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黎迎上他的目光,輕輕一笑:“風(fēng)司長是想問,我怎么知道那名死者患有精神疾?。俊?p> 風(fēng)少恭知道自己一張嘴,這個女子就能猜透他的心思,可她的玲瓏剔透還是讓他再次刮目相看。
“其實很簡單,死者的身上有數(shù)處舊傷,有些已經(jīng)陳年,而有些又是新傷,從暴力作用的方向來看,有幾處傷口是外人不可能形成的,所以我判斷,死者有自殘的惡習(xí)。偶然自殘也許可以理解為情感受挫,但是長年累月以這種方式摧殘自己,那死者一定是有精神方面的殘缺?!卑仔±璧穆曇艉茌p,可句句讓人信服,“如果我沒猜錯,兇手加害死者,也與死者的精神疾病有關(guān)?!?p> 風(fēng)少恭不免露出贊許的表情:“若不是六小姐身嬌體貴,我定要請你到軍警司任職了?!?p> “風(fēng)司長一心致力于正陽城安穩(wěn),百姓平安,若有需要之處,白小黎定當(dāng)盡以薄力。”
白小黎想,反正大家都是互相拍馬屁,拍響一點也沒關(guān)系。
“司長,溫宅到了?!彼緳C只是拐了幾個彎,面前便赫然立了一座宅院,陸家在臺山縣小有名氣,這宅子建的也是雕龍畫鳳,氣派非凡。
幫助白小黎下了車,風(fēng)少恭立于一邊道:“今日多謝六小姐幫忙,改日時某再登門道謝?!?p> 白小黎知道這是句客氣話,笑了笑:“風(fēng)司長客氣了?!?p> 目送著風(fēng)少恭的汽車離開,翠竹不免打趣道:“小姐,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風(fēng)司長好像對你有好感?!?p> “別瞎說?!蹦介虐逯粡埬槪骸靶〗愫惋L(fēng)司長的二哥有婚約,這話要是傳出去,風(fēng)司長不打緊,小姐可沒臉見人了?!?p> 翠竹吐了吐舌頭:“我們又沒見過那位時家二少爺,誰知道他長什么樣,而且他明知道和小姐有婚約,卻從來沒有找過我們家小姐,根本就是沒把小姐放在眼里嘛?!?p> “你個死丫頭,這話要是敢說去,看我不打你。”慕榕故作兇悍,“這位時二少爺?shù)娜似吩趺礃?,我們不知道,但他是大帥最器重的兒子,手中還握著兵權(quán),將來說不定能接管北地,小姐若是真能嫁給他,下半輩子也是有依靠了。”
“好了,好了?!卑仔±锜o奈的打斷了兩個丫頭的爭論,“去敲門吧?!?p> 不管這個風(fēng)家二少爺是誰,她是不會嫁給一個素未謀面,更沒有任何感情的男人,與時家這門婚事,她會想方設(shè)法退掉,只是風(fēng)家非一般人家,想要讓風(fēng)老爺主動退婚,怕是要費上一番周折。
慕榕上前敲了敲門,不多時,一個聽差模樣的青年上前開門,看到她,頓時高興的喊了一聲:“老爺,是六小姐來了,六小姐來了。”
白小黎記得這個青年叫同順,是舅舅陸小良的聽差。
同順這一嗓子喊下去,陸小良已經(jīng)大步穿過了月拱門,只見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齊領(lǐng)斜襟長衫,外罩一件素凈的對襟棉坎肩,身形挺拔,儀表不凡。
要論相貌,這陸氏姐弟都是十分出眾,而白小黎乍看之下,倒有幾分她舅舅的神韻。
“輕輕?!标懶×枷膊蛔越?,笑容掛滿了眉梢,“怎么不提前來個電報,舅舅好派人去車站接你。”
“想給舅舅一個驚喜。”白小黎笑起來,“舅舅有驚喜到嗎?”
