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張老臉,也為了兒子的前程,姜明山最終不得不妥協(xié),說過兩天他就搬到老宅去跟姚氏一塊兒住。
同時心里暗恨,以前的妙娘哪里敢跟當(dāng)?shù)捻斪?,都是去了老宅后被姚氏調(diào)教成這樣的,果真是有什么樣的娘就有什么樣的兒,都一樣的令人厭惡!
姜妙料準(zhǔn)姜明山會為了姜云衢而做出讓步,但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讓步,他寧愿自己搬去老宅也不愿讓陳氏回二房。
一直躲在外面偷聽的陳氏捏緊手指。
虧她還想著姜妙難得回來一趟,忙得滿頭大汗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招待,誰知姜妙的心思竟如此歹毒,嘴上說的好聽,什么要把姚氏接去姑媽那兒,實際上,還不就是想以此作為威脅把她攆回二房。
最近這段日子,她每天都掐準(zhǔn)時辰去二房給公婆洗衣做飯,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小心翼翼,然而還是被老溫氏挑三揀四嫌這嫌那,要真搬回去臉對臉地住著,還不知要被磋磨成什么樣,老溫氏可不是什么好相與的婆婆,他們老兩口待見的,只是二房的香火獨苗姜云衢,從沒把她這個便宜媳婦當(dāng)人看。
越想越憋火,陳氏不甘心就這么被個黃毛丫頭設(shè)計擺弄,她掀開棉布簾子走進(jìn)去,面上卻是一副自責(zé)加柔柔弱弱的神情,“妙娘,你別為難你爹,我本來就是二房媳婦,不該占著你們大房的屋子,尤其是你大哥,為了能讓他安心科考,我當(dāng)時怎么就腦子一熱把姐姐的房間給騰出來……哎,這么著吧,明山你也別跟妙娘置氣,我一會兒就收拾收拾,搬回二房,你辛苦跑一趟,去老宅把姐姐接回來,總是這么住在那邊,到底不是個事兒?!?p> 陳氏刻意扯出姜云衢要科考的事實,果然戳中姜明山的心窩子,他盼了那么多年,就盼著姜云衢一朝高中出人頭地,怎么可能因為姜妙的無理取鬧就半途而廢?姚氏那咋咋呼呼的潑婦性子,本來就會影響到大郎讀書,鶯娘母子倆要真搬回二房,二房那兩個老貨比姚氏還能蹦跶,倒不如自己先忍忍,搬去老宅,等大郎考中了出息了,再想法子休了姚氏,一輩子清靜。
“鶯娘,你別犯傻,我今兒不點頭,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讓你回二房?!苯魃侥樕幊料聛恚聪蚪?,“我才是一家之主,讓誰住老宅誰住新宅,我說了算,你個逆女還沒資格在這兒跟我指手畫腳!”
姜妙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姜明山心里在憋什么壞,不就是等著姜云衢金榜題名帶著他和陳氏雞犬升天然后好一腳踹了姚氏么?
過去的一年多里,她懷著小寶悶在老宅不見天日的時候,想的最多的便是等自己卸了貨跟著姑媽混出名堂,一定要想法子讓姚氏跟姜明山和離,可又覺得,就這么和離,反而如了這對狗男女的意,娘受的苦和自己遭的難,總得讓他們加倍償還回來才行。
和離是必須的,但現(xiàn)在不是時機(jī)。
想了想,姜妙笑道:“我也不是見不得二娘好非要膈應(yīng)你們,只是想著二娘平日里心疼我,我自然要多多為二娘著想,大哥下場在即,名聲大過天,萬一村里傳出我爹為了二娘把我娘撂在一邊的閑言碎語,大哥的同窗們指不定還以為我爹是因為貪圖大哥的前程,這才會捧著二娘踩我娘,嘖,大哥以后難做人呀!”
陳氏緊抿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姜明山陰著臉冷哼一聲,回了房就開始收拾東西。
陳氏跟著他進(jìn)門,眼淚汪汪地坐在炕上,“明山,你點個頭,我搬就是了,又何必為了我和大郎去受這樣的委屈?”
她其實更擔(dān)心姜明山搬過去以后住的日子久了,會把自己給冷在一邊。
陳氏每次說的話都能熨帖到姜明山心里去,聞言,他走過來挨著陳氏坐下,順勢把人摟入懷里,“鶯娘,再等等,頂多半年,等大郎秋闈過后高中了,我就一紙休書讓她滾,到那時你便是我唯一的妻,整個宅子都是你的,想住哪就住哪,沒人敢指摘你。”
聽他這么說,陳氏整個人都暖和起來,抹了眼淚,笑得溫溫柔柔,“那我等你回來。”
姜明山肩扛手提大包小包搬到老宅的時候,姚氏還坐在堂屋里跟小安子說話,聽到動靜,她起身走到外頭,見狀后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姜妙上前幾步,笑意譏諷地跟她解釋,“娘,爹說了,要給大哥留個安靜的念書環(huán)境,所以在大哥秋闈之前,他搬過來跟您住?!?p> 姚氏哪里聽不出來姜明山是被妙娘給硬生生逼過來的,她順手指了指東屋,“既然來了,往后你就住那兒?!?p> 西屋是姜妙曾經(jīng)住過的屋子,如今姚氏住著,她自然不可能讓姜明山住進(jìn)去。
姜明山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推開東屋門把自己的東西簡單安置好,順便把身上已經(jīng)起了毛邊的秀才青衿換下,出來時直接扔在井邊的木盆里,語氣理所當(dāng)然,“趁著天氣好,你一會兒趕緊的把衣服洗了,明兒有同窗約我,等著穿?!?p> 姚氏從旁邊簸箕里抓了把曬得半干的瓜子嗑著,“呸”一聲重重吐出皮,“我洗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從小沒學(xué)過,粗手笨腳的,萬一洗完哪里破了個洞裂了條縫,我也縫補(bǔ)不來,你要是能將就的話,馬上給你安排?!?p> 姜妙眼睜睜看著她爹的臉由白轉(zhuǎn)黑,整個人像是隨時都會被氣到爆炸,她突然就放心了,娘這樣的剛性子,只有她氣姜明山的份,姜明山一時半會兒還欺負(fù)不到她頭上去。
姜明山是個死要面子的,考慮到堂屋里還有外人在,他不欲繼續(xù)和姚氏爭吵,拿上臟衣服便出了門,想也知是找陳氏去了。
姜妙原本想坐下來繼續(xù)跟姚氏聊聊天,奈何出來太久,算算時辰已經(jīng)有大半天沒喂奶,胸口脹疼得她額頭直冒冷汗。
姚氏是過來人,知道這種情況只能讓小寶喝奶才能緩解,她忙催促小安子把人送回去。
姜妙疼了一路,即便是坐在馬車?yán)镆膊坏冒采?p> 小安子以為她病了,幾次停下來想讓她去醫(yī)館看大夫,但姜妙堅持要回去,他只得繼續(xù)朝前走。
到莊子上時,姜秀蘭還在哄小寶喝糖水,小家伙就是不肯張口,從娘親走后,他便一直憋著,哪怕是餓了也不吭一聲,非要等娘親回來。
姜妙進(jìn)屋后,都來不及跟姜秀蘭打個招呼,直接彎腰把小寶抱起來掀開衣服就給他喂奶。
看到娘親,小家伙往日里的那股歡實勁兒又回來了,這邊喝完換那邊,抱著姜妙就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