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她消化完這個信息,她又聽江蘇蘇說道:“府里的丫鬟小廝們已經(jīng)不敢欺負(fù)他了,明的暗的都不敢,是被陳念言的手段震懾到了。”
江蘇蘇還煞有其事的點(diǎn)點(diǎn)頭,若不是她有姐姐護(hù)著,那個小惡魔陳念言肯定也會恐嚇威脅她一番,那還得了???
她又補(bǔ)充道:“總之他絕對不是個需要人保護(hù)的弱小弟弟,以前剛見到他的時候感覺他可憐兮兮的,還怪讓人心疼……啊……我被他蒙騙了,我怎么能那樣想呢?我那時候是被豬油蒙了眼睛吧?”江蘇蘇兀自念叨起來,覺得那時候的自己格外愚蠢,竟然輕易就被那個小惡魔可憐的外表迷惑了。
而陳言希處于震驚中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她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一時之間難以相信自家弟弟還有這樣的一面……
江蘇蘇是不可能說謊的,所以顯然這一切都是事實(shí)。
忽然,自家弟弟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忽然從需要人保護(hù)的小兔子變成了腹黑狡猾的狐貍,不對,是狼。
也不算一直都是只小兔子的,他會武功,他很聰明,他有自己的主意,他還是個重生兩世的小神仙,試問一個活了兩世的人怎么可能會那么弱?
是她始終把他當(dāng)成了曾經(jīng)那個陳念言。
只是……為什么這些事情她現(xiàn)在才知道?
想了一會兒無果,索性不想這些。
另一件事正迫在眉睫,李順?biāo)懒?,管理乞兒的任?wù)就無法進(jìn)行下去了……這可不行。
陳言希目光轉(zhuǎn)向江蘇蘇,一個絕妙的想法突然冒出來。
她打斷江蘇蘇的喃喃自語,語氣認(rèn)真道:“蘇蘇,交給你個任務(wù),你有沒有信心做好?”
在陳言希殷殷期盼的目光中,江蘇蘇第一反應(yīng)就是‘我不行,我不可以,我做不到’。
正欲脫口而出時,陳念言的話如魔咒一般在耳邊響起。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一味的待在她的保護(hù)傘下。’
于是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好,我一定做好!”
江蘇蘇熠熠發(fā)光的眸子讓陳言希為之一愣,她有些懷疑江蘇蘇是不是被陳念言恐嚇過了……怎么一下子性情轉(zhuǎn)變那么多?
初來時她還是個膽怯好奇的小姑娘,需要她時時刻刻保護(hù)著呵護(hù)著,一眨眼之間卻又突然變成了另一副樣子,勇敢果斷,信心滿滿。
說實(shí)話,她喜歡這樣的江蘇蘇。
因?yàn)檫@說明江蘇蘇不是一成不變的,她在變好變強(qiáng),以后就會有能力保護(hù)自己。
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感油然而生,她摸摸江蘇蘇的腦袋,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著交代給她的任務(wù)。
“啊……那需要多久呢?”聽完陳言希的一番話,江蘇蘇愕然問到。
“大概幾年,具體要看他們的學(xué)習(xí)天賦和實(shí)際行動力?!?p> “那豈不是說這幾年我都不能見到姐姐?”
陳言希噗嗤笑了一聲,輕聲道:“你只是負(fù)責(zé)監(jiān)督他們,順帶要向我匯報,所以還是可以見我的,這也算是一個讓你歷練的機(jī)會?!?p> 她看著對面的小人兒長舒了一口氣,一臉放松的神情,“那就好那就好!”
用過午膳后,陳言希沒有見到陳念言的身影,一直到日落西山,仍是沒有見到陳念言。
莫不是還在和她慪氣?
她坐在桌邊,望著大開的房間門,一時之間心情有些煩躁。
要不要去找他?可是說什么……對不起嗎?咦~西……算了吧……
桌邊的人抓狂的搖搖頭,唰的站了起來,“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誰讓我是姐姐呢,姐姐要讓著弟弟?!?p> 于是乎陳言希氣勢洶洶的直奔陳念言的房間而去,這氣勢著實(shí)嚇了一眾下人,惹眾人紛紛側(cè)目。
當(dāng)陳言希推門而入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她有些瞠目結(jié)舌。
那個她念叨了一下午的人冷著臉坐在正座上,下面跪著一個小丫鬟,正瑟瑟發(fā)抖的嗚咽著。
那丫鬟聽到門開的聲音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的希望,扭頭看向了陳言希,“大小姐,大小姐你救救奴婢吧!大小姐救救奴婢!”
陳言希這才看清楚不遠(yuǎn)處那個瑟瑟發(fā)抖的丫鬟竟是小云子!
小云子跪著爬到她腳邊,鮮血淋漓的雙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衣擺,哀嚎著救命。
房間里除了小云子的哀嚎聲再聽不到其他。
陳言希用不明所以的目光凝視了座位上的少年良久,然而那廝似乎并不打算理她,只自顧自的把玩著手里的空茶杯。
兩個人就像在對峙著,誰也不肯先開口。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最終陳言希敗下陣來,幽幽的望了一眼陳念言,隨后將衣擺從小云子手里解救出來,轉(zhuǎn)身走向門口,道:“既然小少爺有事忙,那我就不打擾了,您請便吧!”
