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人挑戰(zhàn)四十八！
吳天像第一次展示中性筆那樣，再次舉起手中的迷你型計算器，笑著說道：“這是電子計算器，專門做加減乘除計算用的。大家大多都是生意人，就算不是生意人也要經(jīng)營家業(yè)，柴米油鹽醬醋茶、買衣服、請客吃酒等等都需要記賬算賬。但是算術(shù)很多學(xué)堂是不教的，都靠自己學(xué)家里傳，金額數(shù)量小還好，一旦數(shù)字多計算繁雜就很容易出錯。做買賣，算多了朋友吃虧說你占便宜，算少了自己吃虧就當了冤大頭——”
所有人都忍不住點頭，有的人還露出了會心的微笑，吳天的話的確很接地氣。
“我手中這小小計算器，將徹底改變這一切，就算是沒學(xué)過一天算術(shù)的人，只要識數(shù)有了這計算器再復(fù)雜的數(shù)字計算，也不會出錯！”
底下眾人大多都是久經(jīng)商場的商客，自然對記賬算賬再了解不過了。每年年底盤賬核對的時候，都是一大幫人聚在一起，對著堆積如山的賬目，起早貪黑核查計算各種商品的各種數(shù)目，真是累死人的活兒！
而且，其中只要哪一步哪個人算錯，很可能會連帶著后續(xù)都跟著錯！這樣又得大規(guī)模檢查重算，常常讓人崩潰！
如果，這個計算器真有如此神通？
很多商賈的眼睛頓時亮了！
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商人兩眼放光，期待地笑道：“吳老板，這次我們還是筆試一下吧，看看誰算的又快又好如何？”
這說出了眾多商賈的心聲，紛紛附和叫好，吳天自無不可地點點頭。
這一次他相信自己的計算器將會碾壓，一眾連乘法口訣都沒學(xué)過的古人。
于是吳天朗聲笑道：“那好！曹老板，你店里有沒有往年留存過的賬本，可否借來讓我等作為答卷比試一番？”
曹老板家大業(yè)大，店里涉及的各種賬目常常搞得人頭昏眼花，卻一直沒有辦法，對吳天的計算器十分期待。
雖然賬目是商家的商業(yè)機密，但曹老板自信自己的賬本就算被人知道又如何，難道知道自己每年采買銷售多少多少東西，就能跟自己一樣成功了？笑話！
曹老板笑道：“自然是有的，而且為了防止蟲蛀老鼠咬火災(zāi)等突發(fā)事件，每年清算盤點過的賬目都會抄錄三份保存在不同的地方。我這就讓人把貞觀元年的一部分拿來！”
吳天感激道：“那就勞煩曹老板了！”
曹老板忙擺手道：“舉手之勞，能親眼見證這么多好東西，本人榮幸！”
十幾分鐘后，曹老板店里伙計就搬來兩大箱子賬本還有很多類似算珠的工具和筆墨紙硯。
史料對于古代算盤出現(xiàn)和流通的時代眾說紛紜，但經(jīng)過很多研究和史料分析，證明算盤極有可能是發(fā)源于唐代、盛行于宋代。
但即使唐初已經(jīng)有商賈開始使用算盤了，但如今算盤還很原始，運用范圍也不夠廣，各種計算口訣也不成熟，都極大地限制了計算速度。
“我親自挑選了其中一些賬目，都是各類酒水、蔬菜、米糧、布匹等采購支出以及本店的一些日常營收和稅務(wù)支出，每個月四本共計四十八本。而且各類名頭是繁雜了些，還望吳老板見諒啊?！?p> 曹老板拿出一本藍皮的賬本，簡單翻了幾頁，客氣地對吳天說道。
吳天十分感謝，然后對臺下躍躍欲試的眾人道：“現(xiàn)在這里有惠豐酒樓一年四十八本賬目，涉及到各類收入支出，我們今天的考題就是計算每種支出收入的最終結(jié)果。惠豐酒樓最終當年賺了多少錢嘛，就不必算了?！?p> 眾人都哈哈大笑，曹老板內(nèi)心對吳天也多了幾分好感。
吳天又道：“為了不耽誤后續(xù)參展朋友的時間，我建議大家可以分工合作，根據(jù)桌位和賬目月份將四十八本賬目分給四十八人，每人算出自己的結(jié)果后就交給最終負責匯總的人，也就是一共需要四十九位朋友來完成這項工作。”
眾人紛紛舉手報名，最后曹老板親自讓人抬著賬本下臺，把賬本、算盤和筆墨紙硯給分了，而吳天就一個人一支筆一個計算器！
“是不是太托大了！”
“不好說，但看吳老板自信滿滿的樣子，我覺得又有好戲看了！”
