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他說的真好！
在吳家已經(jīng)呆了一天的曲子寒突然感受到一股從心底冒出的冷氣，讓他不禁身子一哆嗦。
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腦，自言自語的說道：“奇了怪哉，這陽光明媚的日子里怎么會突然讓我覺得有些發(fā)冷呢？”
從昨天來到吳家后，就連他這一個(gè)第一次到訪的客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吳清之于吳家的重要性。
曲子寒心里顯得有些同情，他自己心中也是較為明白這種名為“期望”的壓力。
“自刎于十九道河嗎？”
看了看房間里擺放好的棋盤，回想到昨日吳清最后用著故作輕松的語氣說出的這句話。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呢喃道：“請別讓我再失去一位朋友?！?p> 世間所謂的一見如故，便恰好試用于這兩人。
用手輕輕摩挲著棋子，曲子寒心中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雖然在師門與師父對奕過，也曾在宗門的藏書閣里悄悄自學(xué)過圍棋。但像今天這種對于棋子的熟悉感是他從來沒有過的。
就像是覺醒了生命中一種不可或缺之物，自從在與吳清對奕以后，總是想著碰一碰這些黑白子。如果能下上一局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昨天夜里與吳清連奕八局。若不是看到不是修道者的吳清身體和心神的確扛不住了，只怕還會多下幾局。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也讓曲子寒感到有一些難以釋懷，甚至一個(gè)晚上也沒能睡得著。
在昨天對奕八局以后，吳清先是對于他的棋道天賦感到十分贊嘆。
以吳清的話來說，每下完一局棋，曲子寒的棋道造詣就會更往上增長一分。
這種天賦連吳清這種對于自身極為自傲的人，都有些感到了嫉妒。
可是在收拾完棋桌，準(zhǔn)備回房的時(shí)候。背朝著吳清的曲子寒卻因?yàn)橐欢螌υ捦Ｏ铝四_步。
“子寒，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但是我敢保證我是從心底把你當(dāng)做朋友。”
聞言感到有些奇怪的曲子寒回頭問道：“這話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沒把你當(dāng)做朋友？”
吳清搖了搖頭，輕聲問道：“子寒，你告訴過我你這棋藝基本全是自學(xué)出來的，對嗎？”
“對啊，怎么你嫉妒我天賦了？”曲子寒玩笑般地說道。
只是在這話說完后，他看到吳清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
曲子寒見狀正色說道：“我們兩人有什么就說什么，不用遮遮掩掩的。”
聽到這樣的話，吳清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我從接觸棋道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二十余年了，所下過的對局至少數(shù)以萬計(jì)?？蓮膩頉]有遇到過像子寒你這種......?！?p> “我這種？”曲子寒疑惑道。
吳清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緩緩開口道：“專研棋道之人，都能在和一個(gè)人連下幾局棋后。大概了解到對方是一個(gè)人什么樣的人，所謂“一葉知秋，一奕觀心。”就是這么來的。但是子寒，你可知在這八局棋里，我深有感觸的是什么？”
與吳清相視而站的他微微一愣，然后搖了搖頭。
“冷漠無情，琢磨不透的詭變以及”
“為了野望的不擇手段?！?p> 曲子寒聽到這句話，低下了頭，輕聲說道：“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我是這樣一個(gè)人？”
吳清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如果我覺得你是這樣一個(gè)人，那我就不會再對你說出這幾句話。”
“那你說出這話的意思是？”曲子寒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雖然不懂得修煉，但是也曾聽張遠(yuǎn)說過修道之人最怕的事便是無法真正認(rèn)清自己，這樣很有可能會走火入魔。我怕......”
“你怕我到現(xiàn)在還沒有從心底里明白自己是一個(gè)什么樣的人？害怕我以后再修煉的道路上出岔子？”曲子寒笑了笑問道。
吳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神色鄭重的說道：“我吳清雖信棋，但是卻絕對不盡信它。不管你曲子寒是什么樣的人，但是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眼光。至少在我眼里，你曲子寒是一個(gè)表里如一的人?！?p> 曲子寒聞言笑了起來，然后擺了擺手，做出嫌棄的模樣說道：“這么肉麻，怪惡心的。我又不是哪家少女，不會因?yàn)槟愣嗾f幾句這樣的話而喜歡上你?！?p> “草！會不會說話？不會滾回去睡覺去，別賴在這里不走，害老子我白擔(dān)心一場！”吳清有些羞怒的破口大罵道。
“我賴在這里不走？狗日的，你以為你是什么絕色佳人？”
聽到這句話的吳清嗤笑一聲，然后面帶譏諷的說道：“喲，長能耐了！就算這里的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你又知道怎么做了？我可是把任府那件事想的明明白白了，原來你曲子寒在男女之事上面就是一個(gè)什么都不懂的菜鳥！”
被說到一生之痛的曲子寒老臉一紅，卻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語。
只不過看見吳清那得意的模樣，心里惱怒的曲子寒思緒一轉(zhuǎn)，突然露出了一絲陰險(xiǎn)的笑容。
“誒，吳清你怎么不笑了？來，給爺笑一個(gè)！”緩慢走到如同被定身在原地的吳清身邊，曲子寒壞笑著說道。
“哦？我忘了你連嘴都動(dòng)不了了，我的錯(cuò)，我的錯(cuò)。馬上給讓你能開口?！?p> “臥槽你大爺?shù)那?.....”
