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群里依然聊得火熱,李正卻已經(jīng)堅持不住,困頓睡去。
睡夢中,李正依稀看見一只金毛老鼠在挖洞,這老鼠四肢極為靈活且腳爪鋒利,輕輕一扒拉就有大塊大塊的泥石落下,眨眼間又不知施了什么手段,泥石憑空消失,而甬道也成功延長許多。
四條短小的腿掄起來飛快,這洞窟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延長,李正的視線就跟著金毛老鼠前進。
偶爾,他還能看見金毛老鼠停下動作,機警的小眼神四處亂瞧。
這時,李正才發(fā)現(xiàn),這只金毛鼠竟也長著六只耳朵!
“除了毛色不一樣以外,在填埋場的那只鼠妖跟這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做夢?”
李正意識清醒,想抬手掐自己一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沒有身體!
整個人如沒有實質(zhì)一樣!
只有一個跟在金毛鼠身后的視角!
“行吧……看來我確實是在做夢……”
如果不是做夢的話,自己沒有身體是怎么活著看見金毛老鼠的?
自己只是個凡人,總不可能變成了鼠妖那樣的靈魂形態(tài)吧?
確認了自己在做夢,李正立刻好奇起來,這只不停挖洞的金毛老鼠,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做窩?
不像。
做窩不需要跟做賊似的......
做賊?
做賊!
這老鼠打洞是為了偷東西!?
似乎是為了印證李正的想法,金毛老鼠一爪子扒拉下去,卻抓了個空。
頓時,它興奮了起來,兩只小眼睛里的精光有如實質(zhì)般激射出來。
興奮歸興奮,金毛鼠并沒有立刻鉆進挖出來的空間,而是靜立不動,似乎在感應(yīng)什么。
很快,李正從它細小的眼睛里看出的思索的意思。
天知道他是怎么從金毛鼠綠豆大的眼睛里看出眼神的……
來回轉(zhuǎn)了幾圈,金毛鼠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心一般,前爪拍了下地面,轉(zhuǎn)身爬進挖空的空間。
李正的視線也跟隨前進,眼前豁然開闊了起來,雖然此處不見天日,李正的視物能力卻沒有受到太大干擾,立刻就看見此處空間的正中心堆放著什么。
但是距離實在有點遠,而且光線著實太差,他壓根看不清堆放著何物。
此地空間開闊,初步估量著,面積得有一個足球場大小。
金毛鼠沒有直奔堆放物去,而是走起了奇怪的步伐。
有時往左走幾步,有時往右走進步,有時還要后退幾步,極為古怪。
李正看不明白它在做什么,納悶地看著它轉(zhuǎn)了半天,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陣法!
這金毛鼠應(yīng)該是在破陣!
有陣法守護,中間堆著的難道是哪個勢力的寶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正眼睜睜看著老鼠在此處轉(zhuǎn)了無數(shù)圈,已經(jīng)極為接近中心堆放的物件。
距離中心越近,金毛鼠的目光越是振奮,可它全身毛發(fā)水洗一般濕噠噠的,顯然此前破陣不如看起來那么輕易。
李正已經(jīng)可以看清那堆放物,只是一堆指甲大小的半透明石頭,石堆中夾雜著幾件異物。
異物有劍型、碗型、甲胄型,各個外型古樸,神光內(nèi)斂。
金毛老鼠謹慎走到石堆兩米處站定,它已經(jīng)感覺不到陣法給自己帶來的壓力,精神終于松懈下來,興奮地就要往石堆里撲。
剛要起跳,它像是想起來什么,忽然抬起一爪往前彈出勁氣。
果不其然,就在他面前不到半米,一個異形文字流轉(zhuǎn)的結(jié)界被勁氣激發(fā)出來。
片刻后,又隱去。
預(yù)警禁制!
這些人族煉氣士總是喜歡做些多余的事情,寶庫中除了陣法抵御入侵外,竟然還多此一舉的弄出個預(yù)警禁制!
金毛鼠看清禁制之后,眼露不屑,走上前去爪子在禁制上輕輕一抓,便破開其一個身位的空洞。
快速鉆進禁制之中,金毛鼠看著堆放的寶物,雙目放光,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呀呼~”,起身飛撲了進去,在石堆中暢泳。
仰泳、蝶泳、狗刨、自由泳,金毛鼠像是個專業(yè)的運動員,在石堆里變著花樣的玩來玩去,看它那陶醉的表情,李正清晰地感受到了它開心的情緒。
那是一種,能夠令人失去警惕的開心、快樂。
“孽畜!”
如雷的聲音猛然炸響,在寬闊的空間內(nèi)來回回蕩,李正和金毛鼠齊齊被嚇得一跳,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是一穿著袈裟的身影。
“和尚?”
李正心想,看來這金毛小偷被苦主抓住了呀!
金毛鼠看見來人,全身毛發(fā)炸起,看著跟刺猬似的,四肢并用就要開溜。
怎么會被發(fā)現(xiàn)呢?
