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憑什么看不起混子?
葉凌心里一跳,有些不安地問:“媽,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別問那么多,等回去我再跟你說?!比~母扭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洗手間門,拿起小翰的衣服走過去,敲了敲門,“小翰,媽媽把衣服放在門口的凳子上,你快一點啊?!?p> 里頭的鐘志翰應了一聲。
葉母走回來,打開行李包將自己的衣服拿出來,從其中一件衣服的內(nèi)閣里拿出一捆錢和兩張銀行卡,點出20張塞給葉凌,又把其中一張卡交給葉凌。
“這張卡你收好,密碼是你的生日?!?p> “可是……”葉凌拿著錢和卡,扭頭看了床上的鐘發(fā)強一眼,遲疑地道:“萬一我們回去,碰上那幾個混混怎么辦?”
經(jīng)葉凌這么一提,葉母才知道自己忽略了這個問題,她擰緊眉頭,來回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說:“你們一會去車站,不要訂到木朗鎮(zhèn)的票,就訂桃花鎮(zhèn)的票。到了就先在鎮(zhèn)上找個旅館住下,等天亮了你就去葉村找村長,讓他帶你去找大伯公……”
桃花鎮(zhèn)的葉村,是葉凌出生的地方,也是她的本家。
葉母說的大伯公,是葉凌爺爺?shù)母绺?,印象中是個很嚴肅的老人。
葉凌爺爺在世時,跟大伯公一家的關(guān)系其實很好,只是后來葉凌的弟弟意外溺亡,爺爺喝藥自殺,大伯公因此誤會了葉母,說葉母是個掃把星,把葉母趕出了葉村……
現(xiàn)在葉母讓她去找大伯公,葉凌心里其實是抗拒的。
“我跟你說的話你聽清楚了沒有?”見她沒吭聲,葉母厲聲問道。
“知道了?!比~凌低著頭,明面上答應著,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別的打算。
葉母緩和下語氣,說出自己的打算:“過幾天你就要開學了,桃花鎮(zhèn)離木朗鎮(zhèn)有點遠,到時候就申請住校吧,你弟弟你就先讓他跟著你大伯公,到時候我回去了就去接他。木朗鎮(zhèn)那個地方,是不能呆了,以后我們就回桃花鎮(zhèn)定居。”
“那他怎么辦?”葉凌扭過頭看向鐘發(fā)強。
葉母跟著看向鐘發(fā)強,冷笑:“自然是我們在哪,他就在哪了,他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葉凌沉默了一會,拉住葉母的手,帶她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里,葉凌抬頭看向葉母,目光微凝:“媽,事到如今,有些事你還要瞞著我多久?”
“什么事?”葉母皺眉。
“十年前,你半夜從C市趕回家,手里提著一袋子錢。那錢是哪里來的?”葉凌頓了頓,接著道:“除夕夜那天,你說有個人叫刀哥,右臉眼尾到下巴有一道疤。一開始,我只當你見過那個人,可是現(xiàn)在想想,以你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有機會見過刀哥呢?剛才余耐向你介紹自己的時候,你的神情告訴我,你分明認識余耐。不,切確來說,你應該是認識余耐的老大才對。所以我在想,這位刀哥跟十年前你拿回來的那袋子錢,是不是有什么聯(lián)系。”
葉母沉默,此時她的神情帶著幾分恍然,似是在回憶。
她的臉上出現(xiàn)抗拒、緊張、不安、無奈、悲傷、痛苦、害怕……等等負面情緒。
卻唯獨沒有厭惡。
這足以說明,對那位刀哥,葉母應該是不討厭的。
那么十年前,葉母跟刀哥是怎么認識的?認識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知過了多久,葉母回過神來,神情已經(jīng)恢復了往常的淡然。
“你說的沒錯,那袋子錢,是顏容給的?!?p> 見到葉凌還想問,葉母立即抬手制止,有些艱難地開口:“有些回憶對我來說就是噩夢,難道你想讓我再做一次噩夢嗎?”
頓了頓,她的語氣染上幾分凌厲:“我現(xiàn)在最大的希望就是你和小翰能夠平安成長,所以,我不想你們與那幫混子有什么牽扯!他們都是一群在刀尖上討生活的兇徒,一旦有牽扯,我們都不會有好下場!所以,以后見到那些人,就給我離遠一點!你聽明白了沒有?”
葉凌咬了下唇,緩緩點了下頭。
同一時間,在距離他們五六米遠的拐角處,一個身形高大矯健的男人靠在墻上,指尖的煙火星子在黑暗中一閃一滅。
余耐沉著臉,看向身處黑暗中神色不明的刀哥,心里委實替他感到不平。
本以為,他可以順利將蘇婉玉帶到刀哥面前,可蘇婉玉居然拒絕跟刀哥見面!還說什么,有些話她在十年前就說過了,她有兒有女,并不想跟混子有什么牽扯,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再見!
說完直接就掉頭回去了。
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后依然是這樣。
她蘇婉玉憑什么看不起混子?
十年前要不是刀哥,她能從那些人手底下逃脫?
十年后要不是刀哥,她能從水深火熱的生活里解脫?
真是不識好歹!
“余耐?!鼻謇涞纳ひ粼诤诎抵械偷晚懫稹?p> “我在?!庇嗄涂拷?。
“你安排個生面孔,暗中保護葉凌姐弟倆?!?p> “知道了?!庇嗄臀⑽Ⅴ久?,雖然心中不喜,但還是答應了,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連忙壓低聲音問道:“老大,蘇姐那個兒子幾歲來著?”
刀哥知道余耐不是那種沒話找話的人,這么問肯定有他的原因。
扭過頭看他,問:“怎么了?”
“我記得蘇姐的兒子跟葉凌也就相差幾歲吧?怎么看著好小,看那樣子好像還不到十歲吧?”余耐說著頓了頓,臉色瞬間有點難看:“難道那個男孩是蘇姐跟鐘發(fā)強后來生的?”
空氣瞬間沉寂下來,接著余耐敏銳地察覺到一股凌厲的寒意從刀哥身上迸發(fā)出來。
余耐一個哆嗦,不由后退一步。
須臾,刀哥淡漠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里:“不是很正常嗎?”
說著,他扔掉手中的煙蒂,一腳踩滅,朝樓梯口快步走去。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寂寥。
余耐暗暗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葉凌這邊,收拾了東西,就帶著鐘志翰離開了醫(yī)院。
葉母送他們到醫(yī)院門口,攔了一輛的士,讓司機將他們送去汽車客運站。
到達客運站的時候,正好是九點。
最后一班去R縣的汽車是在9點15分。
好在今天是初五,售票窗口并沒有什么人排隊,葉凌很快就買到兩張去R縣桃花鎮(zhèn)的票,檢票后直接上了車。
車上也是沒什么人,除了司機和檢票員,就只有葉凌姐弟倆了。
不過臨開車之際,有一個帶著鴨舌帽染著黃發(fā)的年輕男生匆匆地跑上了車,在后面一排找了個位置坐下。
葉凌也沒去注意這段小插曲,將外套披在小翰的身上,就閉上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