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紳兒回到了房間,換好了衣服,她并不擔(dān)心翠屏,也沒催促和盯著她。她知道翠屏不會讓她失望。從陳白白的離開,她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必須要信任自己身邊的人。
這時房門外傳來了客棧小廝的通報聲。
“月主管,有位叫寧宇的公子求見?!标惣潈哼@次的確是以摘星樓主管的身份來連東港的。
“寧宇?”陳紳兒一愣。
“只他一人?”陳紳兒問道。
“回主管,就他一個人?!毙P回答道。
“知道了,先把他帶到后院客廳,我一會兒就過去。”沒想到,這小公子還是和當(dāng)年一樣玲瓏的心思,看來她的算計怕是被識破了。不過只他一人前來……陳紳兒思索著。
來到后院客廳,只見寧宇正坐在廳里等著她。
“宇公子,今日到訪,所謂何事啊?”陳紳兒笑問著。
“呼……”寧宇緩緩出了口長氣,站起身。
“八年了,你……過得可還好?”沒想到寧宇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陳紳兒盯著寧宇,沒有開口。
“當(dāng)年,是我寧府對不住你。只是沒想到,如今再會,是如此情境。我一直很內(nèi)疚……當(dāng)初我應(yīng)該……”寧宇淡淡說著。
“罷了,如今我還活著,沒什么可內(nèi)疚。難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事兒?”陳紳兒挑著眉頭冷冷道。
“……紳兒姐姐,我不想與你為難,更不想同摘星樓作對。我今日前來,是想以故人和朋友的身份,來和你談?wù)?,這錦盒的事?!睂幱罹徚司徢榫w,正色道。
陳紳兒猶豫了下,緩緩落座。
“有什么想談的,直言便是。而且,以后不要這么稱呼我,叫我邀月?!标惣潈旱男闹校幻靼走@錦盒的情況,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說著陳紳兒,喝了口茶,掏出繡帕擦了擦嘴角。
“這繡帕,你一直隨身攜帶?”寧宇一愣。
“……你不是說要談?wù)旅矗俊标惣潈杭泵κ蘸美C帕,冷冷道。
“好吧。摘星樓派你來尋這錦盒,我也不妨明言。我此次前來的目的,也是這錦盒。既然我們目的相同,不妨聯(lián)手如何?待得了錦盒……”寧宇開門見山道。
“得了錦盒,又當(dāng)如何?”
“若是得了錦盒,我只需證實那傳言是否屬實,而東西,便交給你?!睂幱钫馈?p> “嗯?”陳紳兒一愣。
“我憑什么相信你?”陳紳兒盯著寧宇,想從他眼中看出什么東西來。
“我不知道?!睂幱畲鸬?。
“不知道?你既然知道這錦盒事關(guān)重大,居然沒有想好說辭便來同我談聯(lián)手?這可不太像我認(rèn)識的宇少爺啊?!标惣潈郝犃诉@句不知道,很想笑,可卻莫名笑不出來。
“的確,時間相隔太久,我們也不再是小孩子,各自有自己的身份和立場。但自從那日見你拿出繡帕,我便知道你沒有死。雖然不清楚這八年來,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我相信,你還是你。所以,今日我來見你,我不想和你動心思,費腦子,就如此而來,如此而言。對于我來說,只要弄清錦盒的事情便足夠,至于那錦盒里面的東西,禍福難料,所以,我并不貪圖。若是于你而言,那錦盒十分重要,我想東西落到你的手里,總比其他人手里要好。何況你我二人應(yīng)該都明白,這錦盒已經(jīng)被很多勢力盯上,傳聞諸多,單憑我們各自的力量,誰都沒把握能得到這錦盒,那么在最終目的沒有沖突的情況下,我們?yōu)楹尾荒苈?lián)手?”寧言十分認(rèn)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沉默良久,陳紳兒才開了口。
“還是那個問題,我如何才能信你?”陳紳兒冷冷道。
“還是那個答案,我不知道?!?p> 兩人對視著,腦海中浮現(xiàn)著過往的畫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紳兒的目光漸漸柔和了下來。
“好吧,我同意和你聯(lián)手?!?p> “你為何信任我?”倒是寧宇皺眉不解。
“我不知道。”陳紳兒笑了。
“對了,我的身份,還有誰知曉?”陳紳兒問道。
“你是問陳紳兒,還是邀月?”寧宇反問了一句。
“陳紳兒八年前就死了?!?p> “邀月的身份,大哥,莫言都知道。”
“那活著的陳紳兒呢?”
“莫言知道?!?p> “那便只限莫言知道,你能否答應(yīng)?”陳紳兒秀目微瞇說道。
“我答應(yīng)!”寧宇正色道。
“下面,聊聊,我們怎么個聯(lián)手法?!?p> “我們首先得交換一下信息,當(dāng)然,與此事無關(guān)的,不方便說的,我們都各自莫問如何?”寧宇建議。
“也好,你先說吧。關(guān)于這錦盒的傳言,你所知多少?”陳紳兒當(dāng)先發(fā)問。
“……傳聞,這錦盒是當(dāng)年出海為皇上尋長生那批人帶回來的。所以我猜測,錦盒內(nèi)的東西,若不是那‘長生靈藥’,便是與此有關(guān)的線索。不知,摘星樓所得情報是否與我一樣?”寧宇略微猶豫,淡淡說道。
陳紳兒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伴L生靈藥”?這的確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她的想像。陳紳兒不太懂政局之事,只知道,若消息屬實,這錦盒非掀起一場莫大的波瀾不可。難怪摘星樓如此重視這次任務(wù),也漸漸有些明白,為何魏慧文說,事不可違,哪怕毀了這錦盒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這紅線設(shè)置的的確合理。
“應(yīng)該一樣?!标惣潈汉攘丝诓?,壓了壓驚。
寧宇皺著眉頭,盯著陳紳兒。
“什么叫應(yīng)該一樣?”
