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冠名”鎮(zhèn)魔司的了緣在和胡山分別后,饒有興致的看著沿途種種,即使是看見這些天已經(jīng)被攆過很多次的胡大嬸兒家的大白鵝,了緣也得停下來一直逗弄到氣急敗壞的大白鵝從圈里飛出來梗著脖子追著自己大殺四方后才會笑哈哈的跑開。
吃過晚飯坐在門口納涼的街坊早就見怪不怪,出言打趣道:“小了緣,胡嬸兒家的鵝脾性有點大,這片的人都吃過這玩意的虧,你要不帶回寺院里給這個畜生剃度得了,也算是給咱們街坊做點好事”。
了緣笑的樂不可支,彎著腰摸了下笑出來的眼淚回道:“使不得,使不得,我看這白鵝戰(zhàn)斗力那么強,都比得上一個三流高手了,還是留著它給大家看家護(hù)院吧!”
揮手告別這群永安坊后巷熱情的街坊,
再往前就是如桂坊,了緣深呼吸了兩口氣,左右打量了一下,奇怪,今天怎么沒見到那個像乞丐一樣的道士?
“小和尚,找我嗎?”
正當(dāng)納悶道士跑哪的時候,一道很近很近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了緣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坐到地上。
迅速扭過頭,發(fā)現(xiàn)老道士和自己就是臉貼臉的站在一起,但是剛剛是真的沒看到人啊,了緣往后退了兩步,“阿彌陀佛?!?p> “福壽無量”,道士微微一笑看著了緣身體動也不動,完全不似那種道觀里出來的人。了緣出寺前對各大流派的行禮方式都仔細(xì)研究過,但是就現(xiàn)在道士的言語行為,了緣是真沒見到過。
“小師傅是看我行禮有問題?”像是能看穿別人內(nèi)心所想一樣,老道士瞇著眼直直說道。
了緣錯愕,忙收斂心神,下意識的點點又忽然搖搖頭,隨后面色一紅扭捏道:“道長您能知道我心里所想?”
道士扭頭指了指樹下的石凳,“坐下談!”
待兩人坐定,老道笑著說道,“先說你的疑問,我剛才確實只行了一半禮,至于原由為何,現(xiàn)在先不對你細(xì)說,以后那自會慢慢明白”。
了緣迷茫的點點頭,至于以后為什么會明白也沒開口問,只是說道:“我見道長這些日子每天都坐在這如桂坊坊口,今日為何站了起來還與小僧搭話?”
老道摸了摸懷里那甚是潔白的拂塵開口道:“小師傅怎知是我與你搭話,而不是你在尋我解惑?”
了緣愣了愣,幾次欲言又止,老道倒也不急只是靜靜的看著了緣、
面色正常的了緣內(nèi)心卻隱隱有些小激動,這就是書上說的辯機嗎?根據(jù)書上所說,好多高僧都是辯機贏了之后佛法大進(jìn),修為猛增的,雖然自己修為是啥樣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來一點佛法大進(jìn)也是極好的,了緣此刻的心里好像有一個小人正在摩拳擦掌,等著一決雌雄一般。
壓下心中的躁動,了緣又想了片刻,開口道:“今日我如往日一般尋常,道長卻是反常,所以往日參今我,道長緣何說我尋你解惑!”
老道聞言笑了笑,輕輕揮動拂塵從了緣頭頂拂過,頓時覺得清明冷靜許多的了塵心里完全沒了剛才的那些辯機,佛法大進(jìn)的念頭,好像回到了寺里自己一人青燈古佛研修佛法的時候。
“省的讓那些老家伙知道了說我以大欺小,現(xiàn)在剛剛好.”也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別人說的,老道也不解釋剛才的所作所為,只是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了緣聽不懂“他們“是誰,不過也不在意,只是心里明白這個老道絕對是個高人,恐怕比師兄都要高了。
完全不復(fù)尋常樣子的了緣笑著道:“道長是高人,對于先與后的問題您還沒替小僧解惑呢!”
道人見了緣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滿意的點點頭,答道:“小和尚你以往日比今我,可知天地萬物都是在不斷變化中的,今日的你會走出寺門,明日的你也會嗎?”
了緣搖搖頭:“萬物在變,但總歸是在天道,緣法之下,師傅曾教我近日因明日果,明今日因緣,斷明日際會,明日的我變與不變在今日已經(jīng)種下了因,至于果,小僧修為不夠,佛法不精不能替道長解答?!?p> “那不就是說,小和尚你的果你掌控不了,對嗎?”
了緣皺眉,沉思良久才開口道:“今日不行,以后或許可以!”
老道笑了笑,馬上接著道:“明確你內(nèi)心,你連自己都無從定位,談何修佛之心?!?p> 見了緣沉默不語,老道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淡淡道:“小和尚,你對俗世凡人怎么看?”
“我就是俗人,你也是俗人,俗人之間談何看法?”,了緣心中不喜,倒不是因上個問題而壞了心境,而是不太喜道人口中說的俗人之分。
“你真覺得到了我這個境界的人還能以人劃分?”,道人也不介意了緣的神態(tài)語氣,再次坐到了緣面前,揮揮手一道結(jié)界打出,將兩人與外界分割開來。
“看著我的眼睛!”
