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8號安身下來,路微塵才敢把思塵的事情告訴路遙,自然,她沒有說那視頻里的事情,只說思塵的身體突然有些不舒服,老師讓他在家多多休息。
路遙還是不放心她們倆呆在外面,路微塵將18號的前景后色都拍路遙看了一下,再加上成晨光在電話里保證著一定會好好地照顧好她們母子倆,路遙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卻還是不依不饒地說,等他有空了就立即去高德莊園十八號同住去。
路遙的病情一直在反復(fù),這些日子似乎更能忘記事情了,還耍賴著死活不承認(rèn)。
明明是開門后忘記拔鑰匙了,非得說這是為了方便。明明逛街上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非說自己是想多多走路保持健康,好在請來的那個看護(hù)除了有基本的護(hù)理知識,耐心也是極好。
思塵對這個周歲前呆過的地方竟然還很有記憶,尤其是成晨光的那個放古琴的角落,簡單成了思塵的小樂園。思塵的琴技已經(jīng)到達(dá)了一個程度,每每彈奏時,路微塵都覺得她聽的是成晨光那晚彈的古曲,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和寂寞。
“思塵,換著曲子吧?!迸踔槐緯谒級m的身邊,忍不住還是提了要求。
“好啊,媽媽,你想聽什么?”
“就來一曲《漁樵問答》吧?!?p> 思塵答應(yīng)著,兩只如蔥白一般纖細(xì)柔弱的手就在那琴弦上跳起舞來。琴弦是舞臺,手指是如霞的霓裳,天地間似乎只存了這歡快的樂曲之中。
一曲終了,思塵突然問道:“媽媽,你想過曲子里的那種生活嗎?”
路微塵點(diǎn)了點(diǎn)頭,誰不愿意過如此愜意的生活呢。路微塵不止一次想像過要過上海子的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日子,有一個深愛的人,有一個天真乖巧的孩子,可以和山水相依,可以伴旭日明月,可以喝山間清泉,可以聞林間野花。
但,誰又能真正過上如此的生活呢?生活的豁達(dá)需要很多東西的滋養(yǎng),比如說金錢,比如知識的積累,心態(tài)的修練。
“我就不喜歡這樣的生活。為什么非得隱逸呢,如有才華,當(dāng)做大丈夫出去闖一番天下,有一番作為?!?p> “思塵說得極是,這才像我成晨光的兒子啊?!背沙抗馀闹茝奈堇镒叱?,“你媽媽的那種小女人思想是不適合我們男人的,所以,不理也罷?!?p> 見有了幫腔,思塵便更有了興致,將那古琴輕輕放到一旁,讓出了個位置給成晨光。
路微塵懶得去聽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豪言壯語,借口要去買菜,將書放在旁邊的木頭樁上,起身回屋。
打開院子的時候,她聽到成晨光和思塵快樂的笑聲,中間還有著那古琴被隨意拔動時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她的心里像突然照進(jìn)了一縷陽光,竟不自禁地歡喜起來。
這樣的場面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合家歡樂的情景嗎?
菜場離18號很遠(yuǎn),開車去也要十幾分鐘。路微塵將車停在市場的停車場內(nèi),停車場里的車子并不多,畢竟高德莊園的住客就不多,再過一個月,孩子們都放假回來,這里應(yīng)該就熱鬧了。
路微塵這么想著,打開手機(jī)想看一下日歷,卻發(fā)現(xiàn)屏幕上有一條未接的微信視頻請求。
竟是路微云的,回拔過去,路微去卻并沒有立即接聽。路微塵有些擔(dān)心,想了想,打通了路家大院的電話,接電話的是路遙,聲音還挺有力。
“微云找你?他都好多天沒跟我聯(lián)系了,他能找你什么事,不要理他,要是有事,他總是會再打電話過來的。”
路遙說得有條有理,看來這幾天的病情又處于好轉(zhuǎn)的狀態(tài)了。
路微塵又問了問路遙的近況,并且向路遙保證一定會照顧好思塵,等思塵的身體略有好轉(zhuǎn)就立即回寧城去,陪在路遙的身邊。
路遙的情緒倒沒有前幾次那么激動,甚至于路微塵都覺得她和思塵回不回去路遙都無所謂。
掛掉電話搖了搖頭,正準(zhǔn)備進(jìn)菜場買菜,手機(jī)又震動了一下,一看,又是路微云的視頻。
“微云,怎么了?”
“姐,我的好姐姐,我的親姐姐,你可要救救我。”
視頻里的路微云一副焦灼不安的模樣,他向來注重儀表,但從視頻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好幾天沒有去打理他的頭發(fā)了,頭發(fā)上的油都快要滿出來,隔著屏幕,路微塵都能聞到那刺鼻的汗腥味。
“你別什么事情都一驚一詫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姐,這件事情電話里說不清。姐,我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一定不能不管我噢?!?p> 從小到大,我何嘗不管過你呢?路微塵心里說道。別看路遙現(xiàn)在對路微塵的態(tài)度很好,路微塵小時候,路遙幾乎不拿正眼看她,尤其是當(dāng)路微塵的母親離開后,路遙更是把路微塵當(dāng)成了敵人一般,路微塵到現(xiàn)在還不敢去問路遙母親到底去了哪里,是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人世,還是因為什么原因拋夫棄子,就是因為路微塵的心里始終有著童年的陰影,那不被父親重視所帶來的陰影。
“姐,你現(xiàn)在是不是和思塵在一起?”路微云突然又問了一句。
母親的敏感讓路微塵對路微云的這個視頻莫名有了警惕:“思塵不是已經(jīng)和你們路氏集團(tuán)解除了合同了嗎?思塵就只是一個小孩子,你可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姐,你看你,比我還緊張。我不就問了一句吧。我打誰的主意都不會打自己外甥的主意啊,你沒聽說過嗎娘舅大過天嗎?我這個娘舅難道還不懂得去關(guān)心照顧我那天才小外甥嗎?”
知道說不過路微云,路微塵也不想多言,就讓路微云確定一個時間她去路氏集團(tuán)見他。
“不用姐親自來找我,我有一個朋友正好在青城鎮(zhèn),這事吧,也跟他有一點(diǎn)關(guān)系,要不你先云會會他?”
路微塵有些不快,好好的怎么又多了一個外人?這路微云做事越來越?jīng)]有個度了。路遙把公司交給他的時候就說過,公司的事情永遠(yuǎn)不要和家里人混起來,絕對不能因為公司的事情而影響一家人的感情。
那個人,那個甚至于能決定路微云所謂“生死”的人會是誰呢?他來找自己又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