挖坑打洞是自己的天賦能力,即便是其它防守更嚴密的寶庫,它也曾去過,并成功順走其中的物品。
難道是剛剛的預(yù)警禁制?
不應(yīng)該啊……
勁力雖然可以催發(fā)出禁制現(xiàn)形,但那玩意兒就跟風吹過一樣,不會觸發(fā)禁制才對。
想不通,先溜再說!
“想逃?”
袈裟人影抬手一扔,其手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個缽盂,脫手往金毛鼠頭頂罩去。
金毛鼠搖身一晃,身體長大兩倍,那缽盂也跟隨長大。它變小,缽盂也跟著變小。
無奈,眼見著缽盂便要扣住自己,它只能駐足反抗。
張口吐出數(shù)件法寶一股腦往缽盂砸去,這戰(zhàn)斗方式毫無章法,完全是憑蠻力去干。
袈裟身影悶哼一聲,缽盂忽然金光大放,其內(nèi)更是傳出強大吸力,金毛鼠打出的幾個法寶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便被收走。
噗~!
金毛鼠連吐數(shù)口鮮血,氣息迅速萎靡下去,動作也逐漸變得遲緩。
咚!
金光缽盂落地罩住金毛鼠,那身影來到近前,翻手便將缽盂收走。
李正連忙再看過去,哪里還有金毛鼠身影?
“哼,貧僧心有所感便來看看,竟能發(fā)現(xiàn)賊子偷寶!”
“尋寶鼠一族果真神異,若非紫金缽盂可鎮(zhèn)乾坤,此番怕是要被它逃了去……誰!”
袈裟身影念叨一半,忽然往李正方向看來,嚇得他內(nèi)心一突。
“前輩饒命?。 ?p> 李正高呼一聲,整個人從床上坐起,左右一看,哪有什么金毛鼠,也沒堆成小山的寶物,更沒有那恐怖的袈裟身影。
“呼~”
李正反應(yīng)過來,狠狠地松了口氣:“還好是夢,嚇死我了……”
雖說是夢,李正也能稍稍感知出一點東西。
別看那金毛鼠挖坑打洞時舉手投足一般,毫不費力,其實就是那一下下快速挖掘的動作,若是換做李正挨上一下,只怕是整個人都得被抓成稀泥!
金毛鼠都已經(jīng)恐怖至此,那么翻掌便能鎮(zhèn)壓其的那位袈裟身影,又該是如何恐怖的存在?
甚至是夢中,李正只是一段毫無痕跡的意識,竟然都被對方發(fā)現(xiàn),硬生生嚇醒,可想而知當時的壓力有多大。
緩和好情緒,李正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早上九點。
左右也睡不著,他便翻身起床,帶著兩個手機來到客廳。
給自己倒了些水,李正翻看著手機里的信息,發(fā)現(xiàn)“道門新生勢力一號群”依然聊得火熱,最活躍的用戶還是凌晨時見到的那位靈鶴宗少宗主“龍傲天”,原名王二狗。
群里的話題已經(jīng)從換彈期聊到了“異世界風俗娘品鑒”,李正一看“異世界”頓時來了精神,難道說……
結(jié)果耐著性子守了片刻,才知道所謂《異世界風俗娘品鑒》竟是一部動漫!
真是浪費感情……
李正嘴角抽抽:“這群……真的沒救了!”
喝了點水,李正已經(jīng)完全冷靜下來,開始思考自己為什么會做那么奇怪的夢。
夢里金毛鼠與自己所遇到的妖魂外型極為相似,自己“看見”的那只與遇到的那只,究竟是不是同一只?
昨晚石樂志與道門之人說話時并沒有避開李正,所以他知道開元那只鼠妖魂,其實就是佛宗打傷。
可佛宗若是如夢中那般強力,鼠妖魂又是如何逃脫的?
隱隱的,李正覺得自己夢中那只,與遇到過的那只,并非同一只。
至于為什么自己會夢見……
“鬼知道啊!”
李正思來想去也沒搞懂,崩潰大喊了一聲。
正好,一則語音通話的申請發(fā)了過來,打斷李正的思路。
拿起黑板磚一看,是石樂志,接通……
“小子,道爺發(fā)給你的兩個文件看完了沒?”
石樂志那不知客氣為何物的語氣響起,李正下意識地開始皺眉,他還是對石樂志有些抵觸情緒。
“沒看,你發(fā)的那兩篇東西,全是專業(yè)名詞,我以前又沒了解過類似的東西,能看懂就見鬼了?!?p> 石樂志安靜聽完李正發(fā)牢騷,哈哈大笑:“就知道你小子沒文化還沒耐心,是不是只看了道門那個文件,入門心法看都沒看?”
“額……”李正尷尬了,他確實沒看……
石樂志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囑咐他道:“道爺我后面估計忙到抽不開身,趁今天還有點功夫,你先看看入門心法。
如果對心法口訣還有不懂之處,盡快整理出來問我,我會給你解答。”
忙?
他能忙什么?
降妖除魔嗎?
