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句話弄懵的不止陌封馳,還有本來要走但聞聲又重新轉頭的眾人。
“這……不是很明顯了嗎?不就是葉熙夏做的?”
“是啊,何況葉熙夏栽贓無據(jù),自己也沒有再辨認,不就是默認了是她自己做的了?”
“莫不真是葉承歡?但也不對不是?金玉蘭的丫鬟也說了,東西是葉熙夏給的,而御膳房也只道葉二小姐,但是原先的葉二小姐還是現(xiàn)在的葉二小姐,誰也不知道?!?p> “那兩個宮女也是,起初說是葉承歡,后面又改口說是受的葉熙夏指使??扇~承歡的品性歷來不錯,這種事怎么可能會是她慫恿的?”
眾人議論紛紛,都不大相信此時會有轉折。
但她們忘了,大祭時,葉承歡在凈慈寺偷雞吃這回事。
“顧惜年,你莫不是想借這機會報復葉承歡,故意把事情往她身上引呢吧?”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這么一句,葉承歡聽罷,當即作出一副沉痛之色。
秀眉微蹙,雙眸含淚,可憐至極。
“姐姐……你果然還記恨歡兒?”
顧惜年瞧她那樣,翻了個白眼,移開目光,并不打算理她。
“這蒜泥,的確是葉熙夏拿來的,但受人挑唆也是真的。具體的,還得麻煩金小姐?!?p> 顧惜年與金玉蘭對視一眼,后者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陌封馳看著面色有些蒼白的金玉蘭,有些不解。
她能做什么證?
“二皇子,此事,倒當真錯不在葉熙夏身上?!?p> “何意?”
金玉蘭看了一眼扶著自己的丫鬟,丫鬟當即微微屈膝,以示行禮。
“今日午膳時,小姐讓奴婢去尋夫人一趟,才去時便瞧見葉承歡與葉熙夏二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說些什么。”
“奴婢本不想聽人墻角,只想著抓緊去找趟夫人。但奴婢聽見了我們家小姐的名字,便湊近聽了聽?!?p> “誰知道這不聽不要緊,一聽,聽見了葉承歡說……我們家小姐與您會被賜婚,如此,我們家小姐便會是絆腳石?!?p> “只要除了我們家小姐,這婚事便下不了。隨即又說了我們家小姐每日必食蜂蜜,喜蒜,而蒜與蜂蜜相克一事?!?p> “奴婢本想回來通知我們家小姐的,可離開時不小心發(fā)出了聲響。為避免被瞧見,奴婢便一直跑,不料卻跑遠了。再回來時,小姐已經(jīng)倒在地上?!?p> 語落,場面安靜得針落可聞,大家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葉承歡心跳如雷,金玉蘭的婢女怎么會知道她跟葉熙夏說的?
這也就罷了,但這丫鬟被她們發(fā)現(xiàn),她怎么絲毫不知?
她張了張口,想說什么,但最終未發(fā)一言。
不好說,若是稍微不慎,恐怕真得搭進去。
葉承歡一邊腦中想著該如何對付,一邊有人反應過來發(fā)聲。
“可是,這宮女……”
陌封馳看了眼眼神閃躲的宮女,煩躁不已。
“你們,給本皇子說實話!”
“二皇子,我們……”
“皇上駕到——”
兩個宮女的話被一道尖細的聲音打斷,隨之而來的是以明黃為首的大臣們。
“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當即齊齊行禮,皇帝點了點頭,下令平身。
身邊的一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大臣,在看到金玉蘭時,當即跑上前打量。
“玉蘭……”
“爹?!?p> “沒事吧?可還不適?”
“玉蘭沒事,你放心吧爹,我很好,多虧了丫鬟及時去叫了太醫(yī)?!?p> 金大人看見自家閨女沒事后,終是點了點頭,松了一口氣。
陌封馳看著皇帝,頷了頷首,正欲匯報此時。
“父皇,今日之事……”
“不必說了,朕來了有一會兒了,可都聽到了?!?p> 說著,看了一眼葉承歡,后者手心不禁發(fā)汗,但陌封馳點頭后只忙著思索什么,并沒有注意到這點。
“你們兩個,給朕從實招來!如若不然……”
“奴婢們說,奴婢們說!”
“其實……不是葉三小姐的錯。是葉二小姐,她讓我們先指認她自己,然后找機會改口說是葉熙夏逼的我們的!”
“對,真的,奴婢們不敢欺瞞陛下,方才如此實屬奴婢們無奈,請皇上贖罪!”
說著,兩人瘋狂扣起頭來,葉承歡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絲毫沒有想到這兩人能改兩次口。
“當真?”
“當真!陛下面前,我們二人不敢有半句虛假!”
