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寧不寧
近一個(gè)月來,若要問誰是這天下最高興之人,莫過于大寧國君淳子言了,四喜臨門!
這一喜,是大寧同北胡的戰(zhàn)事平定,讓淳子言坐穩(wěn)了王位。二喜乃是意外之喜,便是莫言,竟然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這讓淳子言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三喜是在莫言的極力促成下,淳子言從真定族“八大世家”內(nèi)納了兩位新妃,充實(shí)后宮。當(dāng)然,淳子言納妃也不免會帶上些政治色彩,新晉的兩位妃子,一位是“馬佳氏”惠妃,娘家乃是真定族忠臣世家“馬佳氏”,這惠妃馬佳燕正是當(dāng)年護(hù)送淳子兄弟南下的馬佳鴻將軍之女,代表著真定族老貴族們的勢力。第二位,則是大寧光復(fù)后,淳子宇舉薦的“丞相”北宮伯離之妹,北宮伯歡,封德妃,代表著真定國新晉貴族們的勢力。這最后一喜,便是從蕭嵐國迎回了太后寧傲楠。
適逢睿親王淳子宇班師回朝,在遼奉城的皇宮中舉行了規(guī)模空前盛大的國婚慶典。
此番典禮,從清晨起,淳子宇便忙得不可開交,既要安排文武百官,又要接待各國使臣,還要全程掌控典禮的安保調(diào)度,讓淳子宇恨不得真真將心思分出七竅去。好在他的辛苦沒有白受,整個(gè)典禮進(jìn)行的十分順利。
慶典上寧傲楠見兒子們?nèi)绱顺鱿?,不禁?shù)次落淚。值得一提的是,此番護(hù)送寧傲楠回大寧的,居然是寧傲雪這蕭嵐國唯一的女將。當(dāng)然做為淳子兄弟二人最親近的小姨娘,這“護(hù)送”無非是個(gè)幌子,說成探親竄門兒才更貼切些。由于安寧王和忠武王身份敏感,不便親赴大寧,所以便差寧傲雪來做寧家的代表了。
時(shí)至深夜,淳子言同新妃們“送入洞房”了,至于這淳子言要先和哪位妃子洞房,便不是淳子宇操心的事兒了。安頓好了各國道賀的使臣,送走了文武百官們,又被寧傲楠和寧傲雪拉著說了一個(gè)時(shí)辰的家常,淳子宇才得意有片刻喘息的時(shí)間,獨(dú)自漫步到御花園中,想醒醒酒。這種情況淳子宇豈能少喝了?
此番婚慶典禮,讓他心中觸動(dòng),不由想起了陳紳兒。腦海中想象著二人成親時(shí),會是怎樣的畫面,露出了一絲甜蜜的笑意,一如往昔般溫暖和煦,仿佛能化開這北國的冰天雪地。
“記不得有多久沒有見到你如此溫暖的笑容了,真好!”就在淳子宇出神時(shí),一個(gè)聲音響起。
淳子宇微愣,卻見來人是莫言,于是躬身行禮。
“拜見皇嫂!”
只見莫言隨意擺了擺手。
“罷了,這些俗禮端得討厭,如今只你我二人,何必如此客套?你還是叫我莫言姐姐我聽得自在些?!毖粤T,莫言徑自來到了亭廊中,緩緩落座。
淳子宇笑了笑。
“莫言姐姐,如此夜深怎還不早些安置?”