沒有任務(wù)的圍觀者議論紛紛，但看好者已經(jīng)居多，起碼敢于嘲諷的人已經(jīng)基本沒有了。
“李二爺，你們李家不是和吳記超市有合作，往揚州、洛陽等地轉(zhuǎn)賣過不少東西嗎，這個計算器你們沒見過嗎？”一個四十來歲的錦衣男子問道旁邊一個長須紫袍中年人道。
這個李二爺就是長安李氏集團的二當家，今天羞辱吳天的李二公子李維漢的親二叔。家里人各忙各的，就派他來看看情況，大哥說李家也有一些商品展出，不過不是第一天。
李二爺雖然也掌管著李家在長安的一些生意，但這些年隨著大哥家二小子強勢崛起，他逐漸被擠出了李家的權(quán)力中樞，很多決策甚至都不問他的意見直接通知他決策結(jié)果。
這讓李二爺很郁悶，但自己是老二，能力也比不上大哥，除了忍著還能如何？最不能忍的，自然是幾個侄兒，作為晚輩越來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李二爺聽到身旁男子的話，自嘲道：“白爺，沒看到今天李家就我一個人來了嗎？他們在家開大會商議要是，把我這個閑人給打發(fā)來了！他們跟誰合作，賺多少錢，我哪里知道?！?p> 白爺哪里肯信，只當是李二爺不肯分享商業(yè)資源，就嘿嘿笑道：“今天吳記超市老板親自參展，如今一鳴驚人，今后找他合作的人肯定擠壞門檻，你李家還想吃獨食可能嗎？”
李二爺依舊無所謂，李家是好是壞跟他有半毛錢關(guān)系嗎？
賬本已經(jīng)分發(fā)完畢，組織分工也都已經(jīng)到位，只聽曹老板一聲令下，比賽正式開始！
吳天翻開貞觀元年正月的賬目，不得不吐槽古代的賬本都是流水賬，有一筆支出就記一下，也不分類也不歸納，比起后世那種EXCEL統(tǒng)計表格的清晰明了差遠了！
吳天沒有算簡單翻了兩頁就覺得頭大，各種商品支出攪合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
“待會兒是不是把單元格分類記賬法，也一并公布出來？嗯還是不，我可以拿著個當籌碼跟曹老板談判，把這個看起來挺好的大客戶爭取過來！”
想到這里，吳天就放棄了先列單元格統(tǒng)計各類數(shù)據(jù)，然后再計算的方法。
吳天立馬就想到了新的好辦法，就是先算其中一種商品或服務(wù)的收入支出金額，一路算到底，再回頭計算其他種類的。這樣雖然要多翻很多書，但能有效避免看錯、名詞種類混淆帶來的痛苦。
說干就干，吳天打算先算出惠豐酒樓一月份到十二月份的糧食消費額。
只見他用手指從上到下飛快尋找糧食的字樣，找到后就把金額輸入計算器，找到另一個后再按一下加總，以此類推，賬本被他翻得飛快，看的底下所有人目瞪口呆！
“這……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把所有種類算的這么快吧！”
他們都誤會了，其實吳天一次只算一種，而非翻一頁就算出了記錄的所有種類金額。
很快，第一本就翻完了，被吳天輕輕地放在一邊，開始翻第二本！
第二本不過幾分鐘又翻完了，又被吳天放在第一本上面，開始第三本……
不一會兒就翻了三十幾本，臺下那些參與比賽的客商都額頭冒汗，都快哭了。
他們中很多人都不會用算盤，只能拿筆把那些數(shù)字挨個計算，有的已經(jīng)列出了長長的計算公式。
但由于不是便捷的阿拉伯數(shù)字，所以即使有公式，運算起來也是讓人一個頭兩個大。
有會用算盤的商人，也被流水賬給攪得頭暈?zāi)垦?，算著算著就不知道剛才加的那個數(shù)字是布匹還是馬匹了，又得重新算。
所以為了怕錯，他們每算一步，就得把計算結(jié)果寫下來，就算下一步錯了，只需要改正上一步即可，而不是全部重頭算起。這就叫每一步存檔，正確率和容錯度增強了，但寫這么多數(shù)字（漢字壹貳叁肆），可以想象多么耽誤工夫！
而吳天就完全沒有這些困擾，一個種類一個種類按部就班地算著，算完一個就在紙上寫下一個種類名稱和最終結(jié)果。
糧食算完了，吳天把第四十八本放在了最上面，然后將高高的賬本堆頭尾掉了個頭，最上面那本又是第一月份第一本了！