陸小良見白小黎眉眼彎彎,笑意盈盈,雖然還是那個乖順的外甥女,卻又覺得哪里不一樣了。
陸小良轉(zhuǎn)而又想,女大十八變,說不定這外甥女的性子隨著年紀(jì)的增長有所改變而已。
“快進來?!标懶×夹Φ溃骸鞍㈩侎R上就回來了,見到你一定很高興?!?p> 幾人進了大廳,立刻就有丫鬟送上茶水。
白小黎讓慕榕拿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雙手遞給陸小良:“祝舅舅生辰快樂,福壽安康?!?p> 陸小良臉上一喜,毫不掩飾自己的感動。
這個外甥女平時雖與他親近,卻是個不懂得世故的,送禮物這種事情是從來沒有的。
他歡喜的接過來,打開一看,悅色更濃。
盒子里放著一只煙斗,煙斗是用上好的石楠木雕刻而成,木色自然,紋理清晰流暢,一看就是上乘精品。
“我還給舅舅帶了煙葉,已經(jīng)讓同順先收起來了?!卑仔±栊φf:“不過抽煙有害健康,舅舅還是少抽點煙為好?!?p> 陸小良心中一暖,無比欣慰的說道:“卿卿,你真是長大了,想當(dāng)年,你阿娘也是這么規(guī)勸我,她知道我這煙癮戒不掉,一邊勸我戒煙,一邊又給我寄上好的煙葉子,唉!這一晃,快十年了?!?p> 提到已故的陸琪,舅甥二人不免神色黯然。
其實白小黎來看陸小良,一是祝壽,二是想打聽一下,她的阿娘到底是因何而死,作為法醫(yī),職業(yè)習(xí)慣讓她對于一切死因都要追根刨底。
“舅老爺,小姐還給您帶了親手做的點心。”見氣氛沉重,伶俐的翠竹急忙取出點心盒。
陸小良有些不可思議:“輕輕,你還學(xué)會做點心了?”
其實這是白小黎的一個愛好,她平時宅在家里,除了看書養(yǎng)魚就是做烘焙,為此還上過一陣烘焙課,她經(jīng)常把做好的點心拿到局里分給同事,還有圣手小廚娘的稱號。
有同事建議她將來不干法醫(yī)了,也可以自己開家烘焙店,保證能養(yǎng)活一家老小。
思路倒是不錯,但大家要知道這烘焙的點心師是位法醫(yī),估計沒人能咽得下去。
“這是冰皮月餅,我做了四種餡料?!卑仔±栊Φ溃骸斑€給阿顏帶了一份?!?p> 陸小良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塊嘗了嘗,瞬時露出驚嘆的表情:“我們輕輕的手藝竟然如此了得。”
兩人說笑間,一道脆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清亮悅耳:“是輕輕來了嗎?”
陸小良還不等反應(yīng),那身影已經(jīng)將她抱住了,“輕輕,我想死你了。”
女孩一雙秀目如月,膚色勝雪,燙彎的荷葉短發(fā)伏貼的落在晶玉般的耳朵上。
淡粉色的立領(lǐng)上衣,同色的A字裙,下面穿著小皮鞋和白色雷絲邊的蠶絲襪,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腿。
在白小黎的記憶里,她與陸顏的關(guān)系十分要好,也是因為陸顏為人開朗大氣,與人為善。
姐妹兩個坐在一邊說話,陸小良盯著自家女兒頗有幾分無奈:“今兒這天氣,我就差穿棉褂了,你竟然還露著腿,凍不死你?!?p> 嘴上雖這樣說著,卻是滿滿的疼惜。
白小黎想起顧老爺,他與陸小良一樣,都是愛女如命的。
陸小良的妻子三年前病逝,現(xiàn)在的陸夫人是繼室,這位陸夫人倒也爭氣,進門不到半年就懷孕了,現(xiàn)在陸家的小少爺已經(jīng)快兩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