“哦,我本不知道錦盒的情況,反正任務(wù)就是把錦盒帶回去?!标惣潈郝柫寺柤纭?p> “什么?你……”寧宇突然覺得自己被涮了。
“我什么我?你自己愿意告訴我的,我又沒逼你。”陳紳兒歪了歪嘴。
平復(fù)了下心中的悶氣,寧宇倒是笑了起來。
“笑什么?”
“我笑自己,自詡聰明過人,不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罷了。還笑……那年紳兒,今依舊。我想,這八年的分別,也于此刻,互相信任了。”寧宇笑道。
“……”陳紳兒一愣。
“若真是那‘長生靈藥’,你還愿意把東西交給我?”陳紳兒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愿意?!睂幱顢蒯斀罔F道,沒有絲毫猶豫。
陳紳兒再次沉默,沒有問出為何二字。她覺得,再問,自己恐怕就會輸了,于是笑了,笑出了眼淚。想起了臨行前魏慧文對自己說的那句話,當(dāng)他是便是。現(xiàn)在反過來,這個人難道當(dāng)自己是便是了么?這些事兒,陳紳兒現(xiàn)在不敢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
“八年前的小少爺可不像個瘋子?!标惣潈盒ν辏擦似沧齑蛉さ?。
“八年后的陳紳兒,不也像個瘋子?”寧宇的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
兩人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行啦,既然你告訴我了錦盒的事情,我也不能藏私。之前讓那兀術(shù)狼把你們引開,想必在這連東港,你們還沒什么做為。本姑娘做做好事,給你說說昨夜的事吧。”陳紳兒把昨夜發(fā)生的事情向?qū)幱钫f了一下。
“海中接洽?殺人滅口?”寧宇皺著眉頭思索著。
“宇公子有何看法?”陳紳兒問道,若比起腦子,陳紳兒不笨,但她的確懶得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一想頭就大。
“首先,我們要弄清楚,這兩撥人馬,到底是哪個勢力的。據(jù)你的描述,我推測,那三艘小船上,應(yīng)該是喪服國的武士。他們負(fù)責(zé)運送這錦盒回中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當(dāng)年那批出海尋長生的船隊,為何會將如此重要的事托付給喪服國?此疑問一?!?p> “再看接洽之人,若是我猜的沒錯,應(yīng)該是國師,或者說是皇上的人馬。那藏人于水中的手段,除了國師大人,旁人也很難做到。聽說這國師原本好像也不是我中土之人,這其間到底有何陰謀,我們恐怕也不得而知。此疑問二。”
“現(xiàn)在非但朝廷內(nèi),一路行來,就連江湖上,各方大勢力也都有人打這錦盒的注意,這么重要的消息,為何如此輕易透露了出去?目的又是什么?此疑問三。相信弄清楚這三個問題,我們便自然能找到那錦盒的下落了。”寧宇淡淡道。
陳紳兒默默聽著寧宇的分析,不得不承認(rèn),這宇少爺?shù)拇_有著七竅玲瓏的心思。
“對了,說到這喪服國,我手里好像還有點線索。”陳紳兒突然想到昨夜抓回來的那喪服國女子。
“哎呀……”陳紳兒一拍腦門,突然大聲呼喚翠屏。
“月主管,您有何吩咐?”聽到陳紳兒的呼喚,一名小廝急忙跑來。
“翠屏呢?”陳紳兒急切問道。
“這個……翠屏姑娘剛剛出門了,而且……從柜臺點走了一大筆銀子,說是……說是受了您的吩咐有要事去辦,我們正想和您匯報,不過見您在會客,所以……”小廝低頭弱弱道。
“什么?一大筆銀子?”陳紳兒一愣。她倒是的確吩咐過,翠屏可以以她的名義從柜臺任意支取銀子,可這一大筆是什么情況?
“她支走了多少?”陳紳兒問道。
“這個……三萬兩?!毙P咬著牙道。
“什么?三萬兩?”陳紳兒嚇了一跳,這三萬兩銀子恐怕一個普通人三十年也賺不到,這么一大筆銀子,翠屏支走干嘛去了?何況事先并未知會過自己。難不成……
陳紳兒突然覺得胸口發(fā)悶,思維有些混亂。
“到底怎么回事?”寧宇皺眉問道。
“現(xiàn)在還不清楚,等我先解決這件事。翠屏幾時離去的?”陳紳兒沒空回答寧宇,轉(zhuǎn)頭追問小廝。
“這個……大概走了半個時辰?!毙P答道。
“馬上派人去把她給我找回來。記住,是找回來,不是抓回來。”陳紳兒下了命令。在她心中,還是不愿意相信翠屏這丫頭會背叛自己。陳白白離開了,若是再失去翠屏……陳紳兒很怕,很怕再次回到從前的孤獨。
此時的她皺著眉頭,咬著嘴唇,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見陳紳兒狀態(tài)不對,寧宇識趣的沒有再開口,而是靜靜等著。
只逍不遙
2020-05-02日常更奉上,改了時間,不知為何沒了新收藏和投票,逍遙只得每晚存稿,希望看官大大們賞票支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