“你還是別說話好了，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你就在這里站兩個(gè)時(shí)辰吧！”
“你不說話我怪寂寞的，再讓你開開口?！?p> “你狗日的欺負(fù)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的底線呢？！我詛咒你......”
“嘶，舒服了。不聽見你這樣說話，我渾身難受。我就喜歡看見你無能狂怒的模樣。哈哈哈，妙哉妙哉！”曲子寒大笑著走到房門口。
“一個(gè)時(shí)辰后，你就能動(dòng)了。只不過手腿酸麻那是免不了的了。誰叫你這讀書人嘴巴也毒了，我說不過，只能下手了！”
“嘶，再讓你開開口！”
“去你娘......”
“心里突然不痛快了，再給你多半個(gè)時(shí)辰！再說一句我聽聽，如果再不好聽，你就擺姿勢到明天早上吧！”
“子寒兄，武功天下第一！學(xué)識天下第一！人品天下第一.......”
看到一直做出點(diǎn)頭動(dòng)作的曲子寒，已經(jīng)快要把能說的詞已經(jīng)快說完的吳清，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臥槽你要點(diǎn)......”
“夠了，你說的好！就一個(gè)時(shí)辰吧。”
說罷，身影便離開房間。
在曲子寒走出吳清的視線后，突然用著只有吳清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不辜負(fù)你的信任，我曲子寒至始至終表里如一?！?p> ......
曲子寒其實(shí)在聽到吳清那般話瞬間，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仿佛慢了一拍。他敢保證自己從來沒有過什么其他參雜的心思。
什么冷漠無情，什么詭變。他曲子寒敢確定自己內(nèi)心就沒有這回事。他對人從來都是懷以最大的善意，做事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至于吳清最后說出的“野望”一詞，更是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他曲子寒有什么野望？
平平淡淡的生活，踏踏實(shí)實(shí)的做人。遇到看不慣的事就拔刀相助，他曲子寒游歷在這廣闊的天地之中，何其逍遙自在？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在參加百宗大會后。再去其他沒有去過的國家游歷，反正薛靈兒已經(jīng)長大成人，更是在他的幫助下取得了薛家下任家主的位置。那么自己也無須再過于擔(dān)心。
只是曲子寒心中不知為什么。一想起吳清那句話，就感到心中一緊。然后莫名其妙的有一種惶恐與迷茫的感覺。
他想起九歲時(shí)那個(gè)奇怪的夢，想到從來聞所未聞的那個(gè)名叫“地球”的藍(lán)色星球。
想到自己在任家突然從心中冒出的那句“那就殺了她們?！薄?p> 正不斷抓起一枚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上的他，突然感到后背有些發(fā)涼。
今早吳清來過這里找他下棋，但是曲子寒卻是婉言拒絕了。
心中越是渴望下棋的他，越是不敢繼續(xù)多下。如果不是已經(jīng)報(bào)名參加手談大會了，曲子寒可能從此都不會在去多下一局圍棋了。
想到明天即將要開始的大會，望著剛剛從棋盒里面拿出的光潔如玉的黑子，呆呆的注視著棋上倒映的陌生的臉龐。
曲子寒有些愣了神。
任府
“小姐，和吳清一起前來的那人就是昨日剛剛到長安城的！”青月低下頭，面帶恨意的說道。
任月穎聽后，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那位狗賊是昨天剛剛才和吳清認(rèn)識的？”
“沒錯(cuò)，是在“客來之”遇見的張家的二少爺張遠(yuǎn)和吳清。在詢問酒館里的小二以后才知道原來是那賊人付不起酒菜錢，后來吳清出面替他付了，三人才相識的。在這之后，便一起去大會報(bào)名處。”
“付不起酒菜錢？”任月穎驚訝的問道。
青月也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酒館的小二就是這樣說的，他還稱對那人印象極其深刻?！?p> “啪！”
“所以他就是為了報(bào)答一飯之恩就愿意為吳家得罪我任家！”漂亮的眼睛里多出些許憤怒，白皙的小手重種的拍在桌子上。
隨后，她壓抑了些許自己的情緒。再次問道：“那小二還有什么其他話沒？”
青月仿佛想到了什么，俏臉露出一絲笑容說道：“他說那人看上去氣質(zhì)修養(yǎng)很不錯(cuò)，只可惜長的實(shí)在是太丑了！要是他長成那模樣，可能就氣死了！”
任月穎聽后，絕美的容顏上看不出表情變化，只是站起身來對青月說道：“派人去送一百兩白銀給那小二?！?p> “順便再讓去的人夸贊一句?！闭f到這里任月穎絕美的容顏上笑容綻放開來，然后重重的說道：
“他說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