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已定,下面就是如何將這批私錢并一干人證押往京城了,劉大娘說過兩日碼頭風(fēng)聲平息,可與劉家莊的賣糧船一同北上。
忙活了一上午,眾人亦是又累又乏,木桃自早上起來還沒有吃飯,這時候又是餓的肚子咕咕叫,想起自己的最后一頓美餐,竟然還是在洞房花燭夜那晚,真是人間悲劇。
趙玖與竇三郎在房中不知所說何事,劉娘子將自己的衣服借給影娘去換洗,之前影娘都穿的男裝,只剩下木桃一人百無聊賴,獨自在劉家前面兩進院子溜達,溜達著溜達著就誤(wen)打(著)誤(wei)撞(er)進了西邊的廚房里。
廚房里有四個廚娘,在緊張的忙碌著,只見一個廚娘在忙著烙餅,旁邊烙好的餅已經(jīng)堆了兩大摞,昨天劉大娘說全家的吃食都是這一個廚房出來的,乍一看還真是驚人;一個廚娘在切菜,旁邊放著一大筐一大筐已經(jīng)洗好的新鮮蔬菜,想必是早上剛從菜園里摘出來的;最后兩個廚娘在生活烤肉,一只碩大的已經(jīng)被開膛破肚洗凈的動物躺在桌上,旁邊還吊著兩只,木桃定睛一看,這不是羊是什么,驚喜地差點叫出來,終于有肉了。
她強咽下一口口水,湊上去問道,“這是準(zhǔn)備烤羊嗎?”
“是啊,劉大娘說家里來了貴客,昨天晚上沒有來得及準(zhǔn)備,今天一早宰殺的羊,準(zhǔn)備烤了吃?!逼渲幸粋€廚娘答道,一邊準(zhǔn)備將串好的羊架到火上。
“等等,這樣就烤了嗎?”木桃叫道,像是伯樂看到有人要用千里馬去耕田,米芾看到有人要拿美石去墊桌腳一般。
一個真正的吃貨,看到美好的食材不能得到完美的烹調(diào)發(fā)揮出其最大價值,也會氣的暈過去的。
”要涂油!”木桃按著羊不讓上去烤。
”你是哪個院里的孩子,跑來胡鬧?!币粋€胖乎乎的廚娘嚷道,”我鐘五娘在劉家這么多年,羊都是這么烤的?!?p> ”不涂油,羊怎么能烤的外焦里嫩呢,怎么能香氣四溢呢?!蹦咎乙蔡饋砣碌溃币欢ㄒ坑筒拍芸??!?p> ”哪里來的小孩?!崩语灥膹N娘也圍過來,”我怎么沒見過你?!?p> ”不是溜進莊來的小賊吧?!鼻胁说膹N娘手上握著菜刀,繼而還叫起來,”來人啊,抓賊啊?!?p> ”哎哎,慎重啊?!蹦咎覈樀姆砰_了串在羊手上的竹簽,叫道,”你們見過賊大搖大擺地在廚房里教你們烤全羊嗎?”
廚房的喧鬧很快引來了劉大娘,”林七郎,你為何會在廚房?”
