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莫比烏斯手記

　　這就是死靈術(shù)士的手段之一。

　　林恩知道死靈術(shù)士可以驅(qū)使亡靈，但是弗雷對于骷髏輕描淡寫、使之如臂的操縱，依舊讓他覺得驚奇。

　　尤其是在點燃骷髏眼睛里的火焰之后，這些原本木訥機械的亡靈，竟仿佛有了些許靈智。

　　林恩考慮到即將到來的這場避無可免斗爭，驚喜地問道：“這樣的骷髏你可以同時操控多少？”

　　弗雷用手杖指著站在墻角的黑骨骷髏，說道：“這樣的，我能操控十只，像剛才那樣未經(jīng)過煉制的白骨骷髏，我能操控很多，但是如果不為他們點燃魂火，那其實也不算是我在操控，只是下達指令而已，這樣的骷髏再多都沒有意義，太脆弱而且遲鈍，一錘子就能讓它們散架而且半天爬不起來?！?p>　　林恩大致理解了弗雷的意思，他現(xiàn)在最多能夠同時點燃十道魂火，來對十個骷髏做到精密操控，如果不點燃魂火，僅僅下達指定，那么他能夠操控非常多的骷髏，但是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

　　因為在進來的時候與這兩個黑骨骷髏有過親密接觸，林恩對它們的速度和力量有個大致的概念，外加上不死的特性，林恩認為這樣的一具骷髏在混戰(zhàn)廝殺中能夠發(fā)揮的作用甚至大于目前城堡里的侍衛(wèi)。

　　弗雷發(fā)現(xiàn)林恩一直在盯著黑骨骷髏琢磨，他咧嘴一笑，站起身來，深深凹陷的眼窩里亮騰起和骷髏眼中有些相似的火焰，悻悻說道:“驅(qū)使亡靈只是死靈術(shù)士的一個分支派系，真正死靈術(shù)士的手段可不僅限于此。”

　　林恩剛想要說話，突然感覺自己開始頭暈?zāi)垦！?p>　　只見弗雷拿起黑色手杖，然后重重插下，堅硬的石板地面在手杖的沖擊下就像是面包一樣軟弱。

　　呼嘯的陰風(fēng)在弗雷的身側(cè)環(huán)繞，濃烈的死亡氣息以弗雷為中心向四周彌漫。

　　林恩只感覺自己身在天旋地轉(zhuǎn)且寒冷無比的空間之中，雙眼看不到任何視野，陰冷的風(fēng)息直接吹進了他的身體，靈魂都仿佛要被扯碎，他只能按著自己腦袋發(fā)出凄厲的叫聲。

　　剎那之后，一切歸于平靜。

　　林恩像呆頭鵝一樣，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弗雷將林恩提會到座位上，待到林恩的眼神重歸清明，才開口說道：

　　“死靈術(shù)士多是些將死之人，他們行動不便，不能拋頭露面，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時間里，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思考著死亡的意義，死靈法術(shù)也來源于此，一切的死靈法術(shù)都來自于死靈術(shù)士對于死亡的理解，而這才是死靈術(shù)師最強大的手段?！?p>　　“而最強大的死靈術(shù)士，幾乎都是巫妖，因為每一個巫妖都經(jīng)歷過正真的死亡，這才是對死亡最好的理解，圣光教廷之所以要嚴厲地打擊不死生物，就是為了防止平民中出現(xiàn)崇拜死亡的風(fēng)氣，無論是真心自愿，還是被有心人利用，這都會對世間穩(wěn)定的秩序帶來極大的沖擊。”

　　林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弗雷又問道:“知道我給你講這些是要告訴你什么嗎？”

　　林恩用手擠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張口就來：“你告訴我死靈術(shù)士很厲害，不光是死靈法術(shù)的施法者，還是研究死亡的學(xué)者，你們并非是要傳播死亡，而是探索生命意義，而你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p>　　弗雷抬起的手杖暫停在空中，微微張開的嘴巴也沒有合上，眼窩中的火焰瞬間熄滅，空洞的眼神中帶著不解。

　　弗雷的身體凝滯了三秒鐘，然后用手杖輕輕敲打著地面，緩緩說道：“說得沒錯，很正確，但我剛才想告訴你的道理是要理智，遇事多思考，不要沖動，不要當(dāng)莽夫，不要看見敵人就追殺出去?！?p>　　林恩撓著腦袋皺著眉頭，然后恍然大悟，說道：“你是這個意思嗎？哦哦，好的，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深刻的道理?！?p>　　身穿禮服的死靈術(shù)士很是受傷，惆悵道：“就像大人當(dāng)初所說，我果然不適合與人講道理，高文在這方面應(yīng)該比我要強不少。”

