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古精靈傳說
授勛大會結(jié)束之后，巴雷特城堡的城樓修建工程，立即恢復了施工。
西蒙作為林恩欽點的大監(jiān)工，監(jiān)察的主要對向是勞工。
工程的質(zhì)量有托林大師負責保障，他之所以每天耗費大量的時間在工地巡視，是因為林恩讓他觀察這些勞工行為，然后做好評估和記錄，尤其是那些十五歲以下的少年。
臨近中午飯點，天空中飄著稀疏雪花。
西蒙站在一堵還未完工的石墻，視察著勞工的工作。
卡利亞斯工業(yè)落后，以至于建筑方式也比較的原始，這一點在搬運方式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轉(zhuǎn)運靠牛車，搬運靠人力，無論是十來米長的木料，還是四五百斤重的花崗巖石塊，都要依靠勞工搬上城樓。
在西蒙的視野內(nèi)，絕大部分的勞工都在賣力地干活。
他自己曾經(jīng)也是貧民區(qū)中的一員，比較了解這些人的想法和習慣，所以基本沒有勞工能在他眼皮下偷奸耍滑。
當然，如果真有勞工這么做了，后果也不算太嚴重，輕者只會在記錄冊上留下差評，嚴重的也不過就是被辭退。
西蒙努力地讓自己注意力更加集中一些，但是耳邊的聲音卻依舊在干擾著他工作。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工匠站在他的身邊，正喋喋不休地給他講述“蒸汽起重機”這種他從沒見過的東西。
老工匠精神矍鑠，越說越興奮，嘴里滔滔不絕，身前唾沫橫飛，他從安全、效率、成本等，各個方面給西蒙分析了用蒸汽起重機搬運和人力搬運的差異。
一番講解下來，老工匠的話邏輯清晰，有理有據(jù)，連他自己都頻頻點頭，顯然對于自己口才頗為滿意。
西蒙從小在卡利亞斯長大，對于老工匠所說的那些機械設(shè)備沒有概念，他只感覺他很聒噪，但是老工匠畢竟是長輩，還是巴雷特工坊的負責人，所以他也不好發(fā)脾氣，只能盡量地將心神聚集到不遠處的勞工身上，對旁邊的聲音充耳不聞。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個監(jiān)工，既不會設(shè)計與建造，也不管錢，老鄧肯為什么要纏著自己，以他在巴雷特城堡的資歷，可以直接去找托林大師，甚至是林恩少爺商談，完全沒必要和自己在這里浪費時間和口舌，這些事情，他西蒙又做不了主。
正當西蒙感到不耐煩的時候，從工坊街回來的林恩出現(xiàn)在了工地外圍，而且正在向他招手示意。
“鄧肯先生，失陪一下，少爺正在叫我?！?p> 林恩的出現(xiàn)，讓西蒙欣喜不已，向著老工匠告罪一聲，不等對方回復，就匆匆跑下城樓，向著林恩走去。
老工匠鄧肯看著西蒙慌忙離去的身影，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頗有些奸計得逞的意味。
西蒙快步走到林恩身邊，從工地上出來，他的衣服上沾著不少泥漿，因為下來得匆忙，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洗手。
“西蒙，你現(xiàn)在是整個工地的人事負責人，應(yīng)該注意些體面，衣冠不整損失的是巴雷特的顏面?！?p> 林恩微皺著眉頭，臉色不太好看，不留情面地批評著西蒙的形象。
他不喜歡管理情緒，心情好壞基本都些在臉上。
曾經(jīng)的法外狂徒從不掩飾自己情緒，行為也是如此，表里如一，率性而為，他認為這才是“真”人。
如今的林恩雖然有所改變，但是這一點習慣依舊保留了下來。
至于為什么要訓斥西蒙，這得怪弗雷，他才是今天讓林恩心情變壞的始作俑者。
西蒙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很委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挨訓，林恩少爺讓他重點觀察那些少年勞工，為什么更好地完成任務(wù)，他甚至不惜放下身份去他們共同勞作，打成一片，結(jié)果卻因為衣服上泥土被批評。
林恩想嘗試一下這種無端發(fā)怒的方式，看看能否讓自己的壞心情變好。
很顯然，目的沒有達到，他心中郁結(jié)依舊沒能釋懷，甚至還得想辦法安慰一下西蒙的情緒，以免讓他寒心。
果然，報復社會，并不能緩解憤怒和憎恨，林恩在心里得出結(jié)論，這是他剛剛通過實踐得到結(jié)果。
