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見有空隙插話,忙不迭的湊到陳言希眼前好奇問道:“小姐,你和宋老頭說什么了?怎的他態(tài)度轉(zhuǎn)變?nèi)绱酥螅俊?p> 她睨了一眼李順,吊胃口的說道:“想知道?”
“嗯嗯嗯嗯嗯!”
“自己慢慢想吧!”
本小姐說了些什么,饒是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大神的對話豈是爾等凡人可隨意傾聽的?某人十分自戀的暗自腹誹。
可惜李順眨著大大的眼睛滿是疑惑,并不曉得自家小姐如此臭屁的想法。
待宋萬平再過來時,手里便拿了兩封信紙邊緣有些泛黃的信,他遞給陳言希,說:“便是這兩封了,你若有用就拿去罷!放在我這里也只是兩張廢紙?!?p> 努力按耐住好奇心,陳言希沒有立刻把那兩封信打開來看,對折一下放到了衣袖里,然后沖宋萬平作揖道謝:“多謝宋伯!”
“哎哎哎!這只是舉手之勞,還要我謝謝你才是!”
兩人又是寒暄一番。
李順在一邊看的一個頭兩個大,腦袋上長滿了問號,他真的是很好奇大小姐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讓這土匪頭子這么親近她,莫不是真的收服了宋家寨?!
他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悄咪咪看了一眼正與宋萬平說笑的陳言希。
她舉手投足間文雅大方,談吐不凡,與宋萬平談笑風生時更是彬彬有禮,舉止隨和。一顰一笑間顧盼生輝,今日的衣衫襯的她英氣逼人,整個人看上去利落又干凈。
這樣一看的話,似乎宋家寨被這女子收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怕,實在可怕。
“你在想什么?”
陳言希被李順的目光盯得發(fā)毛,無法繼續(xù)假裝看不見他,便轉(zhuǎn)過頭用胳膊肘搗了他一下。
“啊,啊……在看,在看那邊來了好多人??!”偷看的李順被抓了個現(xiàn)行,支支吾吾不知該怎么說,突然瞧見不遠處熙熙攘攘來了一群人,連忙如此說到。
宋萬平和陳言希一同看過去,宋萬平率先開口道:“是寨子里的人回來了。不如你們先下山去,我一會點幾個兄弟一同下去。”
沒有什么理由拒絕,而且她也不想與太多人接觸,便點頭答應,扯過李順就下了山。
漸漸離主營遠了些,陳言希眺望著天邊的夕陽,悠悠的對李順道:“這件事不要告訴我爹,什么事情該說,什么事情不該說,希望你能掂量清楚?!?p> 目光轉(zhuǎn)向李順,目不斜視的盯著他,語氣嚴肅,“你現(xiàn)在是我的人,就必須向著我,但凡被我發(fā)現(xiàn)你向我爹匯報我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你就回我爹身邊去吧,我不需要一個不忠心的人?!?p> 爹爹日理萬機,要上沙場上朝廷,要保護國家。她不想讓他再分心來打理這種事情,這幾年爹爹已經(jīng)足夠辛苦了,她做事自有自己的分寸,一步一步不容出任何錯,也不容讓任何人為她操心。
更何況,爹爹是個死腦筋,認定了要忠心于皇家便不會做任何有愧于皇家的事情,但她不是,她有仇必報,就算惹了她的是當今皇子、貴妃,她一樣要報復回來,無論要用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哪怕搭上她這輩子的時光,也無悔。
兩個人都靜靜的站著,風輕輕吹起兩人的衣擺。
終于,李順雙手抱拳單膝跪地,語氣極為認真,“屬下聽從小姐的任何命令,只忠心小姐一人,絕不做背主忘義之事,若有違反……”“得得得!發(fā)毒誓倒是不必了。我這人有很多毛病的,首先就是,信一個人只信一次,你若有一次騙了我,我就再也不信你任何話,所以現(xiàn)在我信你,走吧,下山!”陳言希快速的揮了揮手,示意他起身,而后腳尖在一塊凸起的石壁上輕輕一點,運用輕功飛快的下了山。
那身影一閃一閃,一會便變成很小一只,李順目視著那道身影,呼了一口氣,松了一口氣似的。往后他便是小姐的侍衛(wèi),只是她一個人的侍衛(wèi)。
……這下徹底把將軍丟下了,將軍應該不會怪他的,他悻悻想著,腳下輕點,去追趕陳言希的腳步。
“你去休息會吧,不必跟著我,我去看看楊石巖?!标愌韵=舆^江蘇蘇遞過來的茶水,一仰而盡,對身后剛落腳的李順說到。
看著陳言希咕咚咕咚的喝水,他也有些舌燥,便行禮退了下。
一杯茶水很快見了底,江蘇蘇又給她續(xù)上一杯。
陳言希這次慢慢喝著水,心里卻在暗罵宋老頭不地道,好歹在那里待了這么久,宋老頭連口茶水也不上。她說了那么多話,早就已經(jīng)口干舌燥到不行了,幸虧賢惠的蘇蘇帶了茶水來。
如此想著,她隔著馬車窗摸了摸江蘇蘇的小腦袋,贊許到:“還是蘇蘇有先見之明,提前帶上茶水?!?p> 江蘇蘇搖了搖頭,說:“不是我,是念言弟弟囑咐的,他說帶上水總歸能用到?!?p> 陳念言?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個小鬼冷冷清清喊她名字時的模樣,她嘴角一撇,嘴上嫌棄的說,“他還能想的如此周到?”
