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用猜，陳長生百分之一百確定，劉若雪這丫頭是沖著自己來的，“賊心”不死。

　　不知道二娃那邊安神丸的研制進程怎么樣了。

　　大型會議廳里，講臺前的倒數(shù)第三排最右側(cè)，立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她穿著一身整齊干凈的藍色制服，烏黑的短發(fā)清爽利落，瓜子臉，五官立體精致，雖不施粉黛，卻別有一番風(fēng)味，特別是她那一雙筆直纖細的大長腿，傲視群雄。

　　司璐璐旁邊坐著一個五六十歲的大媽，黑色T恤白色長褲，棕色的半長發(fā)燙卷過，看起來十分時髦。講座不到半小時，大媽看著司璐璐，伸手招呼她。

　　“小司啊。”

　　“有沒有男朋友?。俊贝髬審姆旁谧幌碌木G色環(huán)保袋里掏出一本記事本。

　　眼中含著期盼，似乎就等著司璐璐說“沒有”。

　　司璐璐剛畢業(yè)沒多久，單純無知，老實地搖頭。大媽立刻眉開眼笑，從善如流地翻開記事本：“巧了不是？我這有很多未婚優(yōu)質(zhì)的男孩子呢?！?p>　　她隨手翻開一頁，瞇著眼睛掃了上面記載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壓低聲音說，“這個男孩子就不錯，今年二十五，對了，你幾歲了？”

　　“二十二?！?p>　　“哦，那正好，這個男孩子和你年紀(jì)挺配的。他在銀行上班，平安苑那邊有兩套房，車也準(zhǔn)備買了?！?p>　　司璐璐忽然有些懵逼，她在哪，她在做什么？

　　“阿姨，上面李隊講到老年人電信詐騙的案件了?！彼捐磋磸澭噶艘幌铝鞒瘫怼?p>　　“我知道我知道，要小心那些口音奇怪的人的電話嘛?！贝髬屖持柑У酱缴希戳艘幌驴谒炀毜乩^續(xù)翻下一頁，“這個男孩子也很合適，和你一樣二十二，在飛翔苑租房，不過人家工資很高，每個月兩三萬，你看怎么樣？要不要見一面？”

　　“阿姨，我對相親……”

　　司璐璐保持著微笑，一臉勉強，忽而她抬眼，看見陳長生在講臺邊朝她揮手，立馬精神道，“阿姨，不好意思，我領(lǐng)導(dǎo)叫我過去?！?p>　　大媽順著司璐璐手指的方向，看見了陳長生，雙眼一亮，像是又抓到一個落單的：“小陳??！我記得小陳沒有女朋友。小司，你過去順便跟小陳說下，大媽這里還有好些漂亮的未婚姑娘?！?p>　　“好好?！彼捐磋疵Σ坏嘏芰?。她從后邊的門口出去，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竟突然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司璐璐順著走廊進到前門，此時看著陳長生萬分的親切：“陳哥，什么事？”

　　“你在這看著，我出去上個廁所?！?p>　　看陳長生的神情，司璐璐直覺他出去躲懶，不過……“一星期早飯？”

　　“哎，”趁機敲詐啊，陳長生思索著司璐璐是什么時候?qū)W壞的，一偏臉看見后排劉若雪射過來的炯炯目光，咬咬牙，“行，一星期早飯?！?p>　　話音剛落，陳長生轉(zhuǎn)身抬腳，很快消失在門后面。

　　寬闊的走廊里，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

　　這里很大，甚至能聽到回響。

　　興安街道的常住人口以老年人居多，所以h城從幾年前就在打算在龍翔苑和榮安苑中間的空地上建一個老年活動中心，今年年初剛投入使用。老年活動中心占地近兩萬平方米，有老年健身房、棋牌室、多功能娛樂廳等等，還有一個大會議室，平常社區(qū)活動、開講座都選在這里。

　　陳長生手插著褲兜，沒朝廁所的方向，就是漫無目的地穿過走廊。走廊兩側(cè)的墻壁上掛著古今圣賢、歷史名人的畫像，下方標(biāo)著名人名語。陳長生悠悠走過，時不時看見一幅。

　　如果當(dāng)初……

　　他可能也會在墻壁上掛著。

　　陳長生回憶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哪一句夠得上“名言名語”，無果。

　　沒過多久，他的身后很快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走廊的盡頭是一個拐角，往左去門口，往右去多功能娛樂廳。

　　劉若雪牢牢地盯著陳長生的身影追，可快要追到的時候，她似乎僅僅短暫地眨了一下眼睛，陳長生就不見了。

　　她連忙跑到走廊盡頭，往左看，沒有人，往右看，也沒有人。

　　他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陳長生？”

　　“陳長生——”

　　劉若雪喊了幾聲，雙手順著彎腰的動作蓋住膝蓋，耳邊喘息一聲疊過一聲。她臉頰泛紅，稍稍蓋過細長睫毛的劉海黏在白皙光滑的額頭上，如雨般的汗珠吧嗒吧嗒往下落，落到她的睫毛上、劃過她的臉頰、落在干凈的白色地磚上。

　　空氣中還有大會議室里的演講聲，是那種經(jīng)過話筒放大后帶些雜音的鳴響，像是將遙遠的熱鬧傳來，在空曠的空間里顯出幾分不真切的虛幻感。

　　一只手虛虛搭在她纖細的背上。

　　溫?zé)岬模鎸嵉挠|感。

　　“喂?！?p>　　劉若雪猛地抬頭，從下往上看，平平無奇的黑色長褲，平平無奇的白色T恤，平平無奇的一張臉。

　　他微擰著眉，右手插在褲袋里前后左右晃動，似乎在找什么，幾秒過去放棄，又從左邊褲袋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巾：“擦擦汗。”

　　“陳長生！”

　　陳長生另一只手掏掏耳朵，無語：“別突然大喊大叫的?！?p>　　他將那張紙巾遞過去，“沒找到那種一包的紙巾?！?p>　　“額……”劉若雪直起身，興奮中帶著掩不住的一絲為難，糾結(jié)了一秒，“不用。”

　　就算有神秘大佬的光環(huán)，還是不能忍皺巴巴的不知道在褲袋里塞了多久的紙巾。

　　她掏出一包迷你小巧的繪有HelloKitty圖案的粉紅色紙巾，撕開上面小小的透明膠帶，拿出一張折疊平整、干凈且傳來淡淡清香的紙巾。

　　陳長生默默地將手中的紙巾塞回了口袋里。

　　劉若雪抹了兩下汗，手里捏著紙巾，眼神發(fā)亮地看向陳長生，直白道：“陳長生，你收我為徒吧?！?p>　　“……”

　　“我又漂亮又有錢又年輕，而且絕對乖乖聽你的話?！?p>　　“咳，”陳長生靠在走廊的圓柱子，抱著手臂看她，“我不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