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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眠云中

天界傳聞

鳳眠云中 不如一寐千秋 2012 2020-06-05 14:43:52

  長羲宮。

  鳳嫵著急忙慌地從門外進(jìn)來:“云景仙,云景仙。”

  她從懷中掏出一物,遞了過去:“云景仙,這個送你。”

  她連騰云駕霧也忘了,跑的著急,額發(fā)細(xì)碎地散下來,略略被鬢邊的汗打濕。

  微風(fēng)輕輕拂過,她的兩頰微紅,肌膚晶瑩,仿佛生在雪地的芙蓉花。

  圓佩有小半個掌心那么大,通體透白,正面雕刻一只天鳳,雙翼向兩邊揚起,尾羽飛舞,狀若一飛沖天,反面刻了一朵盛放的菩提花。

  明明是透明玉色,卻閃著紫金色光芒,委實巧奪天工。

  她將玉佩塞進(jìn)云景懷里,又興沖沖地說道:“云景仙可要好好保存?。 ?p>  說完,也不待云景答話,她又道:“之前已然告別,你就不必再送啦!”

  “山長水闊,后會有期呀!”

  她向往外跑去,背朝著他揮了揮手。

  這番情形,讓云景覺得有些熟悉,一時看得愣住。

  等他回過神來急急追出宮門,哪里還有鳳嫵的影子。

  他神思恍惚地走回殿中,盯著手中玉佩愣神。

  紫光幽幽,極是美麗。

  鳳嫵回到族中,焦躁不已的鳳洛大長老終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殿下!”

  “老師!”

  他恨鐵不成鋼道:“殿下為何如此貪玩?”

  “沒有去過魔界嘛,肯定要玩啊。不玩沒有樂趣嘛!”

  “西洲青山綠水,北境城池萬千,還有將要失控的封印,小殿下怕是統(tǒng)統(tǒng)都忘了!”

  “忘記…是不可能忘記的嘛。”鳳嫵全無半點羞愧,眼眸晶亮,想起妘旖說過的話來:“但是去魔界的感覺,就在西洲差不多!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哇,我超喜歡在魔界!”

  …

  一晃八個月過去。

  鳳嫵將新解封的神力融會貫通,隨后又被無情地丟入無回道中。

  無回道,最后一障,妄念間。

  蒼翠的竹林中,平地起風(fēng),竹葉颯颯作響,暗藏殺機(jī)。

  不起眼的角落處,一個小小的身影側(cè)臥在地上。

  身影似乎沒法平躺。若從后方看去,可見背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鮮血淋漓。

  鳳嫵咬了咬牙,大滴大滴的汗水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妄念障中,凡所有相,皆為虛妄。

  雖則清楚這些,但當(dāng)妄念幻化為親近之人時,總讓人忍不住分心。

  心有掛礙,妄念即生。

  這是鳳嫵第一次入這最后一障。她不曾見過父母,因而仙障幻化不出他們的樣子,便化出了許許多多與鳳嫵有過交集羈絆的人。而出現(xiàn)最多次的,竟然是云景仙。

  每次一劍刺穿云景心臟時,那慘烈真實的哀嚎,總讓鳳嫵有一瞬間的恍惚和手顫,忍不住手中慢了一拍,讓幻影鉆了空子。

  …

  無回道外,等候的夙容蘭被蒼懷薇喚住了:“容蘭。”

  夙容蘭回過頭來,點了點頭:“懷薇?!?p>  她二人相貌俱是清冷出塵,在兩族頗有美名,并稱為“西綻霜蘭傾世,北盛雪薇奪姿”。

  蒼懷薇道:“你已是司禮女官,怎的還來服侍帝姬?”

  夙容蘭微微一笑:“無論官職高低,都是帝姬的臣屬?!?p>  蒼懷薇繼續(xù)問道:“你還沒有放棄?司禮與帝影,可不能是同一人?!?p>  帝影,顧名思義,便是守護(hù)帝姬之人,如影隨形,常伴左右。

  于夙容蘭而言,司禮一職,隨時可棄。

  她反問道:“懷薇,你不也是沒有放棄嗎?”

  若放棄了,怎會延遲至今日,非要跟隨帝姬一同前去?

  蒼懷薇苦笑一聲:“是。”

  鳳嫵出來時,蒼懷薇已走了。

  夙容蘭快速打量了一下,見鳳嫵毫發(fā)無損,冷淡的眸子掠過一絲安心:“參見帝姬。此次入陣,殿下可還順利?”