“不要往心里去，我心情不太好，只是想找個理由發(fā)火，若是對別人發(fā)火可能會讓他們傷心，我覺得你應(yīng)該不會介意，嗯……剛剛那是老鄧肯？”
林恩一時間找不到什么方式來安撫西蒙，又怕在他心中留下芥蒂，所以就選擇了最直接方式。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領(lǐng)主這輩子都不可能給侍衛(wèi)道歉，所以就一句帶過，然后轉(zhuǎn)移話題。
西蒙拍去手上的泥土，說道：“是的，鄧肯先生剛剛一直在我給我說起重機的事情?！?p> “起重機？蒸汽起重機？”林恩有些詫異。
“嗯，我不明白鄧肯先生為什么要找我說這些。”
西蒙把剛才老鄧肯給他說的話對林恩轉(zhuǎn)述了一遍。
“狡猾的老頭兒。”林恩嘴里輕聲罵了一句，臉上卻帶著笑意。
西蒙面色疑惑，他不明白老鄧肯哪里狡猾，明明他直接來找林恩的話效果應(yīng)該更好，何必需要他來轉(zhuǎn)告。
“老鄧肯這是要我去找他，這樣他就占據(jù)了主動權(quán)，能更好地說服我?！?p> 林恩輕哼一聲：“哼！我不知道老鄧肯什么時候也染上了這毛病，之前和我一起設(shè)計槍管的時候可不這樣?！?p> 西蒙的思路漸漸清晰了一些，隱隱想到了什么，但是思路依舊不順暢，只能繼續(xù)向林恩詢問：
“鄧肯先生他是想要生產(chǎn)起重機嗎？”
林恩點了點頭，目光中帶著贊許，說道：“老鄧肯是個聰明人呀，他通過這次修建城樓，察覺的到了卡利亞斯未來會大興土木，所以大型建筑設(shè)備這類從未出現(xiàn)在卡利亞斯的東西，在未來將會有很大市場，而且不光是起重機，包括轉(zhuǎn)運車，粉碎機，攪拌機等等這些工程配套設(shè)備都需要。”
“但是要制造這些設(shè)備，僅僅依靠他老鄧肯和我們城堡的作坊是不可能完成的，這需要精工作坊和鍛造作坊聯(lián)手，設(shè)計圖得靠精工作坊的烏拉爾大師來畫，蒸汽機也得靠精工作坊生產(chǎn)，鋼材需要鍛造作坊冶煉，他老鄧肯能做的也就是幫忙打個下手?！?p> 西蒙接過話頭，疑惑地問道：“那鄧肯先生為什么興致這么高昂，還有他怎么不去找烏拉爾大師和托林大師商議呢？”
林恩有些欣慰，雖然西蒙邏輯思維能力依舊有限，但是和阿米亞斯他們相比已經(jīng)要高出一大截，雖然不能一眼看穿問題本質(zhì)，但是已經(jīng)能夠找到問題核心，如果是阿米亞斯的話，可能就會問，制造這些在大都市里才擁有的重型設(shè)備，在卡利亞斯有什么用。
對于愿意思考的人，林恩總是不吝嗇自己的口水和時間，他繼續(xù)解釋道：
“所以我才說老鄧肯是個聰明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是想做卡利亞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p> “螃蟹？螃蟹和起重機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因為它的鉗子嗎？”
“呃……我只是打個比方，你不用在意，我想說的是，老鄧肯想要聯(lián)合精工作坊和鍛造作坊，合辦一個大型工廠，烏拉爾大師和托林大師為工廠提供技術(shù)支持，而他老鄧肯，是這個項目的提出者和發(fā)起人，所以就應(yīng)當是工廠的負責人，這么大的事情，他直接去找托林大師和烏拉爾大師都不合適，所以需要我，或者說是巴雷特城堡來規(guī)劃籌備。”
西蒙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佩劍哐當作響，林恩的話對他來說如同撥云見霧，解開了所有的疑惑。
但是同樣也讓他有些自卑，不去說年老成精的老鄧肯，可是少爺還不到八歲，這讓西蒙覺得自己白活二十五年。
林恩看了下懷表，差不多到了中午飯點的時間。
作為之前訓斥西蒙的補償，林恩決定今天和他共進午餐，當然，是吃工地上的勞工餐。
因為有部分勞工覺得每天二十個銅幣的餐補，不如三頓飯劃算，所以登記好人數(shù)之后，工地旁邊搭建起了一個臨時的廚房，由城堡內(nèi)的廚師來負責勞工們的飲食。
當然，即便是領(lǐng)了餐補的勞工，也可以免費享用熱騰騰的大骨湯，不然他們帶來的被凍硬的面包根本難以下咽。
西蒙領(lǐng)著林恩向“餐廳”走去，一邊走一邊介紹著城樓修建的進度，按照他的估計，整個城樓主體結(jié)構(gòu)差不多還需要將近兩個月才能完工，如果要想把所有細節(jié)全部處理好，估計需要兩個半月的時間，也就是明年剛剛開春的時候。
