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早已沒了耐心,又往前邁了一步,面目狠厲看著陰昔:“修羅尊主予你活路,你若不想要,我便成全你?!?p> 然此話音尚未落,見陰昔的大尾先朝沉月猛甩而來,怎奈搶了先機卻擊不碎一早設(shè)下的無形護障,反被大力震彈,連人一起摔出去老遠,撞毀了后方一柱高大燈臺,伴著一聲響徹大殿的凄厲慘叫。
未等陰昔爬起來,神元所化成的冰刺如劃空流星雨般朝陰昔攻去,起初陰昔還能抵擋一二,隨著數(shù)量驟增,便再也擋不住。百計冰刺穿進蛇身,她仰天長嚎,痛苦萬分,軀體經(jīng)不住魔煞氣焰的侵蝕,正開始腐爛。
許久無言的若英走到沉月身側(cè),卻是勸她:“阿沉,先去拿沉戈之眼,救人要緊。再者殿中數(shù)十人都中了她的毒,不如先留她一命,如此惡人不值得那么多人為她陪葬。”
沉月果真收了手,不是因為若英的話,而是用法過度,發(fā)覺身子難以負荷。隨著神元又附回體內(nèi),沉月直直朝后倒去,若英始料未及,雙手撈了個空,好在伍逸離不過幾步,眼明手快地將人摟入懷里,又驚又憂連聲喚:“月月!月月!”
若英見人被伍逸接住了,立馬轉(zhuǎn)身飛至陰昔面前,她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張猙獰的臉,不顧布滿血絲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她,一把扯下陰昔眉間的墜飾,又飛身回沉月這邊,問伍逸道:“她這是怎么了?眼下要如何做?”
容與嫌陰昔的鬼哭狼嚎又煩又吵,直接一指法術(shù)將她打回原形,命司鈺收入了乾坤袋。司鈺笑著嘀咕了句:“反正傷成這樣活著也是煎熬,回頭拿來泡缸蛇酒,能入修羅尊主的口也算是福報?!?p> 伍逸摟沉月?lián)У镁o,他從未見過神元分離,對沉月此時的狀況亦是毫無頭緒,只能稍稍給她輸些靈力,不敢太猛烈,生怕于她更危險。他回頭看了一眼雪青的遺體,對若英道:“月月氣息尚穩(wěn),應(yīng)無大礙,我們先把人救活,以免突生變數(shù)?!?p> “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可好?”容與起身走出食案,似個看戲人般悠哉。
“尊主神通廣大,對付一只小小野蛇不過指尖一彈,不似我等耗盡精力,還得個兩敗俱傷?!比粲@位修羅尊主的印象也都是從人口中聽來的形容,今日所見種種,倒也相差無幾,心中對容與的印象可謂趨于厭惡,因此接的話帶著濃厚的諷刺:“既然尊主方才有心斡旋,為何見陰昔出手卻不加以阻止,難不成尊主就喜歡看他人拼死相斗,心中才愉悅?”
容與眉眼彎起:“本尊與仙子此前沒見過吧?今日第一次見,沒想到仙子竟能一眼看透本尊,如此蕙質(zhì)蘭心,能言善辯的佳人,本尊的心怕是要被仙子給偷走了?!?p> 又來了,司鈺白眼一翻。
諷刺不成反被調(diào)戲,若英火氣直沖腦門,奈何自知打不過,只能耍嘴上功夫:“你無恥!……”
相比若英,伍逸顯得沉穩(wěn)知輕重:“尊主請明說?!?p> 容與肅正了神色,“這凡人,本尊來救,殿中這些人的毒,本尊來解,以沉戈之眼做為條件?!?p> 若英此時就像只炸毛的貓,“憑什么給你?!方才打架的又不是你!這是阿沉的東西!”雖然這眼睛對于她們來說除了救雪青也沒啥用,但若英就是看不慣某人一副不可一世,全盤在握的嘴臉,如他這般的人,被挖了眼的女人才會喜歡吧!
“若英,給他?!背猎麻]著眼,氣息十分虛弱:“我身子難受,想先回去休息。”
容與忍伍逸那摟著沉月的手很久了,無理無由的,理智仍在可控范圍,他盡量不去看依偎在別人懷里的沉月,面無表情立在原地,攤開手示意若英交出沉戈之眼。
若英氣歸氣,但也不是她的東西,說多反招人厭。她將握在手里的冰色墜飾拿到沉月面前,惋惜道:“我覺得用它嵌做花鈿可比你這額間的藍葉子更出彩,毒嘛,辦法想一想總能解的,這么個寶貝,如果是我寧可做飾物好過便宜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边呎f邊還湊上前去跟藍熒草葉子比了比,卻不想這一比,竟讓沉戈之眼化作一道強光,直接附入了沉月身體里。
這下可把在場除了沉月以外的人都驚住了,然她自身卻毫無察覺,又再問:“若英,給他了嗎?”
解除制衡后,強行激發(fā)神元靈力所致的不適尚未緩和,現(xiàn)在身體里又多了一股頑力對抗,還未聽到誰回答她,沉月身軀猛一顫,倏地昏死了過去。
“月月!”
“阿沉!”
“齡……”
容與突生想法,轉(zhuǎn)而吩咐司鈺道:“酒里的燭陰蛇毒量少不足以威脅性命,這些人昏睡一兩個時辰能自然醒來。陰昔身上留有沉戈之眼的靈力,用來救這凡人,綽綽有余,這里就交給你處理?!?p> “我在地宮等您復身歸來。”司鈺到底跟了他多年,有些事不需言明。
玄火晶一半的功法,對付伍逸和若英實是輕而易舉,甚至兩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沉月就已落入容與懷里。
待兩人回過神,空氣中只剩下回音:“回去跟統(tǒng)御說,河神去本尊那做客,晚幾日會好生將人送還,定不傷分毫?!?p> 此時暗處一只青翠小蛇默默爬出殿,隱在淺草里一路疾行,后進了某處偏僻院落。小蛇化為妙齡女子對著一間房門緊閉的屋子作揖恭敬道:“皆如您所謀?!?p> 房內(nèi)傳出空靈綿長的女聲回應(yīng):“此次可有見到游生?”
“不知為何沒回去,隨眾人來了大殿,期間飲了一杯,中毒了?!?p> “無妨?!?p> “接下來,姐姐要如何做?”
“你帶著屬于她的東西去天重海?!?p> “堯里不明白,姐姐為何要幫她?”
驪嵐默了少許,話中似有嘆息:“后來他們只知九尾一族被埋于湖底,卻不知原起。你經(jīng)歷過被最信任的人拆骨喝血嗎?那樣錐心的痛勢必是要追討的,我雖追不了了,但她可以,如此我便能知曉追討過后,是喜是憂,是失是得,值得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