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進(jìn)門怎的也不敲個門,連翹,你也不說一聲,沒禮數(shù),可是我平日太慣著你了?”
這話看似在說連翹,不過實(shí)則是說顧惜年不知禮。
后者卻是不搭理它,看了屋內(nèi)一圈后利索的拿著葉承歡的衣物,連帶著床腳的包袱袋,一起丟出去。
“哎!你干嘛?。 ?p> 這下,葉承歡也坐不住了,忙站起身來,還沒開口,就被顧惜年拉著丟出了房門。
看的連翹忙扶穩(wěn)葉承歡,不讓她摔了。
“姐姐這是做何,若是姐姐喜歡這屋子,我大可讓給姐姐,何必如此?!?p> 聽她聲音帶上幾分怒意,顧惜年嗤笑一聲看了四周一圈。
“這兒可沒人,裝給誰看?”
“你!葉惜年!我勸你識相點(diǎn)!既然回來了就安分守己些,否則……”
聽罷,顧惜年更是想笑。
“否則如何?”
安分有用嗎?原主向來沒做過什么對不起人的事,不也被她殺了。
“你恐怕不會那么命大了。”
上次沒死,她屬實(shí)意外,明明都驗(yàn)了鼻息,沒了氣了,可沒想到她居然還活著。
“是嗎?葉承歡,那我也告訴你,你做的,我會悉數(shù)奉還給你。”
“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p> 聞言,顧惜年挑了挑眉。
“你放心,拿了的東西,我會讓你吐出來,這屋子就是例子?!?p> “切,一個破屋子罷了。連翹,我們走!”
她本來今日就是拖著陌封馳,好來晚些,打算等她們到了入宿,趁顧惜年不在,將她的東西丟了,好羞辱她一番。
卻沒想到,這人三年不見,倒是當(dāng)真變了許多。
原以為百花宴上,不過是錯覺與巧合罷了,但今日看來,是她輕視了。
不但沒羞辱了她去,反而還被顧惜年在她頭上囂張跋扈了一道。
不過好在,無人瞧見。
等人離開,蘇辰跑出來,隨后跟著的,是方丈與容子衍。
“惜年!”
沖到她面前,蘇辰滿臉笑意,偷偷豎了個大拇指。
“真有你的。那葉承歡活該,看給她無法無天的?!?p> “不是讓你叫方丈嗎,容子衍怎么也在?”
“我去的時候,他倆就在一塊,他要過來我也沒辦法,我尋思著過來也行,多個人看著不也挺好,省得她葉承歡過后顛倒黑白?!?p> 說著,方丈和容子衍便已經(jīng)到了面前。
顧惜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沖方丈微微弓了弓身,算是拜見。
“方丈大師,今日拉您過來,便是望您做個見證。此事想必不會就如此罷休,到時還需勞煩大師一二?!?p> “阿彌陀佛,舉手之勞罷了。”
等方丈離開,蘇辰撞了撞顧惜年的胳膊。
“哎,惜年,干嘛要找他,隨便找個小和尚不是更快?!?p> “不一樣,隨便找個小和尚,萬一她抓著反咬一口說我們賄賂的怎么辦。如果是方丈的話,哪怕她說是賄賂,寺里多少弟子,一定是第一個不同意的?!?p> 但她不敢說,畢竟說起來,方丈與陛下還算是好友,如果她說了,那顧惜年必得說她這是質(zhì)疑陛下的眼光。
左右都不能讓葉承歡占著便宜,好過就是了。
雖是占回了屋,但是顧惜年還是沒睡在這間,就是想著惡心惡心葉承歡。
果不其然,葉承歡聽到連翹稟報時,當(dāng)下拍桌。
把她丟出去,自己又搬走,這不是擺明了嫌棄她嗎?