　　這一次機智的林恩瞬間領(lǐng)會到了真意，撇著嘴說道：“沒有的事情，高文老師喜歡賣弄見識，實際上沒有幾分道理?！?p>　　弗雷聽到了滿意的回答，心情舒暢了不少，但是林恩對高文的稱呼，依舊讓他難以釋懷，抱怨道：

　　“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本來大人都和我說好了，將來由我來做你的老師，結(jié)果竟然讓高文撿了便宜。”

　　林恩面露喜色，隨即說道：“那以后你也當(dāng)我老師好嗎？教我魔法，甚至是死靈法術(shù)?！?p>　　就剛才弗雷展露的那一手，讓林恩依舊心有余悸，由此也對死靈法術(shù)產(chǎn)生了興趣。

　　在林恩看來弗雷應(yīng)該會爽快地答應(yīng)，畢竟對于經(jīng)年累月都不見天日的死靈術(shù)士來說，能有一個可以說話和傳承自身本領(lǐng)的學(xué)生，這應(yīng)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沒想到的是，弗雷果斷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么些年來，大人從不讓你來見我，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不是大人之前交給我接應(yīng)你的任務(wù)，我甚至不會放你進地牢。”

　　林恩能夠感受弗雷對于自己父親矢志不渝的忠誠，果斷說道：“我會讓父親同意的。”

　　藍色的火焰再次出現(xiàn)在弗雷空洞的眼窩中，伴隨著房間里的陰風(fēng)，歡騰地燃燒。

　　林恩看著下懷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過了12點，他再次掃視了房間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食物。

　　“半巫妖不能進食嗎？”林恩疑惑問道。

　　“可以，但是沒必要。”弗雷雖然有些不舍，但依舊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說道：“你應(yīng)該離開了?！?p>　　林恩也不矯情，起身就走，嘴里說道：“以后我會常來找你的?！?p>　　弗雷認真地提醒道：“必須先征得大人同意?！?p>　　兩具黑骨骷髏領(lǐng)著林恩在地牢里穿行，剛走出沒多遠林恩就折返會弗雷的房間。

　　“差點忘了一件事，你看看認識這個圖案嗎？”

　　林恩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片，上面畫著一個扭曲的圓環(huán)，正是林恩之前畫下來準備向父親請教的奧術(shù)能量圓環(huán)。

　　弗雷接過紙片，視線只在上面停留了三秒鐘就把紙片還給了林恩。

　　藍色火焰在弗雷眼窩中繞著圈打轉(zhuǎn)，他陷入了沉思。

　　林恩輕腳輕手地坐到椅子上，害怕打擾弗雷的思索。

　　弗雷思索了將近五分鐘，突然眼窩中藍色的火焰大放明亮，他走到書架前，在繁雜的書籍中一頓翻找。

　　時間一點點過去，弗雷的動作愈發(fā)毛躁，整個書架上的書籍都被他挨個翻遍，不少書直接扔在地上，但他依舊沒有找到想要的那本。

　　林恩大開眼界，就是這個人，在十分鐘前，還在教育他要理智，要冷靜，要思考。

　　突然間，容易沖動的死靈術(shù)士停下來了他手里的動作，然后一把掌重重地排在額頭上。

　　他蹲下身子，把枯瘦的手臂伸進書桌下面，取出了一本用來墊桌腳的書本。

　　弗雷將書本放到書桌上，尷尬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元素施法者和奧術(shù)施法者的關(guān)系并不友好?！?p>　　書本約有兩指厚，上面布滿灰塵，中間部分是一個近一指厚的方形凹印。

　　書本很舊，看紙張的顏色甚至有上百年的歷史。

　　抹去封頁上的灰塵，書本的名字顯露出來。

　　《奧術(shù)圖文集》

　　沒有作者署名，出版商的名字看上去也是一個數(shù)百年前的老作坊。

　　因為書本中間被桌子腿長時間壓制，方形的凹印讓大部分書頁都粘連在了一起。

　　在拆書過程中，林恩也大致了解了這本書的內(nèi)容。

　　這本書里面收集的是一些奧術(shù)師的筆記和草稿圖紙，并且是沒有經(jīng)過整理的原告。

　　終于，林恩和弗雷一起拆開了二十多頁后找到了他們想要的答案。

　　一個和林恩所繪制的圖形極為相似的圓環(huán)，單論畫工來看，甚至還不如林恩畫得好。

　　整頁上就只有這個一個扭曲的圓環(huán)，沒有任何注解和解釋。

　　林恩把書頁往回翻了兩篇，這頁上是后面幾篇圖文的匯總名稱。

　　“莫比烏斯手記。”

　　林恩和弗雷雙眼中的兩團鬼火互相對視，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