李正也不多想,答應(yīng)了幾句便掛斷語音,翻出來《凈明宗入門心法》安靜觀看起來。
原本李正看完第一個文件,發(fā)現(xiàn)內(nèi)容大多晦澀難懂,慣性思維覺得正式修行的心法,應(yīng)該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萬萬沒想到,打開文件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雖說是心法口訣,雖說同樣晦澀難懂。
但是通篇都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標注闡釋,只要放大之后就能清楚查閱,方便且直觀。
可以說,入門心法在大段的注釋幫助下,真的就只是入門心法了。
也不知道這些注釋是哪代凈明宗前輩所作,以李正看來,石樂志并沒有這種耐心。
花費半小時的功夫,李正將所有口訣及注釋都閱讀了一遍,閉眼細細思量著,把自己還有點糊涂的點記錄下來,一條一條發(fā)語音給石樂志。
兩邊又交流了一個多小時,時間已至正午,李正終于決定開始自己的首次修行。
修行前,石樂志發(fā)來一段語音:“小子,萬事開頭難,就算是道爺我這一輩子,見過的天資卓絕者也有數(shù)十人,可其中大半連入門都極難做到。
你的資質(zhì)不算差,但是年紀太大了,心中雜念更多,修行第一步便是要摒棄心中所有雜念,做到無思無想無欲無求,同時還不能睡著。
道門那部入門第一步講的就是如何做到這一點,但……道理誰都懂,能否做得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努力吧,等你什么時候修行能入門了,道爺我送你件寶貝做獎勵!”
……
吳東市某處建筑內(nèi),石樂志發(fā)完語音把手機收好,整理了一下道袍對旁邊人說道:“走吧,先去澤西市,看看那邊的荒字九號地點有沒有破禁跡象?!?p> 一個戴著眼鏡的青年上前問道:“石道長,要不要先跟澤西市道門分部取得聯(lián)系,提前做好群眾疏散準備?”
石樂志沉吟一會兒問道:“記得不錯的話,荒字九號是不是位于鬧市區(qū)?”
“是的,雖然在澤西郊區(qū),但是近兩年那邊進行經(jīng)濟開發(fā),人口確實不少。”
石樂志面皮一僵,眼神清冷了許多,心中暗惱下令開發(fā)那片區(qū)域的人:“通知道門總部,讓那幫老不死的動起來,下令疏散所有道門已確定的‘洞天福地’地區(qū)群眾!”
青年立刻回絕道:“不行,這么大規(guī)模的疏散行為容易引起群眾恐慌,總部不會答應(yīng)的?!?p> “恐慌?”
石樂志破口大罵道:“你現(xiàn)在跟我說恐慌?幾十年前道爺就上報總部,讓他們無論如何要阻止所有可疑地區(qū)的一切開發(fā)行為,現(xiàn)在屎盆子要扣在頭上了,你跟我說恐慌?。俊?p> 青年毫不退讓:“石先生,道門與官府不是你的一言堂,所有的政策安排,都是經(jīng)過數(shù)次集中會議討論后定下的結(jié)果,不是某一個人就能改變的。
如果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疏散所有地區(qū)的群眾,短時間內(nèi)那些所謂的‘洞天福地’不現(xiàn)世,你知道要造成多大的損失嗎?”
“老子管你多大損失,叫你通知道門總部你就去做!”
石樂志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抬手就要打人。
“老石老石,消消氣?!?p> 此時在場的除了石樂志與眼鏡青年外,分別還有一男一女兩人,都是五六十的年紀,穿著隨意且利落,看上去精氣神十足。
眼見石樂志就要動手,那個看著比石樂志年輕不了幾歲的老頭連忙上來打圓場:“咱們當務(wù)之急還是先去最不穩(wěn)定的荒九現(xiàn)場,至于其他地方相對而言都穩(wěn)定得多,誰知道等它們現(xiàn)世要多少年?”
“而且小鄧自己也主動提出先疏散荒九地區(qū)的民眾,說明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我覺得你就不要矯枉過正了,咱們一步一步來不好嗎?”另一邊的老太太也過來勸說。
石樂志抓著小鄧的領(lǐng)子,一只拳頭已經(jīng)舉了起來,被兩人按下,他看著眼前那雙戴著眼鏡卻目光堅定的雙眼,忽然嘆了口氣,松開抓衣領(lǐng)的手。
他頹然地往門口走去,輕聲說道:“一步步來,你們每次都說一步步來……
就是因為你們顧忌這顧忌那,所以我們到現(xiàn)在都沒能把道門發(fā)展起來……
現(xiàn)實可不會給你們一步步來的機會,劫難提前這么多年開啟,已經(jīng)是預(yù)兆了……
咱們可沒有那么多時間一步步來了……”
石樂志的身影在門口消失,剩下的兩位老人對視一眼,那老頭苦笑道:“其實老石說的沒錯,我們確實沒有那么多時間了,劫難提前了至少三百年,道門所有決策已如同虛設(shè),再不改變……”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小鄧一眼,卻沒注意身邊那個老太撇了撇嘴,搖搖頭帶著老太太一起,跟著石樂志走了。
月落紅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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