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麟禹兩人向岳夫人行過禮之后,岳夫人便道:“阿雪,這次你就不要跟隨持元一起去了?!?p> 阿雪一呆,她沒想到岳夫人居然不讓自己跟隨,剛想出言解釋,卻見岳夫人微笑道:“阿雪,我知道你很想跟著去,不過這次卻是不太方便?!?p> 阿雪眼波閃動,聲音中帶著委屈道:“為什么?”
岳麟禹也急道:“是啊,母親,阿雪可以幫上不少忙呢。如果不是她這次剿滅一揆可沒有這么容易啊?!?p> 岳夫人伸手輕撫著岳麟禹的額發(fā)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之前幾次我之所以讓阿雪跟著你正是因為她能幫助你。不過這次她跟著你非但不能幫助你,反而有諸多不便。”
之前有幫助,而這次居然就沒有幫助,這個說法讓岳麟禹和阿雪都不明所以。都愣愣地看著岳夫人。
“這次討伐的總大將是京極高詮殿下,細川家只是應邀出兵只是為了壯壯聲勢而已。這些一揆的戰(zhàn)力如何你們之前也都接觸過,想必都心知肚明,剿滅一揆的事情本來就只是時間問題。只不過促成大御所這次出兵討伐一部分是因為斯波義將的建議,另一部分大御所也想盡快平定一揆,這樣讓各個大名能夠擺脫一揆的騷擾以便積蓄力量應對不久之后大內義弘的反抗。”
“既然要盡快平定一揆,那這樣不就更應該讓阿雪跟我一起去了?”岳麟禹感覺自己找到了母親話中的一個漏洞,心中不免大喜。
岳夫人似乎并沒有因為兒子抓住自己的一個漏洞而氣惱,反而溫和地道:“這次討伐,大御所拿出自己一千奉公眾,高詮殿下和夫君也各拿出五百名足輕。而且還有其他一些大名的援軍,一共一千名足輕,再加上還有一些當地大名的部隊。你的作用其實并不是那么大,這次討伐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聽從高詮殿下的調遣指揮而已。至于刺探軍情和破壞等事高詮殿下自己會安排,不需要你從旁協(xié)助?!?p> “那即使這樣我跟著殿下也并沒有什么不妥啊。軍中也要有人端茶送水啊?!卑⒀┘钡枚伎炜蘖顺鰜?。
岳夫人轉過頭,看著阿雪道:“阿雪,我所擔心的正是這個?,F在知道你身份的人并不多,而之前持元有足夠的權力護你周全??蛇@次持元也只是一員部將而已,他自己的行動尚且在軍紀管轄之內,更何況你的。我是怕一旦持元或者你立功心切被人察覺你的身份恐有諸多不便。更可能會累及大御所的大計。你就稍微忍耐一段時間便可?!?p> “那少主怎么辦?”阿雪知道這次可不像之前岳麟禹和伊勢盛綱兩人去堺町那樣只有幾天。這次去畿內平定一揆,少則一月,多則半年,一旦戰(zhàn)事不利就不知道會拖多長時間了。不覺眼眶開始濕潤。
岳夫人用手撫摸著阿雪的粉腮柔聲道:“持元你不用擔心,這次只是對一揆的戰(zhàn)斗。總大將是高詮殿下,下面還有五百名細川家足輕。夫君已經決定讓奈良元明清點之前參加木津川合戰(zhàn)剩下的那些細川家足輕。那些人已經認可持元為其將領了,這點你大可放心。這其實不只是我的意思,之前幾天絕海師父也前來叮囑我此事?!?p> 說完岳夫人又轉頭對著岳麟禹道:“這次去你只管聽從高詮殿下的命令即可,其他不用多思多想。”說著頓了頓,似乎想起另一件事繼續(xù)道:“這次會見到很多其他大名和他們的家臣,你只需以禮相待即可,萬事忍讓。切記切記?!?p> 岳麟禹點點頭答應了一聲。岳夫人微笑道:“你可是最令人放心的孩子?!闭f著苦笑著嘆了口氣道:“年紀大了,就知道啰啰嗦嗦,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闭f著便轉身出門。
岳麟禹恭送母親出門后,轉身卻見到阿雪一雙妙目噙著淚水,顯得甚是楚楚可憐。岳麟禹將她拉到身邊拉著手安慰道:“你也聽到母親說了,我這次沒什么危險,你也不用擔心。這些天你跟著我東奔西跑的也累了,不如趁著這些天好好休息一下。如果實在無聊了也可以到母親那里去啊?!?p> 說著他嘻嘻笑道:“母親可是很喜歡你的,說不定等我回來之后你就賴在母親那里不肯回來了?!?p> 阿雪幽幽地嘆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開這種玩笑。”想到之前他去堺町的那三天,自己總是每日擔心不已,最后明知自己不宜坐船還是毅然跳了上去。原本只是認為那人只是大御所指定的任務目標,所以自己有責任要保證他的安全??墒墙r日,自己在夜半沉思的時候發(fā)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已經對眼前這位少主產生了不一樣的想法。