  “容蘭姐姐,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鳳嫵笑得沾沾自喜,手癢想去攬一攬容蘭的肩,但看她這俏臉含霜的樣子,到底忍住了。

  她伸了個懶腰,向殿外走去。

  門口,大長老攜一眾臣屬候在外面,烏泱泱一大片。

  左側(cè)站著的一群人格外顯眼。

  他們被毒辣的日頭曬得額角流汗,卻仍是身姿筆挺,一水兒窄袖白衫。錦衣上的菩提刺繡巧奪天工,金色絲線泛著細(xì)碎光芒。

  “小祖宗!”最左側(cè)有人高叫了一聲,語調(diào)眉眼活潑飛揚。

  這少年鳳目狹長,本是個俊逸驕矜的長相,但因著這聲請安,乖巧可愛了幾分,不知道的,真以為他是在叫家中的長輩。

  他一手拿著長弓,另一手抽風(fēng)似的揮舞著,身后背著細(xì)長的羽箭筒,純金打造,熠熠生輝,十分騷包。

  鳳洛大長老眼角狠狠抽了一抽。這個騷包的小兔崽子,他家的。

  這些一看就是羽麟衛(wèi)的翹楚,只有出類拔萃的,才有資格被賜下這菩提不老仙祝禱過的白衫,有著清心凝神的功效。

  不過任你如何資質(zhì)非凡,也都被帝姬揍扁揍圓辣手磋磨過,個個曉得向邪惡勢力低頭的道理,沒事就愛湊在帝姬身邊左一個小祖宗,右一個小祖宗奉承。

  游歷歸來,鳳嫵沒來得及露面就閉了關(guān),大家許久不見她,自然興高采烈,但大多都是貴胄子弟,如今長輩就在旁邊站著呢,只能裝模作樣憋得端正,也就夙年腦子缺根弦,敢當(dāng)著親爺爺?shù)拿孢@么葷素不忌。

  “夙年,”鳳嫵瞥了眼鳳洛大長老,見他額角青筋狂跳,氣得不輕,琢磨著該給老師的面子還是要給,懶洋洋道:“你腦子讓驢給踢了?”

  眾位臣屬見鳳嫵出來,齊聲作揖行禮:“參見殿下?!?p>  長老大臣們等著帝姬出關(guān),是為了迎接參拜,羽麟衛(wèi)天驕們也在這里,是為了等她帶領(lǐng)大家去“渡世”。

  神族的“渡世”,聽起來佛光普照,其實同魔族的“淬魂”沒什么兩樣。

  戰(zhàn)后公約早定,雖然七十多萬年來來小打小鬧不斷,但誰都沒膽子捅破天,重啟戰(zhàn)端。

  可新出生的少年子弟,總該練練手吧,總這么太平盛世錦繡膏梁的,翠柏都得變朽木。于是乎,大家都把目光瞄向了東洲三界。

  凡靈魅三界,最不缺的就是七情六欲,東洲上方飄滿了貪嗔癡恨的怨怒之氣,烏壓壓一片黑云蓋頂。

  有怨怒之氣,就能滋養(yǎng)出千奇百怪的邪靈鬼尸。

  俗話說得好,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十族眾生都是一樣,有血有肉,有個來處。

  但東洲三界的邪魔鬼祟就不一樣了。

  那是怨怒之氣有了絲靈智,然后尋找宿主,落在人畜上,草木上,石土上。

  它落在死物上還好,少則幾十年,多則幾百年,才能凝聚怨厄珠,為禍一方。

  但譬如落在人身上,干的頭一件事就是吸干其精血。有了精血,就能快速將邪氣凝結(jié)成怨厄珠。雖然面上同他人一樣,但身體早已被掏空,只剩一張皮。

  這樣的活死人,會越來越聰明。

  一開始,他們神智呆呆的,行動有些木楞,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后語。但這也有壞處,這樣的“人”,若是被別人誤認(rèn)為是個癡傻的,任其扎在人堆里,那就是大大的不妙。他們雖然神智低下,但會本能地殺人,尤其是深夜陰氣最重之時。

  最低階的怨厄珠,紅紅黃黃的,十分駁雜。殺的生靈越多,怨怒之氣越強(qiáng),黑色越重。什么時候漆黑如墨了,那就是大成之時,怨厄珠會賦予他們超出常人的靈智和歹毒。

  還有一種,就是人橫死之后不肯往生,有著極強(qiáng)的沖天怨氣,也會凝結(jié)怨厄珠,化為鬼魂,禍害人間。

  這怨厄珠,就是神族的渡滅對象,也是魔族的大補(bǔ)之物。

  東洲有特殊的天地法則護(hù)佑,再是靈力高強(qiáng)的神尊,也與頂尖的修仙者差不多。

  能在洪荒紀(jì)撈個神尊的,那都是通天徹地的人物,后來都死得轟轟烈烈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但凡是個神尊,誰都不想沒事去東洲,憑白降了法力,要是一個不當(dāng)心被滅殺了,必定要流傳千古,被人拎出來鞭尸,作為血淋淋的例子來教訓(xùn)后世什么叫驕兵必敗,不作不死。