“連翹,過來……”
寺里的作息尤為早,顧惜年迷迷糊糊的便睡著了。
隱約間,她似乎聽到有磨東西的聲音,但不長,便也沒在意,很快便又睡去。
深夜,顧惜年是突然冷醒的,還莫名覺得頭疼,想著應(yīng)該是冷到了。
起身將被自己踢下去的被子拉起,準(zhǔn)備繼續(xù)睡,門卻被風(fēng)吹開來,拍打作響。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顧惜年嚇的一哆嗦,頓時困意全無。
正猶豫要不要下去關(guān)門時,卻聽見有人喚她。
“惜年……惜年……”
本來就沒了困意的顧惜年在聽到這兩聲呼喚之后,越發(fā)精神抖擻起來。
驚悚之際,就見一白袍男子從門側(cè),緩緩挪出,眼神可憐。
“陌子玉?你要死啊你!”
看清來人后,顧惜年拍了拍胸,提著的氣倒是松了下去。
大半夜的不睡覺,穿個白衣服瞎晃叫她名字,是不是嫌她死的不夠快。
“不對,你怎么在這?”
白天同行的,她可沒看到這人。
如果他在,哪怕自己沒看見,他看到自己,也八成會屁顛屁顛的找上來。
“阿玉……想惜年了,偷偷來的?!?p> “劉管家可知道?”
陌子玉搖了搖頭,眼神無辜,兩只手還不停的絞著衣服。
顧惜年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
“進(jìn)來吧,把門關(guān)上?!?p> 本以為他會照做,卻瞧見他搖了搖頭。
“惜年,去玩兒……”
“玩你個大頭鬼,睡覺。大半夜不睡覺,你要跟誰玩?跟鬼玩?”
本想著兇他一下該是聽話了,沒想門口的人嘴一撇,紅著眼睛,跑了。
顧惜年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暗罵一聲,正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但是想了想陌子玉那孩童心智,只得套了件外套追了出去。
追著追著,入了竹林,顧惜年便看不到人了。
看著四周的霧,顧惜年死死皺著眉,立過春了,夜間山林有點(diǎn)霧正常,但是為什么這霧那么重?
“陌子玉,陌子玉?出來,別玩了。明天我?guī)阃?,夜深了,跟我回去?!?p> “你要是不出來,以后我都不陪你玩了,我走了?!?p> 說著,還是沒見人出來,思量幾息,轉(zhuǎn)頭作勢要走。
手卻被人拉住。
“惜年……是不是不要阿玉了……”
見他出來,顧惜年嘆了口氣。
“沒有。阿玉那么乖,我怎么會不要阿玉。只是再如何,現(xiàn)在也不是玩的時候,聽話,跟我回去。明日若無事,我再好好陪你。”
“真的嗎?”
“真的?!?p> “好?!?p> 見他同意,顧惜年便拉著他,準(zhǔn)備原路返回,卻不料,走了許久,依舊還是在林中大霧里。
奇怪了,她明明追進(jìn)林中不算遠(yuǎn),自己也沒有瞎走,按來時的方向走了那么久,為什么還沒走出去?
“惜年……我冷……”
“再堅(jiān)持會兒,馬上出去了。”
又是許久,依舊如此。
不對勁。
不知為何,突然想起與蘇辰進(jìn)京前用早膳時,聽見的妖怪吸食精氣修煉一事,當(dāng)即覺得身子一涼。
“惜年……阿玉好冷……”
她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就著捻緊衣服的動作,松開了陌子玉的手。
“阿玉,你怎么知道我在凈慈寺的?”
“阿玉下午看見惜年買東西,就跟著惜年來了?!?p> “那你怎么晚上才來找我?”
“阿玉被攔住了,夜里趁著和尚不在,阿玉才溜進(jìn)來的。”
見她不再問,陌子玉皺著眉,拉了拉她的衣角,
“惜年……阿玉好冷……抱……”
顧惜年不言,也不動,就那么看著陌子玉。
后者見她沒反應(yīng),收回了那想挨著她的手,眼中似有淚水浮現(xiàn),隨后低下了頭。
顧惜年心下一緊,長嘆了口氣,伸手抱住他。
難道是她自己走錯了路,想多了?
