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進山

　　“請神”符直接增益的是章南的精神，故此符紙開始發(fā)揮作用后，精神領域的秘術(shù)效果提升格外明顯。在使用天眼秘術(shù)時，他再也無需用手指做媒介，便可觀察到自己周圍一丈范圍內(nèi)的一切動靜。

　　“那是什么？”

　　秘術(shù)開啟，章南登高望遠，目光掃過整個黃家大院。突然，他在正廳前方的墻壁上，看到了一道淡淡的虛影。

　　突兀出現(xiàn)的影子讓他內(nèi)心一驚，當即凝神注目。

　　那道影子此刻正貼在墻壁上，時隱時現(xiàn)，像一只土行孫，快速逼近士兵的后背。士兵們正躺在椅子上歇息，對此全然不察。

　　“妖孽，現(xiàn)身！”

　　章南從槐樹上跳下來，大喝一聲，手持桃木劍向那道虛影刺去。

　　“嗚嗚！”

　　他的身法快如閃電，虛影猝不及防下被他刺中，發(fā)出狂風呼嘯聲，聲音凄寒，讓人聽了不由自主地起雞皮疙瘩。

　　士兵們此時回過神來，紛紛將自己的武器拔出來，目光盯著面前空蕩蕩的院子，有些警惕，也有些恐慌。

　　“怎么回事？”林憶婻也聽到了院內(nèi)的響動，從外院趕了進來。

　　“鬼怪現(xiàn)身了！”章南答道，隨后舉劍向著鬼影所在之地劈去。

　　這道鬼影比他想象的要狡猾，見躲不過章南的一擊，頓時隱身進入墻壁內(nèi)，透過墻壁，逃離院子。

　　章南見此，毫不猶豫地祭出一張“束縛”符，口中念著“臨”字。

　　一根根帶刺的藤蔓從槐樹上瘋狂生長，在走廊之間結(jié)成一張大網(wǎng)，阻攔住鬼影的去路。

　　鬼影見此，當即鉆入地下，沿著地表一路逃出黃府大院。

　　“哪里跑！”章南大喝一聲，提劍追了出去。

　　林憶婻掃了一眼走廊的藤蔓大網(wǎng)，知道章南定然看到了一些自己無法看到的東西。她對周圍的士兵和捕快下令：“留下四人看守此地，其余人準備戰(zhàn)斗，隨我一起追過去！”

　　說罷，她身先士卒，帶著繡春刀跟在章南的背后而去。

　　士兵們彼此面面相覷，遲疑了片刻，然后一咬牙跟了上去。

　　被關(guān)在院子里的黃府庫房管事王二貴，見眾人對著空氣追逐，立刻想到了縣衙差役消失前的舉動。他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縮在角落里大喊：“它來了，它來了！”

　　“閉嘴！”一名捕快用刀背將王二貴打暈，然后握著刀，有些膽顫心驚地看著周圍。

　　另一邊，章南使用神行八步，身輕如燕，跟在鬼影背后一路追逐狂奔，沒過多久，南嶺的叢林便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凝望著眼前霧靄重重的山林，章南突然心生警覺，停下步伐。

　　他站在叢林入口許久，最終理智戰(zhàn)勝沖動，沒有貿(mào)然闖入。

　　鬼影似乎發(fā)現(xiàn)他的遲疑與畏懼，也停了下來。它站在薄霧之中，靜靜地看著外面的章南，鬼臉一扯一扯，無聲地嘲弄著章南。

　　章南面色平靜，沒有生氣，手持桃木劍靜靜地站立。

　　不久，林憶婻追了上來。看著停下來的章南，她好奇地問：“你剛看到了什么？”

　　“有一道鬼影隱藏在黃家大院里，如果不是我偶然間用天眼觀察院子，就差點被它瞞了過去?！闭履蠈⒆约簞偛潘姷降母嬷谒?p>　　林憶婻一聽此話，面色鄭重起來。她一雙鳳眸小心謹慎地觀察眼前的叢林，見薄霧封鎖了去路，自己什么也看不清楚，便對章南道：“等明日清晨再進山，今晚霧氣濃郁，山林內(nèi)很危險?！?p>　　“也好，等到霧氣散去，我們進山也不遲?！闭履宵c了點頭。

　　雖然他已經(jīng)透過霧氣看到那道鬼影的蹤跡，但此時南嶺之中情況不明，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進入其中，非但鏟除不了鬼怪，還有可能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

　　后面的士兵和捕快們在一炷香的時間后也陸續(xù)趕到叢林邊緣，在林憶婻的安排下，他們就地駐扎，然后等待凌晨的到來。

　　一夜很快過去，遠處的天際泛起了魚肚白，拂曉的陽光開始落在山頭上。但出人意料的是，南嶺的霧氣并沒有因太陽的升起而退散。

　　章南睜開雙眼，縱目向薄霧之中望去，卻什么也無法看到。

　　“請神”符的效果在昨日夜間已經(jīng)消失，他此刻已無法通過肉眼直接觀察到精神世界里的景象。

　　他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對林憶婻道：“必須盡快進山，不能繼續(xù)等了！”

　　林憶婻知道章南和慕容勃簽了軍令狀，若是七日之內(nèi)章南無法解決鬼怪，便會落入慕容勃的圈套之中。所以，她話不多說，立刻拿起自己的百戶令牌，將士兵和捕快組織起來，全副武裝地進入南嶺。

