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還信誓旦旦的狄牧,今日卻又犯起難來。
十七皇子平日里都是在皇宮的寢宮里。
晏國皇宮森嚴,連尋常朝臣都不可隨意進出,只有事先得到通報,或是有要事方才能進,只有皇室宗親才能隨意進出。
而像左相、右相以及六部尚書等重臣,雖也可以進出,但卻無法像皇室宗親那般隨意。
本想和左相說說,讓左相帶自己進宮,但直奔十七皇子寢宮而去,難免被人冠之與皇子私下結(jié)黨之罪,若是上奏皇上,一個不高興,就有可能治你的罪。
雖說左相已然投靠十七皇子,但這件事狄牧并不知情,那天左相只和他說了十七皇子欲收他入麾下,未曾向他提起其他事情。
所以左思右想的狄牧一直都未能找到一個好的方法。
昨日馮鄉(xiāng)湖聽到狄牧如此信誓旦旦的說今日要去找十七皇子,還特許了狄牧一天的假期。
讓狄牧去見見那個女孩,解解心中的相思之苦。
所以如今狄牧倒是有些“進退兩難”,一是不知怎么才能見到十七皇子,二是怕今日若是還沒有去,明天定會被自己的老師取笑。
所以思前想后一上午的狄牧,一咬牙一狠心,決定到皇宮正門附近轉(zhuǎn)悠,若是碰見有人上來詢問,便告知此番前來的原因。
狄牧這想法,膽子頗大,晏國皇宮,豈是常人可以隨意在附近亂轉(zhuǎn)的?
可狄牧已無他法,只能硬著頭皮去了。
中午吃過午飯后,狄牧便出了左相府。
冬日的陽光溫柔祥和,曬在身上讓人由內(nèi)而外的感到舒適。
狄牧慢慢悠悠地往晏國皇宮走去。
走了許久總算是到了正北朱雀門。
此事朱雀門已然是關(guān)閉狀態(tài),周圍并無人影,無奈的狄牧便在朱雀門前閑逛。
“轟隆隆?!?p> 忽然傳出一陣地動山搖的馬蹄聲,狄牧震驚之余,往皇宮方向望去。
站定看了許久,朱雀大門忽然打開。
只見一身穿灰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騎著駿馬從朱雀門而出,在其身后,兩排身穿黑色重甲的士兵一路奔跑。
狄牧見狀連慌張的躲到一旁,但無奈并無遮掩之物,狄牧便只能如此這番暴露在眾人的視野當中。
領(lǐng)頭之人看到狄牧后,猛拉韁繩,駿馬兩只前蹄一瞬間高高抬起,頭指天空,揚天長嘯。
領(lǐng)頭之人眉頭緊皺看著狄牧,而狄牧在與后者對視后,看到后者的眼神后,感覺渾身不自在,便一直閃躲。
看到狄牧目光閃躲,領(lǐng)頭之人眉頭皺的更厲害,但好似并未準備上前詢問些什么,他轉(zhuǎn)過身,吩咐兩排士兵五步一人,站定于朱雀門前。
而自己則再次回到皇宮。
約莫過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從朱雀門走出兩隊人,皆雙手插袖,低頭慢走,目不斜視。
看著穿衣打扮,左手一邊皆是宮女,而右手一邊皆是太監(jiān)。
看到這陣勢,站在外面的狄牧不免有些震驚。
這是何人出宮,竟惹來如此陣勢。
再往后看,之間一四馬并驅(qū)拉動的馬車正緩緩往外走來。
光是看到四匹駿馬,狄牧便不禁咋舌。
他從未見過如此高大且強壯的駿馬,渾身健壯的肌肉,讓人感嘆此馬定可日行千里。
四匹駿馬已是讓狄牧震驚,而馬后面的車廂則是讓狄牧暗暗唾棄。
整個車廂仿佛通體鑲金一般散發(fā)著金燦燦的光芒,慢慢靠近之時狄牧能看到正頂之上有一只張牙舞爪金色的龍。
“龍?”