“惜年好暖,阿玉好喜歡惜年……”
陌子玉伸手回抱,低頭嗅著顧惜年的頸間,笑了笑,瞳孔逐漸泛紅,兩顆尖牙慢慢冒出。
顧惜年正尋思著倒底是什么原因,只覺脖頸一痛,隨即感覺有什么東西在迅速流失。
她抬起手來,想要將人推開,卻頭暈?zāi)垦#闹彳洝?p> “陌子玉……”
那人并不予以回答,只吸得起勁,不過多久,顧惜年便有些站不住。
‘陌子玉’忽的肩膀一痛,再一看,懷里的人沒了。
顧惜年突然被拉開,一時間有些緩不過來,險些倒下。
緩沖片刻,才抬頭看向抓著自己的人。
“墨炎玦?”
面具下的眼睛冷淡,看了她一眼,雙唇輕閉,并不作答。
“惜年……”
委屈巴巴的聲音響起,循著看去,卻見陌子玉肩膀插著一柄短劍,殷紅的獻(xiàn)血染紅了肩膀的白。
“痛……”
顧惜年大腦缺氧,有些木訥,下意識的要過去,手腕卻依然被墨炎玦握著。
“惜年……”
墨炎玦又看她一眼,另一只手腕一動,‘陌子玉’腹部又是一柄短劍。
“墨炎玦!”
顧惜年下意識的想掙脫開,但四肢無力,連聲音都透露著幾分虛弱。
男人似是嘆了口氣,“蠢女人,好好看他是什么?!?p> 似有魔力般,顧惜年應(yīng)聲看去,當(dāng)即退了半步。
雙目赤紅,紫面獠牙,身足有八尺高,四肢肌肉發(fā)達(dá)強(qiáng)壯,指尖長甲如刺,稍短的毛規(guī)則遍布,碩大的翅膀鏈接手腳。
“赤蝠喜食血,可取人記憶化形,醒時頭痛便是?!?p> 是了,她醒來時頭痛的很,還以為是冷到了。
“陌子玉”聞言笑了笑,拔出身上的短劍,不滿的看著墨炎玦。
“這靜慈寺屋門刻滿了符文,我好容易找到個這么個冤種,血液可謂上上乘,你就這么壞我的事。
明明從一開始就跟著,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在我要吸完她的血的時候動手,你讓我很生氣!”
稍微緩過些的顧惜年不禁看向身邊的人,他從一開始就跟著?可他為什么會在靜慈寺?
“小子,把她還給我,我可以放你走?!?p> “滾?!?p> “陌子玉”見他如此,齜了齜牙,飛身上前。
“你自己不走,可怪不得我!”
墨炎玦卻是淡漠一視,側(cè)頭。
“呆著,別動?!?p> 語落,足尖一點(diǎn),身如蛟龍。
“陌子玉”伸出五指,利長的指甲朝著墨炎玦心口便是一揮。
后者側(cè)身避開,手中多出一柄短劍,“陌子玉”正欲順勢橫掃,擊其心臟,卻覺腹部一痛,被迫收手。
他拔掉身上的刀,側(cè)了側(cè)頭,再度沖上,身如閃電,不消片刻便到了墨炎玦面前。
電光火石只見,墨炎玦身形一閃,再看清時已經(jīng)到了他身后。
手中一柄長劍突然出現(xiàn),他抬起手來,“噗嗤”一聲,長劍沒入身體,鮮紅色的液體順著劍身滴滴落下。
“陌子玉”看著不遠(yuǎn)處的顧惜年,肩膀關(guān)節(jié)作響,竟整只手反了過去,拔出長劍,轉(zhuǎn)身就朝身后的墨炎玦刺去。
后者足尖一立,二人拉開幾十米的距離。
趁著他拉開距離的空檔,赤蝠長鳴一聲。
身邊霧色漸重,很快又退去。
原本的竹林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黑不見物。
四周一片沉默,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顧惜年有些害怕的向后退了退,不禁小聲喚著:
“墨炎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