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整,樓道的燈光“啪”的點亮,上課鈴隨后響起。
趙楠掀起眼簾凝視了陸修陽一眼,重復(fù):“你和小然然是,青、梅、竹、馬?”
陸修陽頷首:“是,我幼稚園的時候就認(rèn)識她了。”
“原來如此。”趙楠若有所思,“難怪你這么突然要當(dāng)小然然舔狗,無條件相信她。”
“呃……”
“那好,咱做個交易。你把她的事說給你聽,我給你挑零食。”
“不行?!标懶揸枮殡y,“這不好,她可能會生我氣的。”
“那我不相信你,她根本就不認(rèn)識你?!壁w楠冷哼一聲,轉(zhuǎn)身上樓。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能說啊?!标懶揸枱o奈的喃喃。
趙楠似乎聽到了,腳步頓了下,回頭問:“為什么這么說?”
為什么?因為她天生失明啊。倒不是覺得這件事晦氣,或者可憐,有礙程亦然名聲。陸修陽不覺得失明的程亦然有哪里晦氣,她就是可愛,誰也不能反駁。
但那不僅僅是程亦然痛,也是他陸修陽的。那段苦中作樂的時光,他不愿和任何一個人提及。
陸修陽沒有說話,提著零食越過趙楠上樓去了。
趙楠在原地靜靜的站著,直到正式鈴響起,嘆了口氣,邁步往樓上走。
一班教室后門,封箋嘀嘀咕咕:“怎么去買支筆這么久啊?我一直等你,都上課了。不行,自習(xí)我要和你同桌。你去哪了?”
“廁所,不行嗎?。俊壁w楠瞪了封箋一眼,大步回到座位。
封箋默了下,跟上去道:“你生什么氣?心情不好嗎?”
“沒有?!壁w楠拿起筆,又問,“我剛兇你了?”
“嗯,嚇我一跳?!?p> “對不起?!?p> 封箋頓時有些手忙腳亂,搖頭道:“沒事,我沒在意。也沒有……很兇?!?p> 趙楠沒接話,看著杵在旁邊的封箋道:“去拿你資料來,要復(fù)習(xí)的都拿來?!?p> “真的?你要給我講?”
封箋頓時忘了剛剛的事,沒等她回答,跑回座位翻資料,溜回趙楠旁邊的座位,輕輕坐好,嘴角抿著笑。
趙楠心無旁騖的給封箋復(fù)習(xí)了三個自修,要下課是的時候,隔壁班的把她叫了出來,說是班主任找。
趙楠滿頭霧水,她是生活委員,要找她當(dāng)然是關(guān)乎全班經(jīng)濟(jì)的大事,通?;卦诎鄷n做預(yù)告。這次班會課根本沒提到要做什么,怎么突然要找她?
這不是張達(dá)明的做事風(fēng)格,如果讓她帶上什么表格她也就信了,可沒有啊。
對方被趙楠看得有點有點不耐煩,催促:“怎么沒反應(yīng)?動作快點??!”
趙楠更懷疑了,試探道:“我記得我們班班主任這時候回去了啊?!?p> “這不是有事嗎?你懷疑什么?我特地來消遣你嗎?”
“哦。”趙楠目光懷疑,退回班里叫封箋,“帥哥,大晚上的我怕黑,給我壯壯膽。”
封箋起身,很在意的問:“真的假的?你幾歲了,還怕黑?”
趙楠作勢要打他,封箋跳開,在一邊偷笑。
走到后門,叫人的隔壁班同學(xué)已經(jīng)走了,趙楠給班主任打了電話。
如她所料,張達(dá)明根本不知道這事,不過他聽后很氣憤,有人拿自己的名頭裝神弄鬼戲耍自己的學(xué)生,是不是作業(yè)布置得太少了!
于是張達(dá)明去找隔壁班的班主任喝茶了。
趙楠掛了電話,回頭和封箋道:“咱們班主任也太好了吧?我就喜歡他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強(qiáng)硬做派!”
封箋:“……”
學(xué)渣此時表示想罵娘。這樣的班主任對學(xué)渣來說簡直是噩夢。
“所以剛剛那人是想做什么?”封箋轉(zhuǎn)移話題。
“誰知道,可能是想套麻袋把我打一頓?!?p> “姚靈君嗎?”
“除了她還能有誰?謝關(guān)山嗎?”
封箋:“……”
他不想聽到那個憨憨的名字,他居然在操場上拉著趙楠表白!還帶宣誓那種?。?p> 沒一會兒敲了下課鈴,靜悄悄的班級漸漸活了過來,趙楠往后門走:“英語還有兩點沒講,繼續(xù)嗎?”
“唔?!狈夤{跟上她,“你不擔(dān)心嗎?壞了她的好事,姚靈君不會善罷甘休。”
“不擔(dān)心,我甚至想她快點給我找個大麻煩?!壁w楠語氣不屑,又道,“不過我現(xiàn)在暫時不想配合她,我還要講題。”
這就是傳說中來自學(xué)霸的蔑視嗎?封箋覺得自己再次被深深折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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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中廢棄實驗樓,遠(yuǎn)處的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幾人拖著一位男生關(guān)進(jìn)教室,不一會兒傳出悶哼聲。
“操!還挺能打?!讓你囂張!再動一個試試!”
