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磊下去之后,江夜白沒有選擇繼續(xù)舉手發(fā)言。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接下來的時間,江夜白還需要幫助紀芙這丫頭。
當然,還有兩個重要的原因。
一個是因為丁磊之后,那些互聯(lián)網(wǎng)新貴們集體沒了聲,竟沒有一個上臺去提問,江夜白自然是索然無味;另一個,大抵是他覺得有些東西似乎不太適合在這樣的場合講出來。
畢竟在江夜白的戰(zhàn)略藍圖中,十分重要。
而且,最令江夜白感到疑惑的是,今天他居然沒有看到趙昃的身影,在如此重要的場合,這不符合邏輯才對。
疑惑歸疑惑,現(xiàn)在的他,只想早點結束活動。
……
這次活動的最后,自然是萬眾矚目的表彰儀式,不過整個過程江夜白腦袋都是漿糊的,稀里糊涂地上去領了個獎,有迷迷糊糊地下來,站在哪兒跟個傻子似的。
本來準備有他的致辭,但江夜白腦子一抽。
拒絕了。
理由就是身體不太舒服,主辦方見他態(tài)度堅決,只好換人,可又找不到趙昃,而其他那些表現(xiàn)優(yōu)異的人見江夜白都推辭了,一個個紛紛表示自己沒那個資格,不愿上去。
于是,極其古怪的一幕出現(xiàn)了:
沒人想上去發(fā)言!
最終主辦方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表現(xiàn)稍稍遜色的紀芙。
嘉賓和評審團那邊還不了解發(fā)生了什么,他們看到上去致辭的既不是江夜白,也不是那幾個表現(xiàn)相當出色的少年,交頭接耳,仿佛在小聲議論些什么,讓紀芙頗有幾分尷尬。
并非紀芙表現(xiàn)得不夠出彩。
而是相較其他幾位,尤其是江夜白,紀芙的表現(xiàn)似乎就沒有那么讓人眼前一亮。
江夜白趁著會,偷偷溜走了。
不去發(fā)言,其實真實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找不到秦灞柳了。
很難形容江夜白此刻的心情,原本站在那么大的舞臺上發(fā)言致辭,面對著這么多的媒體和重量級的大佬們,是一件讓人激動和興奮的事,他本應該在上面暢所欲言,給自己這次燕京之行畫上完美的句號才對。
但是,當他站在主講臺上接受頒獎的時候,他在嘉賓席上四處張望,找了半天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老師。
極目遠眺,會場上的每一個角落都被他看了好幾遍。
沒有。
可是明明今天早上她還在的……
江夜白很委屈。
到手的榮耀只不過是一張輕飄飄的紙和一個小小的獎章,可他想要的,僅僅是站在秦灞柳的眼前,得到她的認可和肯定,看著她臉上洋溢的笑容,江夜白就很滿足了。
僅此而已。
但是秦灞柳走了,甚至連原因他都不知道。
江夜白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給紀芙的手機留了個短信,說自己有事先出去一趟,讓他們不必擔心,也不用來找自己,下午他就會回去。
他沒有去秦灞柳的家里找她。
只是一個人在大街上游蕩,像一個漂泊無依的孤魂野鬼,暴露在熾熱的驕陽底下。
江夜白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他覺得很冷。
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在暖風中梳妝的垂柳,偶爾在江夜白身邊蹭過、嬉戲打鬧的孩子。
電線桿上趴著叫的麻雀。
很熱鬧,也很清冷。
兜兜轉轉,江夜白又來到了那家名叫“南風來”的混沌館子。
熟悉的老板正在用漏勺將混沌放在熱水中過水,動作十分嫻熟,不到兩分鐘后,他又將鍋里的混沌打撈出來。
再碗里打上一勺鮮湯,加上一小撮蝦米的紫菜,滴幾滴香油,最后撒上芝麻和胡椒粉,一碗混沌就算做好了。
隔著老遠江夜白都聞到了香味。