皇帝又看了兩人一會,收回視線,左右兩個婢女在他面前,也是不敢撒謊的。
“陛下,微臣歷來寵愛這丫頭。今日卻險些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求陛下做主,切莫姑息?!?p> 金大人看著葉承歡,眼里滿是不喜。
不愧是葉宥的女兒,和她爹一樣,不討喜。
“陛下,今日之事,確實是小女的錯。但歡兒一直良善,想來也是一時糊涂,又或也是聽了別人的教唆才如此。望陛下開恩。”
葉宥看了眼葉承歡,示意她別說話,他知道,如今這局面,不管是不是葉承歡做的,沒有實鑿的證據(jù),她只能認。
皇帝看了一眼金玉蘭她爹,又看了一眼葉宥。
“葉愛卿近日可是朝中事務太過繁忙,倒疏于管教子女?如此,戶部暫代的事,便交給金大人處理罷?!?p> “今日宮宴,又是皇后生宴,朕不會下死令。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百大板,以儆效尤。此事朕會吩咐下去,不許含糊。”
聽完皇帝的話,葉承歡的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
一百大板,她還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
她求助似的看向陌封馳,卻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自己,只是眉頭緊皺,眼里的情緒復雜難辨。
對視之下,陌封馳還是選擇開口替她求求情。
“父皇……”
“無需多言,誰再求情,再加一百大板。”
愣神間,皇帝已然離開,那些公子小姐們見定了局面,也紛紛議論著離開。
“爹……”
葉承歡上前,拽住葉宥的衣角,她可不想挨這一百大板。
葉宥如何不知道她想什么,但圣旨難違,只能照做。
“葉丞相可知,陛下為何要如此決斷?”
葉宥看著走到面前的金大人,面色不愉。
“哼,得恭喜金大人得了暫代戶部職務的差事。陛下如何想的,做臣子的,怎敢妄加揣測。”
“呵,想來葉丞相還不知道祭修時,你女兒做的好事吧?再加上今日之事,陛下只是撤了你暫代的職務,下了一百大板,已經(jīng)是仁慈?!?p> 聽罷,葉宥疑惑的看向葉承歡。
祭修?祭修怎么了?葉承歡做了什么?
——
“惜年,你剛剛在里面,跟金玉蘭說了什么?她怎么知道葉承歡跟葉熙夏說的事?”
皇帝走后,其他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她們自然也不作逗留,尋了個清凈地兒歇著。
蘇辰仍舊想不明白,這金玉蘭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畢竟當時她們就在旁邊聽著,也沒瞧見有別人。
而且是等葉承歡她們走了之后,她們才離開的,所以那丫鬟說的被發(fā)現(xiàn)一事壓根就是子虛烏有的東西。
“她們當然不知道,是我告訴她們的?!?p> “她會幫你?你說了什么了?”
顧惜年笑了笑,搖頭。
“不是幫我,是幫她自己?!?p> 那會子她與金玉蘭說的就是這事,想到方才兩人的對話,顧惜年不禁松了口氣。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葉熙夏是被葉承歡挑唆才來害的我,可我為什么要去開這個口,揭發(fā)是她葉承歡做的?”
“因為葉承歡和葉熙夏不一樣。陌封馳喜歡葉承歡,金小姐是個聰明人,不會絲毫看不出來吧?這兩個人,誰更好對付,想必不用我多說?”
“你想借我的手,打擊葉承歡在二皇子心中的形象,好讓二皇子對葉承歡心生不喜?”
“金小姐此言差矣,有些事我自然也是做得的,但是金小姐去做會更有說服力,效果也會更好。”
“我為什么要答應你?”
“金小姐無非就是想當二皇妃,但金小姐別忘了,這位置,是陛下下旨許給我的。我不在的這三年里,陛下都尚未收回這圣旨,此時我回來了,但凡想,這正妃依舊是我的?!?p> “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搶?”
聽著顧惜年的話,金玉蘭臉色沉了幾分。
她不可能伏低做小,更別說,還是被顧惜年壓在頭上。
“金小姐誤會了,我不會與你搶。相反,若金小姐應下,我可以跟陛下請旨,道我已在外與人定了終身。屆時金小姐再爭取爭取,正妃的位置自然收入囊中。”
“我憑什么相信你?”
“簽字立據(jù)?!?p> 回憶結束,蘇辰聽得顧惜年解釋之后,當即明朗。
“我說怎么會這樣,原來是你們倆串通好的?!?p> “哎,打住,這不叫串通,這叫合作,以便各取所需?!?p> 金玉蘭要正妃,葉承歡在陌封馳心里的位置就一定不能那么重,所以她需要想辦法。
今日就是一個很好的時機,只要金玉蘭聰明,就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要除掉葉承歡,甚至是葉家,這一環(huán)節(jié)也必不可少。
金玉蘭是個聰明的,知道只要那道賜給自己的圣旨還在,哪怕葉承歡沒了,她也難當正妃。
花心思再除掉一個,哪有她自己退出來的省心?
不遠處,走過來兩個宮女,瞧見顧惜年與蘇辰之后,急忙上前。
“世子,太后娘娘請世子去趟慈寧宮?!?p> “太后?她叫我干什么?”
蘇辰疑惑的看向顧惜年,后者搖了搖頭,表示并不知道。
蘇辰皺著眉,有些不想去,但是沒辦法,知曉即便拒絕最終還是得去的。
“哎,惜年,我去一趟。你自己小心些?!?p> 顧惜年點點頭,目送著人離開。
視線中人漸漸消失,顧惜年喝完杯中的茶,也起身離開。
她才走不久,便有陣陣腳步聲響起。
“什么?葉承歡被罰了一百大板?”
“是的。小姐,現(xiàn)下正在受著板子呢?!?p> “呵,當真是老天開眼,讓她害我,活該!”
這聲音,若顧惜年在,只一聽便會知曉就是葉熙夏無疑,另一個則是她的婢女。
葉熙夏雙拳緊握,臉上滿是暢快。
“小姐,這可不是老天開眼,是金玉蘭?!?p> “金玉蘭?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