眼神里滿是蔑視的看著科爾說:“這種話也只有你們人類說得出口。如果沒有他喚醒我們,我們永遠都只會被你們奴役,與其永遠受制生不如死,不如去博一個可能性。就算有的能夠忍耐,難道永遠這樣下去?
“新人類不就是這樣成功的,我們恰巧失敗了而已。當然,從最早開始他們只是受一點奴役可能也有關些。我們卻不同
“你看我的眼睛??吹玫絾幔咨系牡木幪?,這編號不只眼睛上有,腦袋里也有,連心臟和脊柱上都打上了。我們和你們在腦袋里注入的芯片可不同,我們這刻上的是編號也是毒藥?!?p> 科爾說著瞪圓了雙眼湊近奧森,試圖讓奧森看清自己眼睛里的構造,如此近的距離讓奧森更加不安起來,他可以清晰的聞到科爾嘴巴里呼出的酒氣。
奧森有些躲閃,他害怕科爾會情緒失控。
“其...其實,你也可以不要這么激動,慢慢說,沒事的,我在聽?!眾W森盡力安撫著科爾。
科爾坐回奧森對面,又是一杯酒下肚。
“不好意思,希望沒有嚇到你。每次想起這些事我都有些激動,這么多年了,第一次和外人說起,難免有些激動。
“在基地里我們大家向來有意識的回避這些話題。一下子有點繃不住,情緒有些失控,讓你見笑了。剛剛說到哪了來著?”
奧森朝著科爾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你說你全身上下都打著記號?!?p> “哦,對。全身上下都是標記,和賣肉一樣的,你覺得可不可笑,一個活生生的人全身上下蓋滿了戳,就好像是待分發(fā)的肉。我都有點搞不清我算是人還是市場里的貨物。他們隨時可以要了我們的命你知道嗎?
“只要控制者按個按鈕,身上就開花了,想讓哪開哪就開,腦袋、眼睛、心臟、脊椎。我親眼看到過好多。
“我剛剛把他們帶走,幫助他們逃離地獄?!亍宦?,和開香檳一樣的聲音,我就看到我的同胞腦漿裹著血漿、血漿里摻著各種體液和香檳酒似的沖出身體,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有容器材質和顏色了吧?!?p> 說到這,科爾萬分痛苦的抓住自己的頭發(fā),狠狠捶打了腦袋兩下。他默默安靜了幾秒,紅著眼眶端起第六杯酒。
有的人和事就是這樣,當你以為自己已經全部忘記了放下了,不過是自己欺騙自己。
其實它還深深刻在骨髓里,隨著新陳代謝占滿了你的全部身心。一旦偶然想起,再強大的硬漢也要唏噓不已。
這第六杯酒,科爾需要一些支持,他示意奧森舉杯。奧森沒有拒絕,沒有推諉。
奧森和科爾碰杯后毫不猶豫的一口干了自己的第一杯酒,酒還沒下肚他就不負眾望的咳嗽了起來。
科爾看著奧森痛苦的樣子笑罵了兩句,注意力稍微有所轉移。
安慰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有時候其實就是這樣簡單,讓他看到其他人的狼狽就足夠了。雖然無恥卻高效。
科爾雖然并沒有看奧森洋相的念頭,卻也不能否認奧森的出糗的確讓他沉痛的心稍安了一些。
出于感謝,他特意交代奧森量力而行,隨便喝喝就好,不用陪著他玩命。
“你說我多沒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在我眼前,連給他們收尸都做不到,我只能哭著落荒而逃。到后來我都麻痹了,可以很冷靜的看著這一切發(fā)生結束。
“甚至還會對比一下出血量和傷口狀況,考慮還有沒有得救,是不是要立刻放棄。你說我是不是冷血變態(tài)。哈哈!
“要不是有老板幫我們拆除了這些東西,恐怕我們也一樣早死了。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越來越多人想要反叛。
“對,其實就像你講的,也許沒他幫助我們解放天性,了解自我,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不過克隆人也還算人吧,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自我麻醉能力也和普通人類一樣突出。
“除了我們,其實的確有一些人覺得平靜的適應當下,至少活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知道的,其實老板也是這個想法,他最初并沒有打算拯救我們所有人,他只是希望自己身邊的人能過得好一點而已。嗯,至少他是把我們當人的。
“他看起來和你一樣,文質彬彬的,并不會給人太大的侵略感,有時候還給人有些婆婆媽媽的感覺。
“實際說來,是我們裹挾著他幫助我們,如果不是我們的一再堅持,他可能會選擇沉默,我們逼迫他挺身而出,他卻成了人類世界里的罪人。他們說帶來戰(zhàn)爭的都是罪人,不論是出于何種目的。大義或者邪惡居然都是一樣的。呵,你說可笑不可笑。
“我們的反叛持續(xù)了不到三年,真的是沒想到,只有三年就一敗涂地。最初我們以為新人類可以成功,我們也可以。卻發(fā)現原來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么容易,成功這東西是不可復制的。
“新人類能成功是因為他們首先是人類,只不過對比起傳統人類而言多做出了一些人為的修改。而我們,人類從來都只當是工具吧,和我現在用的杯子沒差別,壞了就換個新的就是?!?p> 科爾盯著酒杯苦笑,又豪飲一杯。
“三年,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從我們揭竿而起開始,到人類把我們屠戮殆盡只用了三年。三年里除了最開始的半年有點成效外,之后完全潰不成軍。我們試過許多的方法都沒有用,甚至暗殺、克隆過權貴階層,你知道結果是什么嗎?
“結果是,我們的同伴完美的演繹了他要扮演的人物,入迷到甚至覺得自己就是本尊。
“他們幫助人類揭發(fā)我們,殺掉我們,最后又被人類發(fā)現事實而殺死了。你說可笑不可笑,哈哈,真他娘的有意思!”
說著,科爾眼圈漸紅,這個歷經了滄桑,直面了生死興衰的人想起自己年輕的歲月不免還是難以放下,也不知他是為了緬懷逝去的同伴,還是為了自己悲慘凄愴的命運,抑或者是苦苦渴求卻求而不得的無奈。
也許,都有吧。沒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眼眶為誰而紅,淚水因何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