臉上卻掛起淡淡的微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現(xiàn)在心情不錯。
“一會山上會有人下來抬棺材,可能到時候會比較亂,你就乖乖待在馬車里不要亂走動了。我先去看看楊石巖?!闭f罷,她將茶杯遞還給江蘇蘇,便向關(guān)著楊石巖的馬車走去。
看守馬車的人都被李順提前叫到一邊喝茶候著了,給她留了獨立的空間,陳言希對此很是滿意。
窗簾被她從外面慢慢拉開,光線順著緩緩大開的空隙跑進了馬車里,將里面的情形照的清清楚楚,一個發(fā)型凌亂,衣冠不整的人就這樣進入她的視線。
“楊公子怎么成了這副模樣?!痹掚m如此說,卻沒有疑問的語氣,只冷冷道。
楊石巖被反綁著雙手,雙腳也被綁著,牢牢拴在馬車一角,無法動彈,嘴巴里塞著一團白布,嗚嗚哇哇的說著什么,聽不真切。
這幅落魄光景和那日的威風凌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陳言希嗤笑出聲,手從窗戶伸到馬車里,狠狠拽下他嘴里的布團,丟到一邊,“楊公子可有遺言要講?”
嘴巴得到自由的楊石巖扭動著肥胖的身軀,悲慟的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會做壞事了,饒了我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說到這里,竟低低哭出聲來,鼻涕眼淚混在一起流下來,更是顯得落魄了幾分。
模樣看著十分可憐,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面對這種人,她不會心軟。
窗外的女子無聊的擺弄著指甲,毫無感情的開口道:“怎么可能饒了你呢……哦~若是前日楊家來鬧我一番,賠點銀子或者賠塊地,賠套屋子什么的,我可能還會考慮考慮放了你,可惜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根本沒膽量找上門來?,F(xiàn)在我可以用你的性命換來一個宋家寨,何樂而不為呢?”話說到這里停了一停,她又說:“你大概還不知道那日死去的姑娘是誰吧,她是宋家寨的人,你惹上了土匪就是自尋死路,我也只不過是加速了一下你的死亡……嗯哼,不用謝的?!?p> 看著楊石巖驚訝到扭曲的表情,她邪魅一笑說了句不用謝。
此刻在楊石巖眼里,面前嘴角帶笑的這個女子就像一個索命的惡鬼,她嗜血無情,冷心冷血。
“惡魔,你就是個惡魔!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咆哮聲沖出馬車,只是這吼聲像極了人臨死前的垂死掙扎,費力,且無用。
“呵,你這種人做了鬼我一樣收拾!”
窗簾被用力一甩,狠狠地垂下,蓋住了里面的猙獰面目,蓋住了里面人的生機希望。
喝茶的眾人被楊石巖的吼聲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往這邊投來好奇的目光。
“大小姐越看越威武,沒有一點女人的小家子氣?!?p> “以前老爺死護住小姐,不讓她見人,以為小姐能養(yǎng)成那種怯懦的性子,沒想到竟然這么直率厲害?!?p> “小姐消失這兩年肯定經(jīng)歷了不少,變化挺大的。”
“嗯嗯嗯!”
一干人七嘴八舌的小聲談論起陳言希,李順吸溜著茶水依靠在樹干上,認認真真聽著他們說話。
他十一歲跟著將軍打天下,現(xiàn)如今十年過去,可以說他是看著大小姐長大的,雖然將軍平日里將小姐捂得嚴嚴實實,但總的來說,他見到她的次數(shù)也不少。
以前一直覺得她是個恬靜智慧,單純善良的女子,現(xiàn)在又發(fā)現(xiàn)她是個強勢有主意的人,不知以后還會發(fā)掘出什么有趣的東西來。
茶一口一口的抿進嘴里,出神的空擋,突然一句吼聲讓他如夢初醒。
“李順!宋伯他們來了!”
遠處的陳言希雙手作喇叭狀,沖李順吼道。
她大聲喊了好幾聲,甚至他旁邊的人戳了他好幾下,他都沒反應,只好再用力喊一喊,讓發(fā)呆的李副將回來。
李順慌忙放下茶杯跑到陳言希身邊,“屬下知錯,方才走了神……”“誰讓你來認錯了,你去領著宋伯一行人抬棺材去吧,然后那輛馬車讓宋伯他們駕走吧,省的麻煩。”她沖著楊石巖所在的馬車方向努努下巴,“我有些乏了,你代我跟宋伯知會聲,記得態(tài)度好點。”說完這些便進了馬車。
“是!屬下領命?!?p> 宋家寨來了十余人,全是精壯漢子,其中帶頭的便是宋萬平和宋萬示。
走到那口棺材前,宋萬平拍了拍宋萬示的肩膀,嘆息一聲:“莫要太傷心,小雪知道了也會難過的。”他不會說什么安慰人的話,只能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是嘆息。
宋萬示面如死灰,手緊緊扒著棺材邊緣,一張臉死死繃著,好像下一秒這個大漢就能嚎啕大哭出來。
“宋寨主,那邊便是關(guān)押楊石巖的馬車,我引你過去?!?p> 李順恭恭敬敬的態(tài)度讓宋萬平不覺驚異,想來應該是希丫頭交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