“不知怎的,睡不著。”莫言淡淡道。
“哦?也難怪,皇兄娶了新妃,莫言姐姐縱然大度,也難免吃味,宇兒理解。但宇兒知道,在皇兄的心中,莫言姐姐的分量絕對是最重的,請莫言姐姐寬心便是。”淳子宇也難得放下了身份,同莫言聊了起來。
只見莫言笑了笑。
“宇兒說哪里話,陛下納妃是我極力促成,豈會吃味?姐姐難以入眠,是別有心事難言罷了?!?p> 淳子宇微瞇雙眼,頓時(shí)酒醒了幾分。
“天色太晚,就不打攪皇嫂清凈了,臣弟告退?!毖粤T,淳子宇起身欲走,卻不料被莫言一把抓住了衣袖。
“不要走!不許走,留下來,陪我呆一會兒,白天我還可以,到了晚上,我覺得活著仿佛受罪一般,萬分難熬?!蹦缘呐e動(dòng),讓淳子宇不禁冒出了冷汗。
見淳子宇為難,莫言鳳眸微瞇,心中有些刺痛。
“怎么?如今我這皇嫂都求不動(dòng)睿親王殿下了?”莫言語氣冷冽了幾分。淳子宇反而安心了不少,只得緩緩落座。
二人也沒再開口說什么,就如此坐在亭中,看著亭外簌簌而落的飛雪。以二人的武功底子,自然也不需要擔(dān)心什么風(fēng)寒。
直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飛雪停歇,莫言才再次開口。
“瞧你,眼皮都打架了,倒是姐姐糊涂了,忘記了你昨日忙了一整天,著實(shí)辛苦你了。快回府歇息去吧?!?p> 淳子宇這才清醒了幾分,躬身施禮告退。
望著遠(yuǎn)去的淳子宇的背影,莫言的眼中滿是復(fù)雜的情愫。又在亭中坐了良久,直到下人來請?jiān)缟?,莫言才緩緩起身離去。
臨行前,冷冷的掃了花園中的假山一眼,露出一絲冷笑。以她的身手,豈能不知那里暗中潛伏者淳子言安插在宮中的眼線?昨夜她與淳子宇雖然沒發(fā)生什么,但落在有心人眼中,也的確是大不諱的舉動(dòng)了。但莫言卻并未解決這只蒼蠅,也不知到底存了怎樣的心思。
淳子言納妃的第二夜,莫言依舊來到了這個(gè)小亭子中,并且明目張膽的再次派人將淳子宇請了過來。淳子宇本不想去,但來人說莫言有要事相商,淳子宇無奈,只得應(yīng)命而去。誰知又是呆呆的陪著莫言枯坐了一夜,直至天明才放淳子宇出宮!
淳子言的寢殿中,如今的大寧皇帝面色不悅。
“你確定,他們二人只是坐了一夜,沒說任何話?”淳子言仿佛自言自語般。
“微臣確定!”也不知哪里傳出來的聲音答道。
“嗯,知道了。”淳子言淡淡道。
第三天,朝會,淳子宇上奏,大寧初定,為體察民情,推行財(cái)政措施,請命離都巡察,淳子言準(zhǔn)了。
自此,淳子言每夜必宿懿貴妃寢宮,將兩名新妃丟在一旁。本還有些見風(fēng)使舵,殷勤伺候新妃,報(bào)著皇上娶了新妃,懿貴妃怕要失寵的心思的宮人們,也看清了形勢,紛紛“懸崖勒馬”,更加抱緊了懿貴妃的大腿。
而懿貴妃的寢宮內(nèi),真的如外界看來的那般隆恩圣寵么?非但如此,莫言可以說甚至過著屈辱的日子,生不如死。
淳子言如今根本不在意莫言的本事了,一心想滿足私欲。奈何莫言抵死不從,無論淳子言如何軟磨硬泡,威脅恐嚇,都未能得償所愿。每次莫言只能以“退而求次”的方法應(yīng)對這淳子言,但漸漸的,淳子言也不滿足起來,兩個(gè)人算是真正的杠上了。
此事淳子言不能張揚(yáng),他丟不起這人,也不是沒想過用強(qiáng),但悲催的是,他豈是莫言的對手?每次欲強(qiáng)行施為,都要被莫言點(diǎn)上穴道,“反省”一夜!這真真是讓淳子言怒火中燒,怒不可遏,卻又無計(jì)可施!
如今淳子言才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了莫言拒絕自己的最大原因,并不是什么神功難成,而是她的心中,居然裝著另一個(gè)男人,自己的親弟弟,淳子宇!
這讓淳子言幾欲抓狂。這天正在處理奏章的淳子言,突然怒而將龍案掀翻。
“淳子宇,又是淳子宇,朕的好弟弟啊,如今簡直是要對朕耳提面命起來了。又要減稅,又要薄賦,說得好聽是請奏,可朕能不準(zhǔn)嘛?長此以往,這大寧的民心豈不是都要被你收買了去?還要我這皇帝何用?”