  一般來說,都是由小輩里最杰出的子弟帶領(lǐng),去往東洲“渡世”。

  鳳嫵今年剛滿四千歲,可謂小輩中的小輩。

  但她從蛋里爬出來的時候就是個上神,又得了母神一半的本命靈力。

  這一半本命靈力,她如今已融會貫通了大部分,可謂杰出中的杰出。

  別說平輩了,等她將本命靈力完全消化,打個神尊那都是隨隨便便。

  西北境這一次的渡世,理所當(dāng)然是她帶著人浩浩蕩蕩往東洲撒歡去了。

  騰云駕霧之時,沿途撒落一片嬉笑之聲。

  族中自隱世以來,無大事者不可外出。兩三萬歲以下的娃娃,更是只有渡世這么一次出來的機(jī)會。

  不論平日里多刻苦自律的少爺小姐,此刻都貪著新鮮好玩,左顧右盼。

  鳳嫵在魔界瘋了三百年,自然不像他們那樣沒見過世面。

  她心中惦記著九重天上的三個好朋友,卻不能拋下如今這一群吱吱嘎嘎煩得像草雞的小鳳凰,也不能帶著這群聒噪的小鳳凰往九重天上去,踩破人家好好的門檻,就有些惆悵,而這幾分惆悵在別人看來,就變成了幾分穩(wěn)重。

  她的這幾分沉穩(wěn),更讓夙年心中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忍不住湊了上來搭話:“小祖宗,咱們這回怎么個章程?”

  蒼謀大統(tǒng)領(lǐng)的曾曾侄孫,蒼念舒也不甘示弱,湊了上來:“小祖宗,咱們今晚在哪兒落腳???”

  鳳嫵在袖中掏啊掏的,掏出一本小冊子來,翻開其中一頁,點了其中一個地名:“咱們這第一處,就去這兒?!?p>  別的人看似眼睛到處亂轉(zhuǎn),其實都尖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如今就好奇地瞟了過來,只見冊子上面寫著兩個大字,金陵。

  蒼懷薇念出了聲:“金陵?”

  因為站的遠(yuǎn)正急得抓耳撓腮的眾人終于解惑,但旋即心頭又有了疑問,為什么是這地方?。?p>  說到金陵,鳳嫵整副心神都放了上去,念著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酸詩:“風(fēng)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有酒,有美人,這能不去看看嗎?”

  眾人恍然大悟:“噢?!?p>  一年前的賞桃之宴,那位宸熙帝姬與云景親厚的樣子,總是讓天后時時記起。

  她是過來人,自然知道情愛之事讓人神魂顛倒,深怕云景借天鳳帝姬之勢,謀奪太子之位。

  她思慮再三,想著不如給云景和沉碧賜婚,斷了云景借勢的可能。

  她面上仍舊是十足的慈母心腸,溫柔地看著云景:“景兒,你與沉碧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她又是你的嫡親表妹,以她重明羽族郡主的身份,嫁與你為妻,親上加親,你看如何?”

  乍然聽聞,云景心中猛然一沉,腦海中第一個浮現(xiàn)的人不是沉碧,竟是鳳嫵。

  云景正要跪下請罪拒絕,恰巧走進(jìn)來的天帝哈哈一笑:“孩子都還小,何必如此著急?”

  一句話輕飄飄將這事情揭過了,天后自然不會忤逆天帝,柔柔應(yīng)了聲是。

  云景大大松了一口氣,行禮告退。

  不知是誰嚼舌根,此事卻漸漸傳了開來,說得有模有樣。

  明霄聽到了傳言,心中惱怒。

  沉碧是從小跟著自己長大。若要嫁人,也該嫁給自己才是。

  然后他又想起鳳嫵來,想起她那總是高高揚起的帶笑眉眼,和她同兄長打家劫舍的鮮活樣子。

  明明鳳嫵和兄長才更為相配。

  明霄晃了晃腦袋,現(xiàn)在要緊的不是想這些。恰好沉碧回了羲和宮,看見明霄呆立在院中,高興地喊道:“表哥!”

  明霄回頭,看著沉碧的臉,一反常態(tài)地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碧覺得奇怪,走近前去:“表哥,你怎么了?”

  明霄古怪地看了沉碧一陣子,面色似乎有掙扎,最后才下定決心問道:“碧兒,我們自幼長在一處,青梅竹馬。我們之間,是不是容不得別人摻和了?”

  沉碧一雙大眼睛滿是茫然:“表哥,你在說什么?”

  明霄直截了當(dāng)?shù)乇砻餍囊猓骸拔艺f,我不愿意看到你同別人成婚?!?p>  沉碧的臉龐一下子變得通紅:“成...成婚?”

  明霄直視著她:“是的。雖說一般滿萬歲才會訂下親來,但到了那時就來不及了?!?p>  沉碧更迷茫了:“什么來不及了?”

  明霄心中發(fā)急:“你就別管了。我只問你,若要時時刻刻同在一處,你選我,還是選大哥?”

  “大...大殿下表哥?”沉碧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一道游歷了三百年,但她與大殿下表哥卻并沒有太過相熟,反而是一一仙,天天同大殿下表哥在一處。

  沉碧想了想云景平日里清冷的樣子,心里有些害怕。

  又想到若是與明霄表哥成婚,便能日日呆在一處,心中就有些歡喜,面上也有些紅撲撲的。她這一歡喜,臉上就帶了笑容,又甜又可愛。

  沉碧歪著頭想了一陣:“我自然是選表哥你的?!?p>  明霄忐忑不安的內(nèi)心終于放回了肚子里,伸手抱了抱沉碧:“真乖?!?p>  沉碧想到袖子中一一仙送她的那跟鹿蜀的皮毛,埋在明霄懷中的臉更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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