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丁簡走出浦東機場的進候,已是晚上十點多。令他倍感意外,也足夠驚喜的是,金郁竹還真的來接機了。
與之同車而來的,還有何教授。
在當代的國畫界,何山這兩個字,份量相當?shù)牟惠p,其畫作多次入選過頂級拍賣行的拍品單中,并被國內(nèi)外的多家博物館收藏。可就是這樣的一位大師級人物,卻因為一本畫冊的消息而不惜夜半守候,害得金郁竹也跟著他,餓了好半天的肚子。
“丁簡,你來得好慢呀,我都要餓扁啦!”
“這個……”
這飛機飛得快慢,那是誰能決定的事嗎?不過金院花也只發(fā)個嬌嗔,雖然與丁簡從泰城分別已有段時間,但二人這些天的微信聯(lián)系卻是不斷,偶爾還會開視頻聊上一陣,所以,再見面時毫無生份感。
但在何教授的眼里,卻是大感驚詫。他的這位愛徒,平時的性子可不是這樣的。別說想盡辦法追求她的那些小男生,就連跟他這位恩師,平素也是少有小兒女態(tài)。
“您好,何教授,我是丁簡,久仰您的大名。這么晚了,還勞煩您來接機,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哈哈,你別怪我打擾了你們的二人世界就行!”
老何也是妙人,搞藝術(shù)的,多少都有點浪漫主義情懷。見丁簡也算是一表人才,而且這小子運勢驚天,逛個跳蚤市場都能撿到唐伯虎真跡的那種,若是能與自己的愛徒達成好事,也不失一樁妙談不是?
更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只有沾了金郁竹的光,他才能有機會把那本“六如竹譜”弄到手,如果那畫冊是真跡的話。
否則,人家憑什么大老遠的飛來滬上?對他久仰大名?扯呢,這話連老何自己都不信。他何山在國內(nèi)的畫界有些名氣不假,可聽說這小子是個歷史老師,一個學(xué)史的,能對他一個當代畫家久仰?估計連他的名字,都是聽金郁竹說了才知曉吧!
“走走,上車!咱們先去吃飯,然后……給小丁安頓好酒店!”
老何還是知道輕重的,能在瀘上大學(xué)做到副院長的人,咋可能一點情商都沒呢?他深知過猶不急的道理,哪怕是他這會兒,心里都跟被貓爪子撓了一般,癢癢得不行,可還是連畫冊的一個字都沒提。
也不是提那個的地方,機場外人來人往,要是真在這兒掏出來,沒準都得讓人家當成騙子給抓起來。
車是何山的,一輛黑色的奧迪A8。身為知名的國畫大師,其畫作怎么說也是一平尺過萬的,就連金郁竹這些學(xué)生代畫的……好吧,此事還是不談為妙。
這些年,老何自是攢下了不菲的身家,否則也不會對“六如竹譜”動了心思。要知道,如果那本畫冊確認唐寅真跡的話,即便不上拍賣的私下交易,也絕不會低于千萬級的。
當然,老何想買下“六如竹譜”,倒還真的不是為了倒手賺錢。男人嗎,誰還沒點喜好呢?有的好財、有的好色、有的好賭,老何的愛好跟這些陋習(xí)不沾邊,他好的,就是古畫,特別是名家名作。
只可惜早些年財力有限,其收藏也自是難有壓堂之作。直到后來成立了個人畫室,收入多了起來后,才試著提高自己的藏寶室檔次。
說起來,老何這人還是挺不錯的,雖然也不免掛羊頭賣狗肉,但這年頭,這些都是行內(nèi)明眼的“潛規(guī)則”。特別是他這人并不是很刻薄,對幫他做畫的學(xué)生也不吝錢財,所以,在滬上大學(xué)美院,向來名聲不錯。
為了招待丁簡,他選的是一家滬上本幫菜館。這家私菜館,每天招待的客人數(shù)都是有限制的,而且也只接受預(yù)訂。
如果不知道人家的規(guī)矩,冒冒失失的闖過去,對不起,恕不接待。
老何當然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他從金郁竹那兒得知丁簡的航班抵達時間后,便打電話預(yù)訂位置。好在,私菜館的老板與他算是朋友,還買過他的畫,這才給臨時加了一桌。
在車上,聽得金郁竹講述為了這頓飯,何教授還費了番曲折,丁簡連聲感謝。同時心里也暗嘆“這事不好辦了!”
看這架勢,對“六如竹譜”,何山是勢在必得。
如果是想賣,那自然是賣誰都行??梢远『喸镜男乃迹淖冇媱澓玫男谐?,由北上改為南下,可不是來賣畫冊的。
他的打算……
滬上本幫菜,以色濃味厚、鮮嫩美味而著稱,但丁簡吃得卻有些心不在蔫。任是老何頻頻勸酒,也只是淺飲即止。
反而是金郁竹很開心,一直嘰嘰喳喳的,與其平時的冰山女神形象大相徑庭。
“丁簡,你喝不慣這紅酒嗎?”
老何點的,是一瓶佳慕酒莊的加州仙粉黛??吹贸?,金美女很中意這個口味,喝得……比丁簡都多。這功夫,小臉上霞暈初顯,一雙月彎般的笑眼,更加的水汪汪。
“不錯呀,很好喝的。而且這里的菜,味道真的不錯,謝謝何教授的安排,給您添麻煩了!”
所謂江山易改……哪怕是老王已經(jīng)直言過弊端,可丁簡與人過于客氣的性格,還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改過來。
“應(yīng)該的!小丁,你剛下飛機,肯定也累了。我已經(jīng)幫你訂好的酒店,一會,我就直接送你過去。對了,郁竹,要不要也幫你……哈哈!”
話猶未盡,不正經(jīng)了一把老何,便在金郁竹的白眼中仰頭大笑。
丁簡也有些無語,沒想到看想來滿身藝術(shù)氣息的何山,居然也有這么逗逼的一面。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他跟金郁竹的關(guān)系,根本就沒到那一步不是?嚴格來講,二人連“友達以上”都夠不上,更別提什么“同處一室”了。估計要是他敢提出這樣的要求,金院花立馬就得翻臉,一腳把他蹬進黃浦江里都說不定。
路,還是要一步一步的走,免得走得太急,扯著蛋!
也沒跟何山客氣,接過他遞來的房卡,丁簡背著全部行李的單肩包,站在金茂君悅酒店的門外,與二人擺擺手:“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