作為忍者所接觸的人除了親人和自己的住在一起的忍者村民之外,不是像足利義滿這樣的雇主,就是像岳麟禹這樣的任務標的。本不應該對標的有其他情感,可是……可是……阿雪每每想到此處便不敢再往下去想,生怕自己會越想越無法自拔。
岳麟禹見阿雪呆在那里,還以為他只是不舍得自己離開。便開玩笑道:“如果這么想跟著我去的話,我看是不是能把你裝進行李中把你帶走了?!?p> 阿雪聽他這么胡扯噗嗤笑出聲來,隨即輕輕地推了他一把道:“胡鬧。也不怕被其他人看見丟丑?!?p> 雖說岳麟禹經此一戰(zhàn)能夠全殲數量多于己方的一揆軍,但說到底一揆的戰(zhàn)斗力和隊伍的互相配合協(xié)作的能力其實并不強。而且除了堺町的這支一揆隊伍有三千人以外,其他畿內的一揆多的也就兩三百人,少的才一百人左右,真的和大軍對陣其實根本不占優(yōu)勢。
不過一揆星散在各地,各個大名或者守護代不得不分兵進行進剿,再加上這些一揆本就是為了錢財糧草而來,往往那些足輕還沒到那些一揆便跑得無影無蹤了。所以很是令大名們頭疼不已,畿內的平定效果并不明顯。
其實圍攻堺町的那些一揆也差不多,只是因為堺町算是畿內除京都以外最為繁華的地方,圍攻此地有大量的錢財可以搶劫,所以能聚集起三千個一揆之多。
要不是譽田新兵衛(wèi)還算是個有能力的人,這才能穩(wěn)住這些一揆,否則這些一揆在堺町根本圍不住,馬上就能自相殘殺起來。
可即使如此,譽田新兵衛(wèi)這些一揆軍在遇到岳麟禹的細川家的直奉眾幾乎沒法抗衡。更何況其他地方一揆呢。
不過其他一揆的戰(zhàn)斗力不如新兵衛(wèi)的,但是逃跑能力卻遠比新兵衛(wèi)強得多。京極高詮的這支平叛軍仍然花了四個多月的時間才將畿內的一揆基本清剿干凈。等到聯(lián)軍各自回家已是這年的六月了。
而就在這三四個月的時間里,細川家卻并不穩(wěn)定。之前細川滿元遵照岳夫人的建議,將三好長之和長宗我部元親二人擢升為細川家的直屬家臣,并且和奈良元明一起入掌細川家的軍事中樞——名義上雖然還是香西資成的副手或者屬下,可實際上鬼都知道這是要分香西資成的權柄。
再加上細川滿元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財政大權,他此時才覺得成為家督真正的威風。漸漸地細川滿元越來越覺得意氣風發(fā),慢慢地開始利用新人來打擊細川滿國的那些親信。
在這樣的策略之下,原本旬會上都可以聽到的細川滿國的那個指點江山的自信聲音確實再也很難出現了。正當細川滿元覺得順風順水的時候,他猛然間發(fā)覺這旬會上另外一種聲音卻越來越大——其他家臣開始紛紛指摘他親自拔擢起來的那些家臣的不是。
原本細川滿元以為這是弟弟的親信家臣所為,心想只要自己堅持就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可是慢慢地他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不但那些家中老臣反對之聲日趨激烈,就連三好長之,長宗我部元親二人都覺得壓力極大請求回到地方。這些都讓細川滿元心中很不是滋味。
原本細川滿元一旦有政務上的事情不明白便會去詢問岳夫人,可是他覺得自己不能總是一有事便去問自己這位側夫人。可就在這三個月里,岳夫人生了一場病,病勢雖然不重,但畢竟是臥床好幾天。
可恰在此時岳夫人原來的那個侍女又請了一個月假,細川滿元只能將阿雪調過來服侍岳夫人。這下弄得細川滿元更不敢拿這些事去打攪岳夫人了,只能一個人在那邊死扛。
細川滿元先前還認為岳夫人曾經要趕阿雪走,擔心阿雪會暗中報復,哪知有幾次探望之后發(fā)現阿雪照料岳夫人甚是用心細致,他高興之下便重賞了阿雪。于是便很放心地任由阿雪來照顧岳夫人了……
“阿雪,我可要叫吃,這下你又要輸咯。”岳夫人微笑道。
岳夫人養(yǎng)病期間除了細川滿元和妙姬會來探望,再加上絕海中津偶爾會過來敘話之外,身邊只有阿雪陪伴。于是岳夫人閑來無事之時便教阿雪下棋,吹簫等事情。這天岳夫人便和阿雪對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