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府邸出來,尤蒙還在對明晚的女王宴會有些擔心,他自己還沒有做好面對這種場面的準備。
“閣下,我們作為外人,參合進這樣的事情里是不是不夠明智?”
巴爾洛將鳥嘴面具戴好,站在官衙門口看了看昏暗的天空。
夜幕籠罩之下,似乎已經(jīng)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微涼的寒意襲來,讓他忍不住裹緊了衣服。
“凜冬將至,我們沒有人能獨善其身......”
說完,巴爾洛便動身離開。
尤蒙沒有跟他一起走,只是說自己會找到地方落腳,為了巴爾洛與夏爾提的安全。
當然,尤蒙有個免費的實驗室可以住,雖然簡陋了點,但是負一層的倉庫里倒是有各種各樣的物資,所以他很心安理得的在里面茍了一天。
這期間他腦子的怪物倒是沒少跟他說話,尤蒙曾今問過它的來歷,還有這間實驗室的秘密,以及它為什么會被關(guān)在培養(yǎng)罐里。
不過,黑水共生體除了知道自己需要寄生在寄主身上才能活外,其他的事情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尤蒙有些惱火,仔細想了想,干脆給它取了個名字,免得叫起來麻煩。
“我看你長這么黑,以后就叫你小黑吧!”
“這名字不是很好......”黑水共生體明顯有些不滿意。
“你知道負二層那些罐子里裝的東西還有些什么嗎?”
尤蒙還是想從小黑這里問些什么出來,他自己是不想再去負二層了。
小黑的聲音回響在尤蒙的腦海中:“我不知道,不過如果你可以幫我在那里搞一具身體,我倒是樂意幫助你?!?p> 這時,嘰嘰喳喳的小耗子杰瑞從尤蒙身邊爬了過去。尤蒙瞥了一眼,說道。
“那要不就它吧?”
“我拒絕!”小黑完全看不起耗子的身體......
到了晚上,尤蒙換好衣服出門,去尋找巴爾洛醫(yī)生。
兩人在那條小巷子外碰面,然后又去往與洛肯爵士約定好的地方。
他們約在宮殿外的大廣場上見面。
雷倫加爾首都的大廣場在平常時期是整個城市最為熱鬧的地方。廣場中央矗立的光明之主雕像可謂是集這個時代藝術(shù)造詣的巔峰作品。那細膩的雕刻展示出了工匠們驚人的技藝。
如果沒有瘟疫,這里在夜晚會有很多市民來此走動,有時候小貴族們也會在這里舉行化妝舞會。每年的某些特定時間段,政府還會允許來往的商販來此地搭建大型的攤位,那幾天好似節(jié)日一般熱鬧非凡。
可如今,廣場上卻是看不見幾個人影,夜空上的雪花徐徐落下,將尤蒙與巴爾洛的黑色禮帽邊沿染上了一層白白的顏色。
洛肯爵士在兩名士兵的跟隨下與他們見了面。
他換上了一件紅色的華貴服飾,有些發(fā)福的肚子高高挺起,舉止卻很有講究。去面見女王確實需要注意自己的儀態(tài)。
一番寒暄后,洛肯爵士就領(lǐng)著尤蒙二人往廣場的正位走去。
那里有一座石橋,橫跨在一條人工河流上,橋?qū)γ婢褪峭鯇m所在了。
王宮的大門封死,門外兩個士兵全副武裝,包裹得嚴嚴實實,嚴格的審查那些欲進入王宮參加女王宴會的貴族。
當輪到尤蒙他們時,不出意外的被攔了下來,好在洛肯爵士出面談話,才將他們放了進去。
進入大門,走過長長的廊道,然后穿過精致的前花園,洛肯爵士領(lǐng)著他們進入了王宮的大廳里。
當然,他的士兵已經(jīng)留在長廊外了。
進入了大廳,尤蒙才發(fā)現(xiàn),這王宮內(nèi)的景象與外邊差別實在是太過巨大了。
剛打開門,還沒有見到里邊的金碧輝煌,尤蒙就被一股宏偉低沉的音樂舞曲震撼住了。
隨后,兩兩成對結(jié)伴舞動的貴族身姿就浮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腳下是棕色花紋的大塊石材鋪裝,映著頭頂上方巨大的燈飾,外圍是各種裝飾精巧的燭臺,石柱上的雕刻花紋也是顯得富麗堂皇。
大廳中央是成對跳舞的貴族,旁邊那些身穿華服,交談甚歡的名流人士也是貴族。
他們似乎都有自己的小團體,分別代表了雷倫加爾的不同政派。
與這幫錦衣玉食的貴族比較,尤蒙與巴爾洛兩人就顯得有些突出了。
不消片刻,就有幾道視線注視了過來。
好在他們在進王宮大門之前就取下了面具,不然這些貴族看見他們倆的鳥嘴面具,可能還會嚇得讓衛(wèi)兵趕他們出去。
這時,尤蒙看見旁邊的角落里坐著一個身穿紅色袍子的老人。他頭頂戴著一頂鑲嵌寶石的高帽子,手上還杵著一根金燦燦的權(quán)杖。
老人的身邊還有兩個帶著尖頭套,全身遮得嚴密的人。
那兩個人的打扮尤蒙記得,正是永恒之光的審判官。
就在尤蒙要避開他們的視線時,洛肯爵士忽然開口說道。
“那個人是永恒之光的賈尼大主教,是永恒之光在雷倫加爾的最高領(lǐng)袖,也是保守派的代表,站在貴族和宗教利益那邊。換句話來說,他算得上是我們的敵人?!?p> 尤蒙聽后一驚,再次望向那邊時,卻正好和那名老者的視線對上了。尤蒙明顯的感覺到,那位大主教的眼神里出現(xiàn)了一抹驚疑。
