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歪門邪理
從城主府出來之后。
茍璃抱著被拍塌了的金相貔貅，緊緊的跟在鮑文昶的身后。
鮑文昶雖面色平靜，氣質(zhì)溫和，但茍璃總探不到他此時的情緒。
“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城主府附近有一家鐵器鋪子，老板許三手藝精湛，也能修補金器。”鮑文昶輕咳了兩聲，他竟然安慰茍璃：“無礙，我瞧也就貔貅的頭塌了下去，紋路并未損壞，所以將其完好無損的修補，不成問題?！?p> 鮑文昶又補充道：“我與許三是舊相識，所以修補費也不會太貴。”
“喔！”
茍璃摸了摸鼻尖，說來，她這拍金相貔貅的做法，換做尋常人家早就翻天了。
鮑文昶居然沒怪罪她，還給她想辦法解決。
鮑文昶這事兒做的倒像個好人，但也好過頭了吧！
在茍璃質(zhì)疑鮑文昶的溫柔時，鮑文昶沉默了會兒。
“茍姑娘?！?p> “在?！逼埩嵠嵉淖叩搅缩U文昶的身前。
只瞧鮑文昶眉心一皺，難得露出不悅的神色，他為難的說道：“我官拜正五品，年俸祿約六百兩，每年芒種發(fā)俸，今年還有月余才能到手，你我若成婚，我的俸祿自然都交給掌管?！?p> 茍璃摸了摸耳朵根，她沒吱聲，要是當(dāng)真嫁給鮑文昶，他倒是個好夫婿。
可是……這關(guān)頭，說這種話，不是很恰當(dāng)噯~
鮑文昶擰了擰輪椅的車轱轆：“往年我的俸祿都用在了學(xué)院的營生上，現(xiàn)如今囊中羞澀，修補一次金相貔貅，倒是沒什么問題，可若是第二次，恐怕……”
手頭不富裕，窮書生一枚。
茍璃萬沒想到鮑文昶居然這么直白。
“下次要小心些了?！?p> 說了這么多，鮑文昶半點的訓(xùn)斥的話都沒有，也僅僅叮囑她兩句。
茍璃不知為何，覺得拍過的貔貅都不香了，與安侑生懟過的話都沒了意義，莫名開心不起來。
“你不生氣嗎？”
茍璃摩挲著手中的貔貅，她歪過頭，仔仔細細的看著鮑文昶。
鮑文昶依舊風(fēng)平浪靜，他一笑：“與你生氣有用嗎？”
“哈？”
茍璃懵了下，為何覺得鮑文昶這話有些嘲諷。
瞧不上她的作風(fēng)？
“我的意思說，茍姑娘極有個性，不拘小節(jié)，若我與姑娘生氣，反倒沒了氣度。”鮑文昶伸手摸了摸金相貔貅，他突然展顏一笑，那如同謫仙的矜貴氣場再次膨脹：“茍姑娘，你說是不是？”
“是，所以鮑院長，你真是個不愛計較的好人。”
茍璃一時沉迷于鮑文昶的男色。
鮑文昶有一種讓人無法否定的魅力，這廝要是丟在京都中的花樓里，保管是一等一的小倌兒，樣貌才學(xué)氣質(zhì)當(dāng)真是不容拒絕。
“那茍姑娘，你是好人嗎？”鮑文昶順勢問了下去。
茍璃眉頭一挑，扒拉著金相貔貅的外殼，見細縫中有一個小洞，便將內(nèi)里的紫色鉆石拿出來把玩：“我覺得自己不是個好人?！?p> 茍璃說著，將其中兩塊紫色鉆石放進了兜里，然后從地上拿了個差不多大的石塊。
“金相貔貅修好之后，貔貅外側(cè)沒有任何細縫，以安侑生那圖吉利的想法，日后這金相貔貅肯定保護的特別好?！逼埩雷套痰挠米詡€兒的發(fā)帶將石頭綁了起來，發(fā)帶上還繡著璃字：“那這兩顆價值連城的紫鉆，我便先借用了?！?p> 鮑文昶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茍璃的做法。
“君子不問便取，視為偷。”
“我留了姓名，便是借用，待他問我索要之時，再還給他?！?p> 以茍璃和安侑生的關(guān)系，茍璃就算把安侑生給掏空了，安侑生決計也沒話說。
她還留了個發(fā)帶，純粹就是想忽悠鮑文昶。
鮑文昶明知茍璃是狡辯，卻無法反駁：“那你拿了這兩顆紫鉆又有什么用處呢？”
“成色這么好的鉆石，白白藏在貔貅肚子里，太可惜了?！?p> 茍璃透著光，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兩眼，鉆石成色確實很好，晶瑩剔透的。
若是能做成配飾，肯定光彩奪目。
“賣錢吧！我聽說書院最近缺錢?！?p> “若是賣了錢，日后如何歸還？”鮑文昶想將鉆石拿過來，卻不及茍璃靈活：“書院能夠維系下去，若是實在不成，向朝廷撥款便是?！?p> “要是能撥款，我覺得農(nóng)課那一門也不會做的如此到位，院里馬車連個馬都沒有，騎術(shù)課也沒必要去馬場?！?p> 茍璃將紫鉆細心的收了起來，她湊到鮑文昶的跟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此事，你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的。”
鮑文昶的心撲通停滯了，茍璃濕熱的呼吸落在他的臉上，近的鮑文昶都能聞到茍璃身上的熏香味兒，今日她用了清雅的菡萏香，好聞極了。