看到此物狄牧心中不有大驚,敢在自家馬車上鑲此物,除了當今陛下,便再無他人。
“陛下今日為何出宮?”
狄牧心中想著,則繼續(xù)往后看去,在這富麗堂皇的馬車后面,便是一輛普通的馬車。
不是相較于前面的馬車顯得“自慚形穢”導致的普通,而是真真正正的普通。
沒有前面那般四匹駿馬并駕齊驅(qū),也沒有那如鑲金般燦爛的顏色。
通體灰色,無任何裝飾,而且也只有一馬拉動,如此簡陋也不知道里面坐著何人。
眼神一直跟著前面富麗堂皇的馬車,而在其旁邊則是剛才出朱雀門的中年男子,狄牧皺著眉頭,好似看到來人心中不喜。
他也不知道為何對這人有抵觸心理,興許是剛才二人四目接觸之后,自己有些閃躲,懊惱于自己的膽小。
待第一輛馬車出了朱雀門后,里面有一人忽然掀開車廂上的金絲簾,抬頭看著天空,陽光灑在其臉上,后者眉頭微微皺起,旋即笑著自言自語道。
“許久未曾出宮,竟有些不太習慣?!?p> “陛下心系國家,乃萬民之福。”
在其旁邊,那一身灰袍的中年男子抱拳躬身道。
“朕只是說了句許久未曾出宮,你又何出此言?”
看著灰袍男子這幅模樣,晏國皇帝笑著問到。
“陛下日日待在深宮處理國家之事,把光陰和時間都托付給了我國,為的就是讓我國興盛,國盛便會民富,所以微臣方才如此說道?!?p> “好一個國盛便會民富,尉遲統(tǒng)領(lǐng)這番話,朕記在心上了?!?p> 晏國皇帝聽完灰袍男子這話,嘴角上挑,瞇著眼睛笑道。
接著便不在理會尉遲統(tǒng)領(lǐng),繼續(xù)往旁邊看去。
忽然一個身影出現(xiàn)在了晏國皇帝的視線中,他皺眉看去,然后便沖著尉遲統(tǒng)領(lǐng)問道。
“那個少年可是何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啟稟陛下,臣剛出朱雀門時便看到他在門口閑逛,臣看是一稚嫩少年,便沒有管他。”
“稚嫩少年?”聽完尉遲統(tǒng)領(lǐng)的話,晏國皇帝瞇著眼睛,似笑非笑道,“朕倒有些好奇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且喚他到朕面前,朕親自問問。”
“臣領(lǐng)旨?!?p> 尉遲統(tǒng)領(lǐng)抱拳躬身領(lǐng)命道,接著便一拽韁繩,沖狄牧而去。
而作為此事的“主角”——狄牧,在看到尉遲統(tǒng)領(lǐng)騎著駿馬飛馳而來時,不由心中好奇和擔心。
他已經(jīng)能感受到坐在馬車車廂的人應當是當今陛下,而如今這人朝他本來,怕是因為自己突兀出現(xiàn)在這里引起陛下的不滿。
心中如此想著,狄牧便是十分懊悔,早知道就不那么莽撞的非要在這皇宮門口閑逛了。
暗自盤算著要不先跑為上,可還沒想好往哪里逃跑,尉遲統(tǒng)領(lǐng)便到了他身前。
先是定睛看了一眼狄牧,接著便是冷聲沖著狄牧到。
“且隨我來,不要東張西望,不要胡言亂語,讓你作甚便作甚,不然小命不保?!?p> 說罷便轉(zhuǎn)身,往回頭去。
而狄牧則是輕輕一聲嘆息,但當下也無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雖說距離不長,但狄牧一路上都有些擔驚受怕,所以狄牧走的有些久。
待走到馬車面前,尉遲統(tǒng)領(lǐng)稟報一番后,里面的人一掀金絲簾,狄牧看向晏國皇帝,一臉驚慌,連忙下跪道。
“微臣狄……尤風叩見陛下?!?p> 狄牧匍匐跪地,一時間慌亂到有些心亂。