宮人們嚇得跪伏在地,頭也不敢抬。
“滾滾滾,都給朕滾出去!”淳子言大怒喝道。宮人們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退了出去。也不怪這淳子言情緒失控,這情況扔在哪個(gè)男人頭上也非得抓狂不可。自幼如影隨形的心腹寵妃,心理卻一直惦記著自己的親弟弟。說得好聽,什么是“言公子的人!”可十幾年來連碰都碰不得,這豈不是莫大的諷刺?要不是淳子言當(dāng)上了皇帝,心性有所成熟,怕非鬧得天下大亂不可。
淳子言不傻,也不算昏。他清楚,無論軍中還是國中,淳子宇都是他不可缺少的助力,沒有淳子宇,他坐不穩(wěn)這大寧國的皇位。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對于這個(gè)弟弟,淳子言其實(shí)沒有任何不滿的地方,也從不懷疑淳子宇對自己的忠心??善隽诉@等丑事,讓淳子言如何再面對這親弟弟?也正是如此,才讓淳子言更加憤恨莫言,偏偏這兩個(gè)人他都動(dòng)不得。
越想越氣,淳子言在宮中把能看到的東西都砸了個(gè)遍,發(fā)泄著內(nèi)心的屈辱情緒。
“啊啊啊啊……氣煞朕也!”淳子言怒喝著。
“英寧將軍到……”隨著宮人的宣唱聲,本欲告別南歸的寧傲雪緩緩入殿。見了殿中混亂的景象,嚇了一跳。
“陛下,你這是……”寧傲雪驚問道。
“小姨娘,小姨娘啊……”沒想到,見了寧傲雪,淳子言再也繃不住情緒了,抱著寧傲雪,失聲痛哭起來。
寧傲雪呆若木雞,只得安撫道。
“哎呀,陛下,你如今貴為國君了,怎還如此孩童模樣?來來來,別哭了,有話和小姨娘說,小姨娘給你出主意。”
“小姨娘啊,言兒好氣,好恨吶……”也許是自幼得寧傲雪的寵愛,淳子兄弟二人和寧傲雪這小姨娘,倒是比生母寧傲楠都要親近。在她面前,淳子言也顧不上什么顏面體統(tǒng)了,倒豆子一般把莫言的事兒和寧傲雪說了出來。
“什么?大膽的莫言,身為大寧皇貴妃,居然有如此不臣不妻不忠不恥之心,陛下您還留著這禍害何用?”寧傲雪聽后拍案而起。
“言兒勿憂,我這就去削了那賤人的頭顱來,不能留著這禍害讓你兄弟二人起了嫌隙?!毖粤T,寧傲雪便要離去。
淳子言急忙攔下了寧傲雪。
“言兒,你攔我作甚?”寧傲雪的脾氣隨了忠武王,眼里容不得沙子。
“小姨娘啊,殺不得啊。于私,朕丟不起這人啊。若此事傳揚(yáng)出去,我還有何顏面做這大寧國君,有何顏面面對宇兒?。坑诠?,她是我大寧國唯一的皇貴妃,準(zhǔn)皇后,且不說這無憑無據(jù)的罪名,就算言兒恨她最多也只能廢了她,卻不能殺了她啊。何況她身手非凡。真真殺不得,也殺不了?。 贝咀友缘故腔謴?fù)了幾分理智。
“這……唉!真是窩囊,當(dāng)初我就不喜那莫言,這賤人太乖了,乖得不似正常人,可你寵信于她,小姨娘也不好多言。沒想到,如今真倒是成了個(gè)禍害。你也不用和小姨娘在這耍什么花腔,我還不知道你?除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理由外,最重要的是你不甘心,怕是鉆進(jìn)了牛角尖兒,心里也不舍得她吧?”寧傲雪氣道。
淳子言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言兒,此事非同小可,我不管你怎么喜歡那莫言。但你記得,決不可為了她和宇兒產(chǎn)生嫌隙導(dǎo)致大寧社稷不穩(wěn),你聽懂了么?”寧傲雪嚴(yán)肅道。
“是,言兒明白!”
“唉,既然你不讓殺,你就自己寶貝著去吧,我也要回蕭嵐國了。省得看你這幅窩囊相來氣?!睂幇裂┦腔鸨?,言罷便出宮南歸了,但思來想去,此事非常,她還是不放心淳子言能處理得當(dāng),思慮再三,還是寫了一封密信給寧傲楠,提醒她要注意這莫言。
接到了寧傲雪的密信,如今的大寧太后,寧傲楠也氣得掀了桌子,當(dāng)即下令,召見懿貴妃莫言。
接到了寧傲楠的召命,莫言鳳眸微瞇,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臣妾拜見太后,祝太后萬安?!蹦砸娏藢幇灵硎┒Y道。
“哼,免了,什么萬安?糊弄人的鬼話罷了?!睂幇灵Z氣冰冷。
“你們,都下去吧。”隨即寧傲楠屏退了下人。
“太后召見臣妾,不知有何吩咐?”莫言淡淡問道。
“莫言啊,此處也沒外人了。你犯不著和我假惺惺的,我只問你,這大寧國的皇貴妃,你還想當(dāng)不想當(dāng)了?”
“臣妾惶恐,不知太后何意?臣妾可是犯了什么罪?”