所謂酒香不怕巷子深,雖然混沌不是酒,也達不到那種地步,但確確實實能勾起人的食欲。
譬如江夜白。
他此刻就感覺到肚子咕咕叫了。
江夜白慢吞吞地走進去,叫了一碗混沌和一杯豆汁,老板看見是那個熟悉的孩子,每天都過來吃,老板也算認識了,打混沌的時候還給他多加了兩個。
大概過去了十幾分鐘。
江夜白吃飽喝足,準備起身付賬時,才突然驚醒過來,他身上好像沒有帶錢,帶錢的那件衣服昨天剛被他洗澡換了下來,錢包江夜白把它放在酒店的床頭。
現(xiàn)在這身衣服,是換洗的。
渾身上下的所有的口袋都被他翻遍了,別說錢,就連張紙也沒有,除了酒店的鑰匙,他此時就剩下一部手機了。
好尷尬。
老板還在忙著下混沌,沒注意到江夜白這邊的情況,他輕輕地松了口氣,思忖片刻,最終很艱難地將手機開機。
之前,一直是關機狀態(tài)的。
主要是怕紀芙打電話過來找他,江夜白還真有點怕紀芙這妮子,所幸關機,一勞永逸。
但現(xiàn)在得求助了紀芙了。
羞恥……
不出江夜白所料,一打開手機,18個未接電話!
10個紀芙打的,她還給江夜白發(fā)了短信,上面說如果12點以前江夜白不給她回電話道歉,紀芙就永遠不理他了;5個是一個133開頭的陌生號碼,是燕京電信的號碼。
最后3個,一個是蕭如煙打來的,其他兩個是母親大人。
江夜白人都給看傻了。
到時候怎么向他們解釋,還是一件極其頭疼的事,更可況他現(xiàn)在的情緒本就十分不好,還出現(xiàn)吃“霸王餐”這種事。
當務之急是把賬給結了。
猶豫了好幾分鐘,江夜白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小心翼翼地撥通了紀芙的電話。
第一個,剛接通就掛了。
第二個接著掛。
第三個……
第四個……
……
江夜白雖然心情越來越煩躁,但他知道,傲嬌妞兒肯定是發(fā)脾氣了,如今有求于人,就得老老實實趴著認孫子,夾著尾巴好好哄她,否則他今日恐怕得被扣下來刷盤子了。
他沒那臉。
直到打到第11個電話,紀芙終于沒掛了。
“什么事?”
她的聲音冰冷。
饒是如此,江夜白心中還是松了口氣,接電話證明已經(jīng)原諒他了,剩下的只要好好哄就完事了,到了這份上,跟她慪氣什么的,簡直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去干的事。
江夜白可沒那么傻。
稍稍整理了一下語言思路,江夜白便開口道。
“對不起,之前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我沒發(fā)現(xiàn),剛剛在這邊吃混沌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問了老板借個充電器充了會電,剛才開機發(fā)現(xiàn)有好多未接電話,我就趕緊給你打過來了……”
電話那頭似乎半天都沒有什么反應。
他有點慌了,接著說:
“早上的事是我的錯,我心情很差,身體也不怎么舒服,才出去散散心,你如果想罵我就好好罵吧,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你在之前那個館子?”
“嗯……”
“我馬上過來。”
“對了——”
聽到江夜白又是一驚一乍,紀芙頓時有些不耐煩:“又怎么了?還有什么事?”
“沒什么大事……”
江夜白聲音很輕柔,生怕這妞馬上把他電話給掛了。
“就是……你來的時候幫我把我床頭的錢包一起帶過來,我身上沒帶什么錢,不夠付賬……”
“豬!”
電話掛斷了。
江夜白苦笑連連。
他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著爬滿蛛網(wǎng)和灰塵的天花板,兩只蜘蛛正在蛛網(wǎng)絲上打架,你來我往的爭個不休,最后一只蜘蛛慘敗,整個身體從蛛網(wǎng)上脫離下來,掉在江夜白的手上。
蜘蛛的“尸體”還是冰冷的。
一時間,江夜白感覺,整個世界都對他充滿著惡意。
云的憂傷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