吳天開始算布匹，由于適應(yīng)了古代賬本的排序和字體，這次計算速度提高了不少，馬上四十八本又是飛快算完！
香油！算完了！
碗筷！算完了！
……
所有人看著比賽雙方截然不同的計算風(fēng)格，一邊瘋狂翻書、狂按計算器、沒寫幾個字，另一邊瘋狂列算式、在紙上記錄每一步結(jié)果、龜速翻書。
第二種風(fēng)格是他們習(xí)以為常的，吳天的計算風(fēng)格就有點匪夷所思和格格不入了。
難道，這年輕人真的又要掀起算術(shù)界的變革嗎！
想到這里，很多人都不淡定了，心臟怦怦亂跳。
今天是個什么日子？怎么又這么多大事件就在眼皮子底下發(fā)生！
能親眼見證接連不斷的偉大發(fā)明，這一趟就算是顆粒無收，也值了！足夠吹一輩子了！
“嘉慶，你覺得這次誰會贏？”評委席一個二十多歲面白無須的年輕人用胳膊捅了一下長孫公子問道。
長孫公子正看著那些抓耳撓腮算賬的商客們出神，被人捅了一下回過神來，笑道：“自然是吳天贏，而且是完勝！”
那年輕人略有所思，問道：“我看吳天今天是和你一起進來的，你和他很熟吧？”
長孫嘉慶點點頭：“認識有三個月了，經(jīng)常去他店里買東西，經(jīng)常一起喝酒聊天，是個挺有趣的人?！?p> 然后一臉神秘地湊過去對年輕人道：“德獎兄，改天我?guī)阏J識認識，他那里可是有不少好東西，尋常地方根本見不到的！”
李德獎是當朝兵部尚書李靖的二兒子，二十好幾了還是文不成武不就，李靖基本對他不抱希望了，李德獎也沒啥建功立業(yè)的追求，歷史上就是終生不仕。
李德獎兩眼放光，連連說道：“多謝，多謝！今日得見如此神人，實乃幸事。讀書當官多無趣，跟他搞搞發(fā)明造福蒼生，不是更有意義嗎？”
長孫嘉慶哈哈笑道：“德獎兄此言深得我心??！當今陛下還是我姐夫呢，那又如何？官場爾虞我詐，戰(zhàn)場血雨腥風(fēng)我都懶得碰，還是在長安街坊間逍遙快活的好?！?p> 兩人已經(jīng)約定，有時間一起去找吳天喝酒，“訛詐”些好東西來。
而虞老對旁邊的儒雅不凡的中年人道：“子夜，這電子計算器我看不錯，你們戶部可以先買一些用著試試看?！?p> 旁邊叫子夜的中年人忙道：“虞老，我也正有此意，戶部掌管天下錢糧，實在是勞心勞力。有了這東西，我們的壓力會小一些。當然，中性水筆也要大量采購，以后全部淘汰毛筆辦公了。”
然后子夜突然笑到：“虞老，當朝可是有不少人稱呼您為老頑固，可我看您接收新事物的速度和決心可一點不比我們這些晚輩差啊！”
虞老也是哈哈笑道：“老夫歷任陳國、隋朝、大唐，宦海沉浮近五十年，什么流言誹謗沒聽過？我可不在乎。如今我大唐君臣一心，國力蒸蒸日上，有開盛世跡象。老夫雖然年過七旬，但還想趁著沒死之前為大唐為陛下的事業(yè)出分力。自己老朽不堪用，自然要把德才兼?zhèn)涞哪贻p人挖掘舉薦上去！”
子夜看著瘦弱的虞老感慨又感動，看著臺上飛快翻書的吳天，突然小聲問道：“虞老，要不要我把此人招到我戶部去任職？”
虞老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就是說，我不管，你自己看著辦。
子夜摸摸鼻子，搖頭苦笑。
吳天的速度越來越快，面前的紙上已經(jīng)寫了二十幾種物品的最終結(jié)果，額頭上也不由地冒了汗。
曹老板忙叫人拿來毛巾，小心翼翼地遞給吳天，吳天接過毛巾擦了擦汗，而曹老板瞥了一眼紙上計算的結(jié)果，心中一驚！
曹老板頗有商業(yè)天賦，對酒店所有賬目都了如指掌。貞觀元年年底的年終盤賬他是全程主導(dǎo)核算的，至今過了才一年多一點點，而且經(jīng)常查閱往年賬目，對其中很多數(shù)字銘記在心。
糧食，結(jié)果正確！
布匹……正確！
酒……正確！
豬肉……還是正確！
曹老板一邊看著吳天已經(jīng)寫出來的計算結(jié)果，一邊跟記憶中的結(jié)果進行比對，越比對越吃驚，二十幾個結(jié)果都絲毫不差！
要知道貞觀元年酒店最終核算的項目也不過三十幾項，他不到一個時辰就算了一大半！要知道當初自己帶著十幾個心腹，可是沒日沒夜搞了七八天啊！加上復(fù)查、交叉核算，前后用了將近半個月才定下來！