永恒之光是整個潘德拉世界傳播最廣的神權(quán)信仰,在雷倫加爾這種還沒有擺脫封建制度的國度里,永恒之光更是擁有著根基牢固的底蘊。
潘德拉的其他非永恒之光信仰都被其列為了異端,包括從維吉亞傳來的工業(yè)革命浪潮,科學理論的唯物主義意識形態(tài)等等,在永恒之光信徒的眼里全是異端。
然而擁有如此龐大信徒基數(shù)的宗教組織,長久發(fā)展下來內(nèi)部也產(chǎn)生了分裂。
這種分裂肯定不是背叛永恒之光的教旨,直接成立新的宗教,而是將信仰的某些細節(jié)分離開來,成為了不同的派系。
其實說簡單點,就是把一個神分割成了多個神。
以雷倫加爾為首的,偏南方的國度,信仰最原始的神祇,便是所謂的唯一神——光明之主。
傳說光明之主是創(chuàng)造并教化第一個人類,為其鑄造身軀的創(chuàng)世神。
而后為了不讓第一個人類孤單,他又用自己的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創(chuàng)造了第一個人類的配偶......至于他們倆誰是男誰是女,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光明之主外,北方國度的永恒之光教派,信仰的是圣子......準確點來說,是“降臨圣子”。
圣子的由來也是光明之主,說的是光明之主完成了創(chuàng)造人類后,因為失去了身體的某些部位,所以轉(zhuǎn)而需要依靠人類的后代轉(zhuǎn)生,成為降世者。
而每一位降世圣子都是光明之主的容器,他們在死亡前一刻會指示下一次轉(zhuǎn)生的位置,讓教眾前去迎接.......
這種觀念是原始的永恒之光教派無法接受的,所以北方的永恒之光與南方常常會因為教旨產(chǎn)生對立和分歧,甚至引發(fā)戰(zhàn)爭。
當然,這種戰(zhàn)爭在唯物主義思潮爆發(fā)的維吉亞崛起后淡化了......因為雙方都把矛頭轉(zhuǎn)向了維吉亞。
而第三種教派則誕生于海外的島國。
那些島國與大陸隔著比較遠,所以當?shù)氐娜嗣駥⒆约涸嫉男叛雠c永恒之光結(jié)合了起來,信奉“圣女芙蕾雅?!?p> 芙蕾雅原本是屬于島國原始信仰中愛與美的女神,但是在永恒之光宗教的影像下產(chǎn)生了些變化,被當?shù)厝苏J為是光明之主的另一個化身,從而將兩種信仰結(jié)合了起來,成為了獨樹一幟的永恒之光教派。
對于目前永恒之光分裂出三個比較大的派系這件事實。
南方原始的永恒之光教派無力改變,但是又有些不甘心失去對人們信仰的控制。
于是在某個午后,永恒之光的教皇大人便向世界宣揚了一種理論。
那便是“光明之主”,“降臨圣子”與“圣女芙蕾雅”,是無上的唯一神三位一體的體現(xiàn)!
這些事情都是在來時的路上巴爾洛醫(yī)生告訴尤蒙的,現(xiàn)在尤蒙想起教皇的這波操作,簡直要給他打6個6啊。
不管你們那些山高皇帝遠的家伙怎么改永恒之光的教旨,反正你們造的那些神都是光明之主,你們名義上都得聽教宗的。
所以一直到現(xiàn)在,雖然教會內(nèi)部小打小鬧不斷,可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反對三位一體的宗旨。
介紹完了大主教賈尼,洛肯爵士繼續(xù)帶著兩人朝前走去。
尤蒙的眼神四下張望,又看見了跳舞人群的對面有一些人正聚在一起,有說有笑著商量著什么。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衣,衣服上還縫著金邊的中年男人。
他端著一個高腳杯,正與對面一個矮胖的老男人暢聊著。
尤蒙的視線還沒有收回來,洛肯爵士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別去看他,他不會喜歡你的?!?p> 尤蒙聽后一驚:“他是什么人?”
“格拉摩根·阿琉斯,雷倫加爾唯二擁有公爵頭銜的大貴族,他的公爵領(lǐng)離首都很遠,王權(quán)很難干涉他的勢力,他本人是堅定的保守派,非常厭惡改革思想,可以說是女王陛下推行新政的最大阻礙......”
尤蒙聽后,眉頭緊皺的收回了視線,而洛肯爵士還在繼續(xù)說:“他旁邊那個胖子是內(nèi)閣的財政大臣——希歌·霍華德,也是堅定的保守派。”
尤蒙一愣,他又望了一眼那邊,心里忽然想到,如果那一堆簇擁著格拉摩根公爵的人都是保守派,那事情就麻煩了......因為他們的數(shù)量幾乎占了整個宴會一半的人。
舞會的音樂還在激情的演奏著,聲聲回蕩,纏繞著奢華的墻柱而上,配合著金色的燈飾與石材,讓整個皇宮顯得無比的華美富麗。
然而這些貴族卻沒有人會在意,甚至很多從城外趕來的貴族都還不知道,如今的雷倫加爾首都面臨著怎樣可怕的噩夢。
不過,尤蒙相信,即便是這些貴族知道了也不會去理睬,他們只會關(guān)注自己的權(quán)力與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