了緣聞言眼抬起頭,剛將目光投放到老道眼睛上,就嗡的一聲,就覺得自己好像被強行拉到了天上,忍住心中的恐懼,了緣往下看,只覺得所有的東西都在極速向后跑去,有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在相互廝殺的士兵,有不知道多高和自己擦身而過看一眼就覺得心神不定的山峰,還有那不知道有多寬任憑如此極速也得小半刻鐘才從一岸到一岸的河流,更有那在城中央聳立的圓形像墳?zāi)沟慕ㄖ约澳菨M是各種動物的草原等等等等,了緣不知道自己都看到了什么。
等到好像在回放所有剛才經(jīng)歷過的情景時,了緣模糊的看到了一個臟兮兮,半張臉被青黑色胎記遮蓋的小姑娘,仰著頭好像在看飛在空中的了緣,猙獰丑陋的臉上忽然有了幾分笑意,接著小姑娘就捂住了臉,好像不想讓自己看到她的樣子,只是透過指縫在看隨著了緣的移動而轉(zhuǎn)動,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模糊不清。。。
也不知過了多久,了緣猛地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如桂坊這顆大桂樹下,隨即呼哧呼哧的呼吸,腦子里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得了緣用盡全身力氣抱著頭,不停的朝身邊的樹干砸去,一下兩下三下.......
老道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了緣不悲不喜,一語不發(fā)。
“你對我做了什么?”,稍稍好一點的了緣抬起頭直直的盯著老道。
“你不是說你我皆是俗人嗎,剛才我用一刻鐘帶著你的神魂從大秦到大宇再到大明,你所看到的都是真正存在的,凡俗之人能做到這一步嗎?凡俗之人能不用靈氣秘法陰神出竅嗎?”
道人手里拿著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葫蘆喝了一口酒,咂咂嘴,隨即自語道:“還得去找老二要點去,存貨不多了!”
頭腦漸漸回復(fù)清明,那疼痛感來的快去的也快,除了旁邊桂樹上被了緣用頭砸出來的淺顯印記,好像剛才的事根本就沒發(fā)生一樣。
“修道之人誰不是從肉體凡胎走過來的,即使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境界有多高,但你一開始還不是需要養(yǎng)氣,明心,承道才能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p> 老道搖搖頭,又倒了一口酒,屏息良久對著眼前一吐,一口肉眼可見的酒氣沖天而起,眨眼間就消失在了緣視線中。
“到了我這一步誰敢說自己是人,佛道儒兵,包括那快斷絕的邪之一道,沒有一個敢說自己是能以肉體凡胎承受大道佛果。俗人怎么可能被天道認(rèn)可?除非他是那種真正的承運之人,像你這樣的。”
“我這樣的承運之人?”了緣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老道,疑惑不解。
老道也不說話,只是拿起酒壺一口又一口。
過了良久,才開口道,“我本來有三個問題想問你,但是思前想后,還是只拋出來兩個最淺顯最好回答的,這最后一個我不指望你在三五年內(nèi)能給出答案,只是希望你在歸寺的時候能想清楚?!?p> 正看著老道的了緣眼前一花,一道聲音像是從天邊遠(yuǎn)遠(yuǎn)傳來,“你覺得佛門適合你嗎?”
了緣心中一頓,這是老道士給自己的第三問?
話還沒說完呢,人怎么跑了?
我怎么就是承運之人了?
我怎么就不適合佛門了?
不合適的話師傅會收我做徒弟?
不合適的話師兄,師傅會說我悟性高,天生與佛有緣?
這老道士修為是不低但估計腦子不太好使。
內(nèi)心憤懣不平的了緣叨咕個不停,完全不是剛才的樣子,好像剛才就被奪舍變了個人似的。
獨自在樹下又坐了半天之后,了緣才站起身整理了下有些凌亂的僧袍,聽著遠(yuǎn)處傳來的打更的聲音,已經(jīng)三更天了。
了緣趕緊往清源寺跑,明天還要開門呢,睡得少了怕不是明天要在大雄寶殿里失了魂兒,弄出岔子被佛祖怪罪的話那就罪過大了。
走著走著了緣又想起來老道帶著自己一刻鐘走遍三個大國快結(jié)束時看到的那個小姑娘,雖然是真不好看,但是她好像真的看到了自己。
撓撓頭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了緣遂放棄,隨緣吧,萬一以后有緣再見,到時候再問問她,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記起來?
脫了鞋子連衣服都沒脫也懶得去洗漱的了緣,躺在床上久久沒有閉上眼,關(guān)于老道的三問,了緣心里倒也知道自己一個都沒答上來,全是生拼硬湊顯得不那么無知無解罷了。
自己是承運之人?為何這樣說?老道是何人?這等本事師兄肯定是做不到的。那個小姑娘又是誰?為什么唯獨她能看到自己?再有就是老道為什么會找上自己?
了緣帶著這些疑問閉上眼,沒有一個能現(xiàn)在想明白的,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