做客做到廚房來了,木桃也解釋不清楚,劉大娘聽完廚娘們的告狀,笑著說,”既然林七郎有烤全羊的妙招,你們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怎么大叫大嚷起來。”
那個鐘五娘嘟囔著,另一個也負責(zé)烤肉的廚娘連忙說,”是啊,我也覺得林七郎或許有什么好法子,快教教我們吧?!?p> 劉大娘又囑咐了眾人好生聽林七郎的,便有事又去忙了。
木桃得了圣旨,廚娘又給他端來了椅子,坐一旁高興地指點著兩個廚娘烤起羊來。
”嗯,對刷上油,仔仔細細都刷一遍就行,大腿這割的口子也都刷上。”
待到趙玖和竇三郎尋來的時候,木桃已經(jīng)親自下陣,給廚娘們演示怎么一邊轉(zhuǎn)動羊,一邊刷油,一邊持續(xù)烤。那刷油用的刷子,居然還是請劉大娘找來的一只最大號的毛筆。
”圣賢說,君子遠庖廚,林七郎你不光坐在廚房里烤全羊,居然還將讀圣賢書所用的筆拿來做廚具?”竇三郎哭笑不得地說道。
”你們倆是君子不也來了?我又不是君子,不過是個小點的人?!绷制呃砂鐐€鬼臉說道,絲毫不考慮旁邊的趙玖的眉頭已經(jīng)皺成什么樣了。
”哈哈,林七郎如此坦蕩,倒是另一派君子之風(fēng),不過這羊真香啊,老遠我就聞到香味了?!备]三郎笑道。
”是啊,我當(dāng)廚娘二十年了,確實從來沒有聞到過這么香的烤全羊?!眲偛胚€兇巴巴的鐘五娘,現(xiàn)在眉笑眼開地說道。
木桃才懶得解釋,這是表面涂油,提高溫度,又加了問劉大娘要的蜂蜜,羊肉表面發(fā)生了比自然燒烤更完全的美拉德反應(yīng)。不過她已經(jīng)把方法都教給了幾個廚娘,所以大家都很高興。
”真是好奇林七郎這一手庖丁技藝從何習(xí)得?!备]三郎笑道。
”啊,啊,從我姐那里?!蹦咎抑嵴f道。
”趙玖郎你真是好口福啊?!备]三郎嘆道,趙玖神情奇怪地勉強笑了一笑,木桃卻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林七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莫非我說的不對嗎?”竇三郎怎么忽然這么八卦起來,之前還看他對趙玖頗有戒備。
”嗯嗯,還行吧,我姐夫,其實沒這個口福啦,我姐平日里從來不下廚的?!蹦咎夜室庀怪a道,她忽然發(fā)現(xiàn)趙玖尷尬的樣子著實好笑。
”有你這樣有趣的弟弟,真覺得你姐姐也會是一個奇女子,不過與趙兄恰可般配?!备]三郎笑道,言談中居然還順帶夸了趙玖。
木桃實在好奇從昨晚到現(xiàn)在,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一定是趙玖剛才終于乘著她與影娘不在場,跟竇三郎說了什么事,化解了竇三郎的疑慮,嗯,一定是他的真正身份,可是為啥之前即使讓竇三郎疑心他,也不愿當(dāng)面告訴木桃他的身份,木桃突然有些不安。
”你們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木桃將工具交還給廚娘,往門口走來,從門邊的水缸里舀出水來洗了洗手。
”碰到劉大娘,聽說你在廚房烤全羊,我們就好奇地過來了?!备]三郎說,”對了,她還說公孫大娘正在教劉墧他們幾個練劍,你要不要去看看?”
木桃點頭,便與他們一道到了前院,只見影娘正在當(dāng)中比劃招式,劉墧幾兄弟圍在四周,正認(rèn)真地觀摩,也分別拿了劍模仿著。
”公孫大娘的劍,雖然精妙,但多以表演為重,對敵用處不大,他們學(xué)了做什么?”木桃不解道。
”學(xué)劍入了招式,大多都不是太能對敵的,真正能殺人的辦法,都是戰(zhàn)場上練出來的。”趙玖說道。
”你上過戰(zhàn)場嗎?”木桃突然好奇道,都忘了趙玖的人設(shè)是他姐夫了,不過小舅子也不一定知道姐夫的所有事情。
”沒有,不過也等于上過,可惜不是去邊塞打匈奴?!壁w玖說道。
木桃想大概他意思就是像這次逃亡路上的諸多廝殺吧,不知為何語氣卻頗為沉重,竇三郎沒有在意,只是專心地看著影娘的身姿。
正在此時,前門忽然跑進來一個莊丁,看見他們聚在院子里,氣喘吁吁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眾人一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