他一個人，就一個人，一個時辰就干了他們十幾個人十天的工作量！
我的天，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曹老板腦袋里嗡嗡作響，臺下那些參賽的商賈也都大汗淋漓，有的人衣袖上弄了不少墨汁，用衣袖擦汗時弄了個大花臉卻渾然不覺。
有的人越算越亂，嘴里念念有詞跟瘋魔了一般，但腦袋里一團漿糊，痛苦地用手抓扯著頭發(fā)卻無法理清楚繁雜的數(shù)據(jù)種類。
更有一個徐州商人直接仰天長嘯，把賬本一丟，痛哭流涕道：“錯了，我又算錯了！我是個廢物，我是個廢物！”
本就人心焦慮的參展團隊，如此一來更是人心惶惶。
旁邊一眾商客趕緊上來勸慰，幫忙擦汗的，幫忙遞茶的，幫忙扇風(fēng)的，讓崩潰的這人漸漸平靜下來。
但此時一眾都自詡算賬高手的商客也都焦躁不安，雖然想過可能會輸，但必須不能輸?shù)锰珣K，得給自己留些顏面！
可是吳天沒有給他們機會，吳天已經(jīng)算完了全部賬目，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筆，將最后那賬本放下，對曹老板笑道：“我已經(jīng)算完了?！?p> 曹老板眼皮直跳，不太自然地笑道：“吳……吳老板，不檢查一下嗎？還有的是時間……”
吳天看著下面跟高考現(xiàn)場一般的計算團隊，輕輕地搖了搖頭，清淡卻堅定地說道：“我相信自己的結(jié)果。”
曹老板深吸一口氣，平穩(wěn)了心緒道：“那好吧?！?p> 見到吳天已經(jīng)收筆起身，眾人都知道比賽已經(jīng)結(jié)束，就看最終結(jié)果了。
算得快沒意義，算的對才行！
本來大家以為會讓這四十八個人算完，再根據(jù)正確率評定勝負，但曹老板卻自接宣布道：“吳老板計算結(jié)果，與我們當年核對的結(jié)果分毫不差！”
曹老板的這句話頓時引發(fā)了地震，全都炸鍋了！
“不會吧！他一個時辰多一點就真的做到了！”
“除了服氣，還是服氣！”
“我想靜一靜，腦子太亂了！”
……
“呼……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好樣的！”長孫嘉慶長長舒了口氣，而旁邊的李德獎望著吳天的目光有點崇敬了。
“果然厲害，我要跟他交朋友！”李德獎激動地說道。
戶部的子夜大人，目光炯炯，連連點頭嘆息道：“看來我大唐真的是人才輩出，我們這些人老了。”
那些當初和吳天坐在一起抽煙聊天的客商，這時候都激動壞了，沒想到自己剛才就跟這樣一位大神坐在一起吹牛逼！
他還給自己點煙呢！
我拍過他的肩膀！
一眾人都激動不已，有的人則為自己的有眼無珠感到慚愧，比如那個洛陽賣茶葉的涂老板。
后悔當時怎么就那么小氣，那顆遞出去的香煙怎么就自己抽了呢！
曹老板宣布了結(jié)果，底下四十八人團隊也就放棄比賽了。
“呼……這一本賬我都得算好幾天，真的是人比人氣死人，差距太大了！”
“有這算盤其實也不慢，可是最終結(jié)果還是慢的太多，服了！”
那些人紛紛放下賬本還給惠豐酒樓的工作人員，齊齊起身向吳天拱手致意。
吳天也向他們拱手致意，臺下自發(fā)想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曹老板迫不及待地問道：“吳老板，這電子計算器作價幾何？”
吳天報價道：“三十兩銀子一個，送五節(jié)干電池，省著點用能用好幾年?！?p> 頓時下面想起了訂購的聲音，吳天滿意地點點頭，對曹老板小聲道：“您店里記賬方式太過原始，我這里有一套記賬方法可以將效率提高至少十倍。不知曹老板有空可有興趣和在下一敘？”
曹老板心里一驚，此刻他已經(jīng)完全信服了此人，忙點頭道：“那就勞煩吳老板賜教了！”
吳天上一個展品的打分是99分，他相信這一次應(yīng)該也不低。
最終在萬眾期待中，分數(shù)公布了！
#新書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