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蘇華吟
唐蜚零與挎著藥箱的阿六走過寂寥空曠的小巷,陣陣秋風(fēng)吹的兩人有些發(fā)顫。不到一柱香,便來到一處茅茨不翦的住家。
他二人還沒步入院子,便聽見屋中一陣聒噪,與外邊俱寂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阿六上前幾步扣了扣門。
不一會,一個約莫五十的婦女打開了門,唐蜚零看她面生得很,這地方他昨日剛來過,沒見著這婦人。本想朝她好好問問,可一仔細(xì)瞧,這患奇疾的人家巴掌大的小院中,竟聚集了不下二十人。
這二十人身上有的頭上,有的胳膊上都掛著白色布條,唐蜚零忽覺大事不妙,連忙穿過人群進(jìn)了那間睡人的小屋子。
阿六也緊跟其后。
屋中正躺著一人,口中呻吟之聲不停,面部大半已生了紅瘡,衣裳表面被撕裂數(shù)處,看他亂動的十指沾血,應(yīng)該是自己抓的。
“這沒死呢怎么辦起喪事了,嚇我一跳。阿六,把他按住,別讓他碰著傷口了?!碧乞懔憧吹交疾≈说臓顟B(tài),松了口氣。
阿六點點頭,立馬跑過去雙手扣住那人的兩支胳膊,在場的幾人見事情還有轉(zhuǎn)機(jī),便也過去幫忙。唐蜚零從藥箱中拿出干凈的布和大小不一的瓷瓶。
他將瓷瓶中的藥倒在了布上,敷到了病人的紅瘡處。這藥蟄人蜇的厲害,嘶吼聲貫穿院子內(nèi)外。直到半柱香后,病人才平靜下來,家人與他對話,他也能聽懂,甚至還能講兩句。
眾人看那人氣息歸于平靜,紛紛稱奇。連忙將院里布置的喪葬東西通拿了下來。
待唐蜚零診治完畢,病人娘子給他和阿六遞了兩盞茶。兩人飲盡又待了許久,看看病人的情況有無異變。
就在等的時候,沒想到竟還知道了些陳老爺?shù)耐骱鸀?,隨處風(fēng)流的軼事。
阿六閑的無聊,便與這里的閑聊起來。唐蜚零咳嗽了幾聲,阿六似沒聽見一般,依舊同鄉(xiāng)親想聊甚歡,唐蜚零在旁也聽了一些。
聽城西老一輩人講,這陳老板陳禹遠(yuǎn)沒看上去那么正經(jīng),三十年前整個就一個逞性妄為的小人,不知為何忽然發(fā)了家。
這陳夫人比他小快二十,聽說當(dāng)初陳夫人都已定了親,他硬生生就這么搶走了。等到了陳夫人誕下大少爺,陳禹便失了興趣,整個城西的人都知這陳夫人這名號等同虛設(shè)。
陳夫人生得獨子,早早被送去偏僻外地讀書,這近兩年才回來,要與那辜蘭成親。這本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婚事,陳禹卻一口答應(yīng),足見得對兒子的不重視。
前兩月夫人患病,這陳禹傷心的模樣實在讓一眾鄉(xiāng)里都想不明白,平日他可是連一點心思都不舍的放與陳夫人身上。
對家人都如此,更何況對平常百姓,仗著財力魚肉百姓都是常事,街上的店,攤他要收暗租,一月內(nèi)不知倒幾家。衙門也不敢管。
只每隔三月他便要去外地待上十日,不知干什么,反正在那幾天百姓劉夫人的日子才能消停放松些。
——
昨日下的雨水還未干,都積在了凹凸的地面上,任夢西的靴子踏在上面濺起不少水花,越到辜蘭住處,鞋踏地面的聲音便越大,他似故意的。
他這么大搖大擺的路過古樹,卻不見一人,他心似不甘,原地待了不知多久,還是等不到半個人,“昨日那老頭絕對有事?!?p> “算了,還是先去辜蘭姑娘那里吧?!比螇粑饕娔菐孜焕先诉t遲不出來,便朝辜蘭住所處走去。
進(jìn)了辜蘭家的小院子,任夢西不著急進(jìn)到室內(nèi),他先繞到辜蘭小房子都后方,趴在昨日發(fā)針的窗框瞧了瞧,拾起了一只死了的,足有食指長的蜜蜂。
一陣嗡嗡的聲音傳來,任夢西知那聲音是從隔壁的一間小屋中傳來。他尋聲而去。
“不許動,你是誰?”還沒等他走過去,一道寒光四起的利刃便橫在了他的頸邊。
任夢西微微低頭看了眼那把劍,瞬間抬起自己拿劍的手,向上扔去,轉(zhuǎn)身接住劍把直指來人,“問我是誰,你是不是應(yīng)該先告訴,你是誰。”
出乎任夢西預(yù)料,這人竟是個女子。她黑發(fā)如瀑,隨意綁著根紅繩,身著淡紅衣。兩只眸子中似水流轉(zhuǎn),瑤鼻粉唇。雖未施粉黛,卻依然好看。
任夢西見她為女子,便放下手中的劍,“不曉得是位姑娘,在下無禮了。能否請問你和這屋主辜蘭有和關(guān)系?”
女子并未搭理他,執(zhí)劍便要沖他刺去。任夢西見她還對心存敵意,便沖著女子肩頭點了兩下,“本來學(xué)這個是用來對付柏夙二哥的,沒想到才過沒多久就能用第二次了?!?p> “姑娘,你這么不分青紅皂白可不好,萬一傷了無辜人,你這輩子都得背著。說吧,你到底跟辜蘭姑娘是何關(guān)系,這蜜蜂你可認(rèn)得?你要不說,那我就把你涼這里一輩子?!?p> 眸子瞪著任夢西,嘴里哼哼了兩聲,很是不服氣。
“別哼哼了,你又不是不能說話?!比螇粑鞑逯鼘ε诱f道。
“我姓蘇名華吟,是個俠女,浪跡江湖,除天下不平事?!迸诱Z氣鏗鏘,這話確實勢如破竹,如果沒被人點住的話。
任夢西扯了扯嘴角,覺得十分好笑,故作咳嗽了兩聲,“我沒問你叫什么有什么抱負(fù),我問的是你與辜蘭姑娘是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你會在她這里?!?p> “一年前,我到此地行俠仗義,因為錢糧不充,被辜蘭妹妹收留,為報答他我跑去陳府將陳禹那個老王八蛋狠打了一拳。在而后,為避災(zāi),我就去了別處,上月聽說了她意外而去,便想前來看看。至于關(guān)系,她自然算是我的恩人。我說完了,你這為非作歹的小人,快些將我放開。”
這姑娘真是一犟脾氣,不計后果替人強(qiáng)出頭。如果這膽量分與柏夙五分之一,她也不至于成現(xiàn)在一副干什么事都畏首畏尾的樣子。
任夢西聽了她的話,滿心疑問,陳禹不是陳老爺?shù)谋久c辜蘭還是未來公媳關(guān)系,哪里來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