“哼,少和我裝,你之罪不在行,而在心。我問你,身為陛下的皇貴妃,心理還惦記著別的男人,這是不是罪?”寧傲楠索性挑明了。
只見莫言,鳳眸微瞇。
“是罪!”
“那你可知罪認(rèn)罪?”寧傲楠追問著。
“知罪,但不認(rèn)罪?!蹦缘馈?p> “大膽,知罪竟敢不認(rèn)罪?”寧傲楠拍案而起,莫言跪伏于地。
“太后,您是明白人,這罪你真要讓臣妾認(rèn)么?就算臣妾認(rèn)得,陛下能認(rèn)么?”莫言不慌不忙的答道。
“你……”寧傲楠指著莫言,氣得手指都發(fā)顫,卻不得不承認(rèn),莫言說的沒錯(cuò)。
“你這賤人,到底想要如何?”
“要如何?”莫言淡淡重復(fù)了一句,眼神中有些落寞。
“臣妾也不知該如何。若是當(dāng)年,要走我的不是陛下,而是宇兒,該有多好。”多少年了,莫言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大膽,你,你簡直不知廉恥!”寧傲楠?dú)獾每煲朔巍?p> “不知廉恥?臣妾請問太后,莫言可做了什么有辱婦德的事?我只是愛上了一個(gè)不該愛的人罷了,可太后教我,如何才能不愛,如何才能割舍?若是如此,臣妾倒是謝過太后了?!蹦跃従徠鹕恚币曋鴮幇灵獑柕?。
“我有讓你起身么?簡直放肆!”
“沒錯(cuò),此事既然太后已經(jīng)知曉,莫言便不得不放肆了。今日,并不是我要回答你做不做這大寧的皇貴妃,而是請?zhí)笙牒?,你還要不要做這大寧的太后,要不要這大寧的江山社稷了。既然太后問道,莫要到底想要如何,那便是請?zhí)髧?yán)令陛下,不準(zhǔn)再來臣妾寢宮,臣妾往后不再侍寢。也不稀罕什么后位,這對太后來說,想必樂見其成吧?”莫言冷冷道。
“混賬,你這是在命令哀家?還是威脅哀家?”寧傲楠雖然的確如莫言所料,不希望淳子言再繼續(xù)寵信這莫言了,但莫言的態(tài)度讓她難以接受。
“命令自然不敢,不管怎么說,您始終是我的婆婆。是陛下和王爺?shù)纳?,莫言心中自是愿意孝順您的。威脅也更談不上,還是這個(gè)原因,若是傷害了您,且不論陛下,王爺定要恨臣妾一輩子。我不舍得他傷心……但請?zhí)髣e忘了,如今的莫言不再是你府上的丫頭,我的命運(yùn)也不會再受什么所謂的‘皇家’束縛。而莫言有沒有這個(gè)本事,太后不信,便試試,只是到時(shí)候這大寧的江山,出現(xiàn)了某些太后不希望見到的變故,可怨不得臣妾了!”莫言冷冷道。
“你……你……好,好你個(gè)莫言,你給我滾,滾回你的懿妃宮去,從此不準(zhǔn)出宮半步。哀家再也不想見到你。你給我記住,若是你敢做任何有損于大寧江山,或是傷害陛下的事兒,饒是你武功高絕,無敵于天下,我也定要將你碎尸萬段,挫骨揚(yáng)灰!”寧傲楠撂下了狠話。
“謝太后成全!”言罷,莫言轉(zhuǎn)身離去。
當(dāng)天,寧傲楠將淳子言也傳喚了過去,痛罵了一頓。隨后頒布嚴(yán)旨,懿貴妃身染重疾,不能侍寢,淳子言不得再入懿妃宮。
淳子言雖然不情愿,可眼下拿莫言也沒辦法,只得遵從太后的意思。
此情況雖然在大寧宮中嚴(yán)密封鎖,但豈能瞞過有心人?
摘星樓的九層上,得知了莫言情況的陳紳兒,鳳眸微瞇。
“莫言啊,去了趟七宿山,本以為你會懂得幾分敬畏,沒想到你反而膨脹了,居然敢和淳子言攤牌翻臉了。你不會真覺得寧傲楠和淳子言能把你當(dāng)菩薩似的貢在宮中吧?還是你另有圖謀?不管你謀劃著什么,希望你再和他們斗上兩年?!标惣潈鹤匝宰哉Z道。放下了手中的密信,拿起酒葫蘆,嘬上了一小口,打開了另一封信,這是淳子宇的來信,信中寫著一首情詩!
“傻子!”陳紳兒的面上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仔細(xì)將信收好,卻沒有回信的意思,繼續(xù)忙手頭的計(jì)劃了。
只逍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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