　　秋日的清晨格外寒冷，薄霧中的淡淡濕氣，讓一些穿著單薄的士兵，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們踩著滿是露水的野草，沿著彎折山路，摸索前行。

　　走了不知道多久，山林中愈發(fā)寂靜，就連士兵們的兵刃搖晃聲和噴嚏聲也越來越弱。

　　章南忽然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立刻回頭望去，隨后內(nèi)心一陣冰涼。

　　此時在他的身后，除林憶婻外，已經(jīng)再也沒有其他人。

　　那些隨他們一同進來的士兵和捕快，早已不見了蹤影。

　　“這……”林憶婻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驟然回頭，看到空蕩蕩的背后，脊背汗毛一根根倒立而起，內(nèi)心升起恐懼。

　　她帶來的府衙捕快都是自己親信，這群人不會無緣無故地放棄自己，那么只有一個可能，他們二人與大部隊走散了。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望著章南，將希望寄托在后者身上：“是進還是退，你做決定?！?p>　　章南看著空蕩蕩的后方，沉默良久：“繼續(xù)前進，已經(jīng)到了這里，不能前功盡棄?！?p>　　林憶婻微微頷首，沒有多言，緊跟在章南背后。但她的手，此時一刻也不敢離開自己的刀柄，提防道路兩側(cè)可能出現(xiàn)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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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叢林外面，和章南二人走散的士兵和捕快，此刻灰頭土臉地坐在河畔。他們?nèi)藬?shù)比之前少了許多，只有不到二十人，其余的人到現(xiàn)在還在叢林中，生死未卜。

　　幾名衛(wèi)所士兵用陌刀砍下旁邊的樹枝，將上面的葉子壓成糊狀，涂在自己的傷口，然后用河畔的清水洗了洗自己滿是泥土的臉頰。

　　府衙來的捕快，拖著疲憊的軀體，守候在叢林的邊緣，目光希冀地望著山林，等待從里面退出來的幸存者。

　　中午時分，最后兩名幸存的渭城衛(wèi)士兵拖著受傷的軀體走了出來。捕快們當即圍了上去，焦急地詢問：“里面還有人嗎？大小姐和章總旗，你們見到他們兩人嗎？”

　　兩名幸存士兵搖了搖頭。捕快們當即握著繡春刀，打算沖進去。

　　“你們瘋了嗎？”一名士兵將他們攔了下來，“剛才那只怪物我們連面都沒有看到，就被對方?jīng)_的七零八落。現(xiàn)在進去，不是自尋死路？”

　　“就是，山里鬧鬼，兩位大人還要闖進去，白白害我們折損了這么多兄弟?！?p>　　“倒不如，我們就此散了，將此事匯報給府衙，交由府衙來處理?！?p>　　……

　　旁邊的渭城衛(wèi)士兵冷嘲熱諷，讓幾名府衙捕快一下子就怒上心頭。

　　他們“錚”的一聲將自己的繡春刀抽了出來，冷眼看著這群大頭兵，大喝道：“進山剿滅鬼怪，這是知府大人和都指揮使大人的命令，你們此時拋棄主官，私自逃回渭城，不怕軍法處置嗎？

　　士兵們聞言紛紛默不作聲，燕軍的伙食待遇不錯，但律法卻極為嚴厲。戰(zhàn)場上叛逃是重罪，一旦被抓獲，他們家人都會受到牽連，被判處連坐。

　　知道返回渭城不現(xiàn)實，幾名衛(wèi)所士兵便懶散地坐在樹干上，口中小聲嘀咕：“要進山你們進，我是不會進去的?！?p>　　捕頭瞥了一眼這群衛(wèi)所士兵，知道想依靠這些兵混子進入南嶺找到林憶婻和章南的下落是不可能的。他伸手喚來自己一名心腹，將自己的腰牌遞給對方：“你騎著快馬，將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告訴給知府大人?！?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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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渭城，南二街巷。

　　李茵茵從渾渾噩噩中蘇醒，推開窗，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大亮。

　　“夫君還沒回來？”望著窗外景色，少女面色略帶憂慮。

　　她已經(jīng)等了章南整整一宿，卻始終沒有見到后者歸來，此時心中便涌現(xiàn)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合攏窗戶，換上一身青色的勁裝，帶上自己用來修習《霓裳劍曲》的精鋼劍，乘坐馬車向府衙走去。

　　不多時，馬車在府衙門口停下。她下車后，正打算進去，卻看到一名捕快騎著高頭大馬神色匆匆地從遠方而來。

　　這名捕快的模樣李茵茵有些眼熟，她經(jīng)常在林憶婻身邊見到對方。

　　于是，在這名捕快即將進入府衙時，她伸手將對方攔了下來，并問道：“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林姐姐和我家相公呢？”

　　這名捕快跟在林憶婻身邊有三四年，自然認得李茵茵。聽到少女問話后，他支支吾吾不敢言語。

　　“他們出了什么事情，你必須如實說來！”見小捕快面色猶豫，李茵茵心神頓時一緊。她一改往日的柔柔弱弱，聲音變得格外嚴厲。

　　三品高手的威壓震懾，小捕快哪里承受的住，當即就將所有事情說了出來：“我們昨日在盤盈鎮(zhèn)遇到了鬼怪，今天清晨大小姐和章總旗追入深山之中，現(xiàn)在音訊全無。我此刻回來報信，請林知府派兵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