“你不說話，我便當(dāng)你同意了。待會兒將貔貅放到鋪子里修，我便去街上逛逛，將紫鉆處理了?！?p> 茍璃拍了拍反應(yīng)遲緩的鮑文昶：“你身體不大好，就不要你陪著了，我請金山送你回去?！?p> “可是……”
鮑文昶伸手拉住茍璃的衣袖，可是袖口卻從他的掌心劃過，心底的某一塊癢癢的。
這種情緒，他第一次在鬼馬的茍璃身上體驗過。
“沒什么可是。”茍璃看著不遠處的街角：“是那個鐵器鋪子？”
“是的。”
鮑文昶點了點頭。
茍璃便快步的走了過去，鮑文昶只能卯足力氣轉(zhuǎn)動輪椅。
而一直跟在他們身后，默不作聲的孫連方悠長的嘆了口氣，他接過輪椅的把手。
“鮑院長，以前聽聞你在京都朝辯的時候，乃是三寸不爛金舌，輕松贏了眾人，是當(dāng)之無愧的文狀元?！?p> 孫連方不禁取笑道：“你竟然在茍姑娘這里吃了個癟。”
“她說話歪門邪理，做事不走尋常。”鮑文昶蒼白的面色都紅了，他摩挲著雙手：“換做旁人也理論不過她。”
“反正我是不懂什么規(guī)規(guī)矩矩，方才她說要拿鉆石給書院用，沖著這份心，我都不會阻攔?！?p> 孫連方看著進了鐵器鋪子的茍璃：“安城主那么有錢，少一兩顆鉆石，全都是救濟旁人，當(dāng)咱們給他積福的?！?p> “連方，怎么你也……”
鮑文昶溫潤的眸色皆是問號，他岐黃書院的副院長已經(jīng)完完全全進了茍璃的戰(zhàn)線！
他們兩人莫不是仇富吧！
算了！
鮑文昶不仇富，但他不喜歡安侑生的張狂，像狐貍一樣的狡猾性格。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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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璃在鐵器鋪子里等了一小會兒，自報家門后，叫許三的鋪子老板一臉欣慰的看著茍璃。
茍璃都快被盯出毛了。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公子成婚了，沒想到未來的夫人這么好看。”
許三手里拿著的鐵錘揮了兩下，嚇得茍璃往旁邊一讓。
許三是年過半百，滿頭花白的老人，他滿手的老繭子，手臂肌肉十分發(fā)達，一瞧就是手工極好的鐵器工人。
茍璃看許三還挺和藹可親的，便心生了幾許親近。
“許老板和鮑院長是舊相識？”
“老夫看著公子長大的，雖然分開了幾年，但對公子的感情一分不減?！?p> 沒承想許三與鮑文昶感情底子這么厚實。
茍璃漆黑的眼睛珠子轉(zhuǎn)了一大圈，要是與許三交好，豈不是更得知鮑文昶的底細。
“原來，你們是這層關(guān)系呀！”
茍璃剛想繼續(xù)打聽些鮑文昶的事情。
這不，鮑文昶和孫連方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
許三一瞧見鮑文昶，立馬心花怒放，快速走到鮑文昶的身前：“公子，有些日子沒見了，這次居然把夫人帶了過來，許三當(dāng)真是高興??！不像以前……”
“以前咋了？”
茍璃好奇的探問。
“許三！”鮑文昶一聲叫嚷。
茍璃眉頭一挑：“尊老愛幼，鮑院長，人家許老板也是長輩?！?p> 茍璃向來都很討長輩的歡心，她笑瞇瞇的繞在許三的身邊：“許老板，話都說出來了，沒必要瞞著我的?！?p> 許三將鐵錘放到一邊，接過茍璃手中的金相貔貅，也并未將鮑文昶的羞赧放在眼里：“人家姑娘覺得公子身體不好，還沒上門呢！媒婆就將人轟出來了，公子是個極好的人，誰若嫁他才是當(dāng)真的幸福，所以以前總是虛歡喜一場?！?p> 茍璃掩唇笑了出來。
本來就是，鮑文昶這樣的身子骨，哪家姑娘愿意嫁給他。
茍璃要不是有圖謀，她根本都不愛搭理鮑文昶的。
鮑文昶埋怨的眼神落在了茍璃和許三的身上。
“許三，話多了。”
“話多了也得說，公子，你也是的！”許三絲毫沒將茍璃當(dāng)做外人，也沒將鮑文昶視為上位者：“得來了媳婦，便好生的疼惜，人生虛短，別藏著掖著?！?p> 許三又湊到了茍璃的跟前：“姑娘，我看你這面相，就是公子的福星，你們?nèi)蘸笠扉L地久的?！?p> 天長地久？
茍璃聽許三這話，便覺得奇怪。
鮑文昶活不過二十，頂多有一年的壽命，那所謂的天長地久，時間也太短了吧！
“珍惜當(dāng)下?！逼埩σ飧?。
“許三，我與茍姑娘之間會好好相處的。你也別多嘴，我心里知曉。”鮑文昶指了指許三手中的貔貅：“貔貅就麻煩你修了，修好之后，送到城主府就行了，至于修繕的錢，記在學(xué)院的賬上，與下次給學(xué)生們定做的兵器，一起結(jié)算。”
“好好好，不多說！”許三懶得搭理鮑文昶，反而瞅著茍璃：“我這鐵器鋪子離學(xué)院不遠，日后茍姑娘常來走動，我家這位鮑公子溫柔如水，就是感情老不開竅，話說的直白些，怕是要姑娘主動些！”
茍璃白皙的臉頰一紅：“謝許老板指點，日后會常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