“別動刀子?!?p> “我知道,就嚇唬一下?!?p> 悉悉索索的聲音響了一會兒,走廊出現(xiàn)幾個高大的身影將教室門鎖好。
“還有一個怎么沒過來?”
“這可不怪我,我叫了。她不配合我還能將人拖走啊?!?p> “拖啊!小事!”
“你就長了把嘴,一邊去!”
“安靜些?!?p> 暗夜里,手機(jī)屏幕亮起微弱的光。
“喂?寶寶,男的我?guī)湍憬逃?xùn)了,女的沒上鉤,改日再說?”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敢叫我寶寶?給我滾!”
“喲,又被罵了?!迸赃叺娜苏{(diào)笑。
“明明是你沒把人叫來吧?還笑,給我滾!”
幾人打鬧著離開,將鑰匙隨意扔在了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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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曉雪走到一班教室,沒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問了一班的人。對方說陸修陽一下課就離開了,好像是有人找。
再細(xì)問誰找陸修陽,他去了哪里,就沒有答案了。
葉曉雪有些遺憾,又在原地等了會兒,沒看到他人影,消息也沒回,轉(zhuǎn)身回了宿舍不再等他。
洗漱完畢,葉曉雪躺在床上拿起手機(jī),陸修陽仍然沒有回信息,她不知怎么有些心慌,連忙打了電話過去,結(jié)果是無人接聽。
“誒!曉雪你去哪?要熄燈了!”
葉曉雪沒有理會,一路狂奔從宿舍樓下來,一邊詢問陸修陽朋友,仍沒有消息,她急得在操場亂轉(zhuǎn)。
此時,一伙人勾肩搭背的從黑夜里走出來,還談?wù)撝┦裁?,葉曉雪原本沒注意,直到有人大聲道:“你看他打的!都青了!”
葉曉雪原本是覺得這些人在學(xué)校里偷偷打架,心里有些發(fā)怵,往旁邊躲起來,隨后的交談聲也傳到她耳里。
“就這?我去小賣鋪給你買瓶凍過的飲料給你敷一下好吧?”
“我不干!太虧了!我要醫(yī)藥費!”
“你要不再回去打一頓吧,反正人關(guān)著,現(xiàn)在跑不了?!?p> “還烏漆嘛黑的,誰也看不到?!?p> “滾滾滾!打個屁!你想讓我翻垃圾桶找那鑰匙嗎!醫(yī)藥費一口價兩百不然我打你一頓!”
“嗯?跟哥橫!我跟你說我就這個?!?p> 葉曉雪呆滯的看著幾人走遠(yuǎn),遲疑的邁步朝他們走了兩步,操場的燈光突然熄滅。
“操!搞什么啊!”
葉曉雪一哆嗦,收回腳步躲回去,心臟瘋狂的跳動著。
她其實很膽小,也被保護(hù)得很好,活了十幾歲沒碰到過暴力,離這些不良也是遠(yuǎn)遠(yuǎn)的,這是離暴力最近的一次。
自己要尋找的人,似乎是他們話里鎖起來的那個受害者。
好一會兒,直到天地寂靜,黑夜只剩下星光,她扭頭義無反顧地往黑暗中跑去。
中南中很大,葉曉雪尋著他們離開的反方向,將所有鎖著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誰在那里?!”
憑空炸起的一聲怒吼,嚇得葉曉雪腳一軟撞到門上。
“干嘛?是誰?真的有人嗎?”
“不知道,我好像是聽到聲音了?!?p> “不會發(fā)現(xiàn)了什么吧?最好處理掉。”
兩道高大的身影朝這邊走來,葉曉雪驚疑不定,扶墻貓著腰快速離開了原地,慶幸自己剛剛沒叫出聲。
“在那??!”
燈光掃過來,葉曉雪嚇得頭皮一炸,加快速度飛奔起來,繞過樓層,往圍墻跑去,將上面的藤蔓扯了下,摘下手腕的手鏈扔出墻外,迅速滾進(jìn)旁邊的草叢。
不一會兒,晃悠的燈光和沉重的腳步聲靠近。
“你去那邊看看?!?p> 躲在草叢里的葉曉雪聽著腳步聲過來,努力將自己蜷縮起來,屏住呼吸。
燈光在圍墻是照了照,身影從墻邊翻了出去,沒一會兒,又翻了回來,一邊道:“跑了,應(yīng)該是小偷,看這個?!?p> 同伙走過來:“這是什么?”
“什么什么問這么蠢的問題,這是錢?。∧憧瓷厦孢@鉆!”
“喲,咱們還賺了個外快?”
“你別說,這的學(xué)生真的是有錢,我們走的時候也順一點?”
“哪有這么好順,東西還沒找著,快點吧?!?p> 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
葉曉雪心有余悸,趴在草堆里沒有動。
這些人是小偷嗎?有這么囂張的小偷嗎?在中南中亂逛,還說解決什么的……
燈光唰一下照過來,葉曉雪身體瞬間緊繃,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沒問題吧?”
腳步又在附近轉(zhuǎn)了一圈:“沒問題,走吧。”
過了將近十分鐘,葉曉雪才敢伸展僵硬四肢,驚魂未定地從草堆里出來,早已冷汗淋漓。
這些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