淡淡的語氣故作幾分疏離,讓一直沒有什么反應(yīng)的陳念言皺了眉。
不等陳言希腳邁出房間門,陳念言就一陣風(fēng)似的閃現(xiàn)到門口,“哐當(dāng)——”一聲,門被他死死關(guān)上,陳言希也只是云淡風(fēng)輕的看了他一眼,隨后目視前方,不說話。
小云子見狀也不敢再哀嚎,因?yàn)槟俏恍∩贍數(shù)哪樕瓷先ゲ⒉挥淇臁?p> “陳言希!”這三個字從陳念言緊咬的牙縫中鉆出來,語氣里滿是對陳言希的無可奈何。
他覺得陳言希根本就是克他的,面對她無絲毫的招架之力。
“小少爺可有事要吩咐?”
“你好好說話行不行?”
她聞言眉頭一挑,倒也不再急著走,轉(zhuǎn)身走到剛才陳念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緩緩道:“怎樣算好好說話?陳家小少爺?”
陳念言扶額,只覺得一口老血堵在喉嚨里無法發(fā)作,令人窒息。
他只能將矛頭指向了跪在地上的丫鬟。
“將你對我說過的話再重復(fù)一邊?!?p> 沒有絲毫溫度的話語使得小云子抖得更甚,唯恐這個小少爺下一秒就要?dú)⒘怂?,她連忙說:“奴婢,奴婢……奴婢那日在大小姐房間外偷聽了大小姐講話,然后,然后被人嚇了一跳后忘掉了一些偷聽到的內(nèi)容……講給二小姐聽的時候說的是大小姐得到消息,有人要搶六殿下的功勞,大小姐要將這件事情稟告六殿下以此吸引六殿下注意,奴婢將這些講給二小姐之后,二小姐就先一步將消息送了出去……奴婢……奴婢再沒有說其他的了……”
陳言希的臉一寸寸冷下來,她修長纖細(xì)的手指狠狠握緊了椅子扶手,眼睛閃閃地像是燒著什么東西。她露出她的白牙齒干笑,那整齊的牙齒好像要咬人。
怪不得沈久舟那個老狐貍突然行動,甚至加強(qiáng)了行動人數(shù),原來是有人傳了錯誤的消息給他,李順便是間接的死在了這個錯誤的訊息下……
陳卿華,你真是好樣的!
她冷笑起來,面上如同覆蓋上了一層冰霜,“陳念言,把她拖下去,我不想看到她!”
陳念言簡單粗暴的將人給打暈拖到了一邊。
“逝者已逝,不要與自己過不去?!?p> “是他們和我過不去?!?p> 他輕輕嘆息一聲,走到陳言希身旁落座,“對不起,早上的時候不應(yīng)該那樣說的,我沒和你共同經(jīng)歷過苦難,所以不應(yīng)該對陪伴你的人說三道四?!?p> 對面的女子一愣,她沒想到他會道歉的,還說得這么真誠,愧疚感立馬將陳言希包圍起來。
到底還是個孩子,她居然和一個孩子置氣……
“不是……我也不對……你大清早就出來尋我,惦記我的安危,我還對你說那種話……我做的不對?!彼⑽⒌拖铝祟^,手指絞著衣袖,耳朵泛紅。
她長這么大以來還是第一次這么認(rèn)認(rèn)真真的對人表達(dá)歉意,說實(shí)話……不太自在。
“嗯,你知道錯就好?!?p> 陳言希:????
總覺得哪里不太對的樣子?
撇了陳念言一眼,不就這個話題繼續(xù)下去,反正這就算是和好了吧?她想到。
“關(guān)于娘親你都知道些什么?”她抬起頭,望向陳念言。
馮氏……身份有些復(fù)雜。
陳念言緊抿雙唇,眼神復(fù)雜的看著她,以后若是她知道了他不是她的親弟弟的話,她會作何反應(yīng)?
“你想知道關(guān)于娘親什么的?”
“死因——不,一切。我要你毫無保留的告訴我?!?p> 在陳言希堅定的目光中,陳念言緩緩道出一段往事。
馮氏本姓鳳,鳳延國公主。
十五歲那年,鳳延國國主欲將其許配給鄰國皇子,可馮氏不接受這門婚事,在大婚之日偷偷逃離了鳳延國,一路顛簸逃亡逃到了明德國。
那日正是陳厚忠凱旋歸來之日,他坐在高大的馬背上,锃光瓦亮的鎧甲和英氣俊郎的容貌使馮氏遙遙一見便傾心之。
后來馮氏遭人陷害中了合歡毒,在客棧幾欲毒發(fā)時遇到了陳厚忠。
縱使一身便服,也難掩他的英姿颯爽,馮氏一狠心,把他當(dāng)成了解藥。
鳳延國臨西域,其子民外貌大都頗具有異域之色,馮氏的母親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西域女子,馮氏便繼承了她母親的三分外貌,尤其那一雙眼睛,格外令人驚艷。
威風(fēng)如陳厚忠也沒有免俗,與馮氏一夜歡好后,心,便是淪陷了。
那時陳厚忠府中已有一妾,便是孫氏。
他將馮氏娶進(jìn)家門,以正妻之禮娶之。
自然而然的,馮氏——便成了將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