甚至差點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但晏國皇帝并未在意此事,他瞇著眼看著狄牧,神情之中充斥著笑意。
就算狄牧沒有自報真實身份,那晏國皇帝也已然知道。
旁邊的尉遲統(tǒng)領(lǐng)倒是和二人想法不一,狄牧自稱微臣這點讓他十分奇怪,他在朝中為官多年,卻從未見過狄牧如此年輕的官員,要知道普天之下只有臣子會如此稱呼自己,而普通市井小民都是自稱草民的。
只是他不知道,狄牧一開始也并不知道要在晏國皇帝面前如何稱呼自己,是后來有一次聽左相說,既已去了十七殿下麾下,那便是朝臣,若是以后見了當朝陛下,要自稱臣或微臣。
只是狄牧忘了,如此自稱是建立在狄牧身份已是眾人皆知的情況之下,而如今狄牧才剛剛答應入太子麾下,雖說晏國皇帝已然知道此事,但并未在明面上說出,也未認可他的身份,所以這誤打誤撞的,再加上狄牧緊張,便稱呼自己為微臣。
晏國皇帝但是不在意,也許是知道狄牧和十七皇子深夜洽談的事情,也已然將狄牧并于十七皇子麾下,他比較感興趣的是狄牧先前從未見過自己,為何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朕剛才并未表明身份,你為何能知道?”
“啟稟陛下,是微臣自己觀察到的。”
又是一句微臣,讓尉遲統(tǒng)領(lǐng)心中愈加疑惑。
“哦?說來聽聽?!?p> “此等架勢,除了當今圣上,他人應是沒有?!?p> “你的意思是朕身為一國之君,過于驕奢了些?”
“不不不!微臣并無此意!”
聽完晏國皇帝這話,狄牧趕緊匍匐在地,一臉驚恐道。
“你是林豐臣他兒子林明山的書童對吧?”
“正……正是。”
匍匐在地的狄牧聽到晏國皇帝這話,心中頗為震驚。
他不明白晏國皇帝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
“現(xiàn)在看來,你應該是入了小十七麾下了?!?p> 說罷晏國皇帝一指后面的馬車。
“他人現(xiàn)在就在后面的馬車上,他今日要隨朕一同出去,你也跟著一起吧?!?p> “我?”
聽到這話狄牧一抬頭,有些疑惑的指著自己道。
而旁邊的尉遲統(tǒng)領(lǐng)則是急聲道。
“陛下……”
可未曾等他繼續(xù),晏國皇帝一抬手,后者看到便立即閉上了嘴。
“去吧,”
晏國皇帝一揮手。
“上小十七的馬車,時候也不早了,趕緊出城吧?!闭f罷便拉下金絲簾,不去理會馬車外的二人。
而尉遲統(tǒng)領(lǐng)疑惑的瞥了一眼狄牧,旋即便帶著狄牧來到十七皇子的馬車面前。
“啟稟殿下,陛下吩咐一人與殿下一同坐馬車出城?!?p> “父皇吩咐?那讓他上來吧?!?p> 十七皇子淡漠的聲音想起,尉遲統(tǒng)領(lǐng)聽罷便一抬手示意狄牧自己上馬車,而自己便轉(zhuǎn)身離開。
狄牧無奈搖了搖頭,一個大跨步上了馬車,推開車門,此時的十七皇子正在閉目養(yǎng)神,感受到有人上車,他并未睜開眼睛,只是淡漠道。
“自己找地方坐吧?!?p> 看著十七皇子的莫樣,狄牧并未吭聲,忍著心中笑意,便坐在了十七皇子的左手邊。
發(fā)現(xiàn)這人并未說話,十七皇子十分疑惑,當下邊緩緩睜開眼睛邊道。
“你是何人,為何……”
當看到眼前之人是狄牧之時,十七皇子睜大了眼睛。
“尤風,你怎么會在這里?”
狄牧先是沖著十七皇子一個行禮,旋即尷尬地笑著道。
“殿下莫要奇怪,長話短說就四個字。”
“哪四個字?”
十七皇子好奇道。
“凡事三思而行,切勿魯莽!尤風這般,實屬圣命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