這和林恩的預估差不多。
等今年的寒冬過去，萬物發(fā)生的春天到來，巴雷特城堡也將迎來新生，再一個寒冬過去，卡利亞斯又將迎來新生，五年之內(nèi)，卡利亞斯要徹底煥然一新。
這是林恩的第一步規(guī)劃，他稱之為“第一個五年計劃。”
在這個計劃里，林恩對自己也有要求，五年之后，他的魔力和斗氣等級，必須達到都達到六級，從現(xiàn)在的進度來看，魔力問題不大，可是斗氣……很有問題。
“餐廳”里很熱鬧，愿意在工地用餐的勞工一共有將近四十個人。
小牛頭人狄克不在其中，他欠林恩的兩個銀幣已經(jīng)償還，如今還擁有兩個金幣的“巨款”，但他和食人魔戈德依舊吃著劣質(zhì)的黑面包，這樣的面包三十個銅幣可以買很大一袋，即便他和戈德的胃口都大于常人，也完全足夠他們吃一整天，這樣一來每天就節(jié)省了十個銅幣的餐費。
有免費提供的骨湯佐餐，不用擔心咽不下去粗劣的黑面包，而且骨湯里還有肉屑和蔬菜，有時候是豌豆，有時候是萵苣，他覺得這樣搭配營養(yǎng)也足夠了。
所謂的餐廳只是一個臨時搭建的避雨棚，空間不大，大多數(shù)勞工都只能蹲在地上用餐，唯一的一張餐桌，是用來給托林大師、西蒙、還有其他的幾位工匠就餐使用的。
這是托林大師安排的，他認為太過于親民并不都是好事，得分對象，在多數(shù)時候，該有的差異必須要體現(xiàn)，這有助于方便管理。
林恩沒有選擇去和勞工們打成一片，蹲下吃飯，而是和西蒙還有隨侍一旁的阿米亞斯三人占據(jù)了唯一的餐桌。
工地的伙食還算不錯，主食依舊是面包，但卻是相對精細的白面包，肉食有胡蘿卜燉豬肉，另外還有甜菜根和卷心菜。
林恩用筷子夾起一塊五花肉放入嘴里。
味道不錯，很香，還有些許胡蘿卜的甜味，雖然制作得比較粗糙，但不影響食欲，“大鍋飯”能做成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要是燉豬肉里面再有點粉條就再好不過。
筷子是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一樣“發(fā)明”，這個非常好用的工具，如今已經(jīng)在巴雷特城堡內(nèi)推廣開來。
“明天皮革作坊的管事會來工地報道，你給安排一下，做搬運工，和狄克一個組?！?p> 林恩對著西蒙說道，然后拿起一塊面包，蘸上一些豬肉里的醬汁，突然轉(zhuǎn)頭看著阿米亞斯：“唉，那個胖子叫什么來著？”
阿米亞斯放下使用得不是很熟練的筷子，也學著林恩樣子用面包蘸醬，聽到林恩的問題，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道：“馬克西，沒有姓氏?！?p> 林恩點點頭，微微揚著嘴角，說道：“如果這個馬克西明天早上沒有按時來工地，阿米亞斯你就直接去把倡議書拿回來，然后我們就看著唐納德老板和他的獵犬一起去黑森林冒險，對了，那條狗叫啥名字？”
“貝克。”阿米亞斯隨即說道。
作為一位合格的秘書，牢靠的記憶力是必要的能力，在這一點上，阿米亞斯的能力還算不錯，和他寫字的能力一樣。
西蒙突然問道：“需要我提前給狄克打個招呼嗎？”
他作為工地的人事負責人，狄克被皮革作坊管事欺負過的事情他略微知道一些，現(xiàn)在林恩突然捉來了這個管事，還要安排在狄克身邊，這幾乎就是擺明了讓狄克復仇。
“不用，你只需要安排好他的工作，然后就是觀察他們的行為，就和之前一樣，根據(jù)我給你的標準，按照甲、乙、丙、丁評級，當然，如果狄克有太過激的行為還是需要制止，不過我覺得這樣的事情應(yīng)該不會發(fā)生?！?p> “甲乙丙丁”是林恩繼筷子之后的又一項“發(fā)明”，排在后面的還有戊、己、庚、辛、壬、癸。
這是一種全新的文字，它們的書寫方式和如今大陸上所有種族的文字都不同，林恩將這種文字稱之為“漢字”，但是沒有人知道其中含義。
高文當初在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非常吃驚，一度以為是上古精靈文字，為此還去查閱了很多資料。
因為大陸上有一個流傳不算太廣的傳說。
上古精靈王庭被被人類攻破之時，那位被月光女神親吻過的暗夜精靈王子，用短劍“黃昏十二樂章”穿透心臟，投永恒之井而亡。
傳說他會在終結(jié)之日歸來，親眼見證世界的末日。
他從人類中走來，生而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