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不敢。”心想這里畢竟是皇宮。
透過紗櫥的扇門,我瞅著簡靈也披衣而起,擁被而坐,依著夜明珠的光暈我描摹著她曼妙的身姿,她幽幽的嘆息聲傳入我的耳內(nèi),隨后才輕輕地說道:“他應(yīng)該是愛著她的?!?p> 我不知如何勸慰她,真如她所說,于情之一事,我著實無任何經(jīng)驗可談,炎容和清朗就在與我笑談之時曾說我只要聊到關(guān)乎情感諸類的話題,就有本事能輕輕松松地把天給聊得半死。
一如此刻,我費神尋思著該如何打破這令人局促尷尬的氣氛,虧得簡靈無心與我計較,自顧自地開口道,“但是,我總覺得他對我也不是沒有男女之情的?!?p> 我又一次語塞,不知如何接話,簡靈卻兀自輕笑了起來:“公孫華毓死后,在他決定再次折回南韓報仇的前夜,我向他表白并告訴他我會等他回來,他一直沉默,他并沒有拒絕我,那么阿言,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他其實是在考慮我與他之間的未來呢?”
“……”
“沒想到,我等來的是他的死訊,皇上說他死了,回不來了,讓我不要再等了,我萬念俱灰,三日不曾進(jìn)食,一心求死。后來皇上又說,如果我死了,那么我父親就真的算無后了,這世上也無真正關(guān)心明王的人了,他問我,每逢清明重陽又有誰能真的將他們記得,于是,我活了下來了,為了他們,仰仗著皇上的寵愛恣意的活了下來?!?p> 簡靈的這番話,讓我唏噓不已,人活于世,終無一人是容易的……
“今日之前,覺得自己猶如活在夢境一般,能這樣活著甚好,哈哈,可是他沒死,他回來了,阿言,你說我這算什么?”簡靈執(zhí)著于往事無法自拔,她頻頻自問,反復(fù)念叨。
我除了用心聆聽,對于她的過往著實不便也不敢做任何的評判,當(dāng)曙輝滲入垂垂帷幔,夜明珠的光亮逐漸暗淡的時候,我聽不見簡靈的聲音,睡意席卷而來。
原本好似在水中漂浮的身體開始漸漸下沉,我聽得耳側(cè)有淺淺的嘆息聲,然后聞得暗香盈袖,有只厚實溫?zé)岬氖终戚p輕地?fù)崦业哪橆a,好似瓊花的花瓣落在我的眉眼之間,猶勝陽春白雪。
我想,我應(yīng)該在夢中。
約摸休憩了一個時辰光景,我于辰時末在靈歌殿胡亂用了早膳,辭了簡靈便出了宮。雖說我只要手執(zhí)炎獻(xiàn)給我的赤金令牌便可自由出入宮廷,但平常若無炎獻(xiàn)召見,我亦不會隨意入宮。
這大金皇宮經(jīng)三朝帝皇粉飾修繕后不但富麗堂皇更兼氣勢雄偉,然于我而言卻是過于莊重肅穆,讓人備感壓郁,終是難言喜歡。
艷陽高升,萬里無云,朱甍碧瓦挑起的四方飛檐像似鑲嵌在一方碧空澄藍(lán)之中,我轉(zhuǎn)動手中玉簫,輕呼一口氣,覺著壓在胸口的沉重如被風(fēng)吹散了的霧霾,明亮輕松了不少。
我往著普義坊方向行走了一盞茶時間,方又想起一直被皇室遺忘、被太后孤立的“棺材王子”炎容,就算昨晚如此盛況貴為親王的他都未能入宮赴宴。
加之明王歸來一事,我想必須得假借慰問之名前去晉王府八卦一番才不枉我與他知己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