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手托著腮嘆了一口氣道：“可能并不樂觀，不過這些還是要等盛綱殿下將家中所有賬目都查清之后才能知道最后結(jié)果。”
岳麟禹眼睛盯著手里的筷子出神了半天道：“怪不得叔叔居然這么爽快，想來是權(quán)十郎這件事讓他強行爭奪財政大權(quán)已經(jīng)不可能；再加上和權(quán)十郎鬧翻，他可能已經(jīng)得不到商人的任何幫助；還有家中的財政危機他已經(jīng)無法處理，還不如讓父親來接手這個爛攤子，如果我們處理不當對于他來說可能還是好事。嗯~確實精明?！?p> “是的，我當初也是這么認為的。少主，那你覺得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阿雪依舊手托著腮，雙眸一副期盼的樣子看著岳麟禹。
岳麟禹想了想道：“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這事暫時先看父親和母親他們怎么處理吧?！苯又窒肫鹨患碌溃骸皩α?，那天在相國寺遇到的和晚上我們遇襲的那些忍者查得怎么樣了？”
“是這樣的，相國寺中遇到的那三個人是細川家的忍者，其中領頭的那個是在擁翠園擔任一名低級雜役。我們查到那人可能和之前大御所御教書泄露的事情有關(guān)。這人由于太過底層，所以當時我也沒有注意到他，一開始我們調(diào)查的目標都是家督大人左右的那些人。至于我們晚上遇到那些人據(jù)查可能是缽屋眾?！?p> “缽屋眾是哪里的？為什么只是可能？”岳麟禹奇道。
“那些人都是穿著伎人的服飾，身上也沒有特別的物事。第二天侍所的武士也來調(diào)查過都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jù)，所以昨天高詮大人來過這里，說起此事，說最后侍所沒有查到任何確切的證據(jù)，最后那些尸體只能當作無名尸體草草葬了而已。”
阿雪坐直身子又道：“至于缽屋眾是一群位于山陰地區(qū)的一眾忍者，他們平時會以藝人，伎人的模樣游走各個地方。而現(xiàn)在缽屋眾是受雇于大內(nèi)義弘的。”
“那些人受雇于大內(nèi)義弘？而毀掉賬本是叔叔的目的。”岳麟禹沉思道：“看來大內(nèi)義弘和叔叔已經(jīng)形同一人了。看來以后要對付叔叔，也就是對付大內(nèi)義弘了?！?p> 阿雪此時又說道：“我們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大內(nèi)義弘，大內(nèi)義弘自從明德之亂以后是除細川家以外，實力最強的一個，但是由于和將軍家不是同系，所以在幕府中地位始終不高，甚至比四職家還低。所以當初將女兒嫁給滿國殿下就是為了能夠為自己找到細川氏作為盟友。哪知家督大人出現(xiàn)，大內(nèi)義弘的愿望便可能落空。所以他對于滿國殿下的支持是最堅決的?！?p> 岳麟禹點點頭，微微笑道：“看來你們對于大內(nèi)義弘的關(guān)注已經(jīng)很久了么，這種程度的政略可不是一般忍者能探聽的?！?p> 阿雪一怔，自知失言，但一時之間又沒有其他辦法遮掩，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岳麟禹哈哈一笑道：“看你緊張的，我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你別介意。哦，對了，你怎么知道那些人是缽屋眾的？”
“根據(jù)你中的毒啊！少主你可不知道剛開始兩天你的情況可糟了，那些醫(yī)師也束手無策，說不知道是何毒物，他們不好下手。”
“那你就去查了？”
“那當然啦，每一個忍者流派都有自己獨特的毒物，我只好先查他們的來歷才能知道是何毒物啊。還好那些醫(yī)師中有人解過那個毒。否則真不堪設想啊?！?p> 岳麟禹聽完心下不禁一熱，動情道：“謝謝你了，這幾天你多費心了?！?p> 阿雪臉頓時一紅，低頭輕聲道：“是少主救了我一命。只要你沒事，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p> 在安葬了香川賴景后，細川滿元正式將家中的軍事大權(quán)全部交給了香西資成一人。雖說從他心里來說并不甘心，但是岳夫人所說的執(zhí)政秉持公正一詞，他是完全認同的。
畢竟自己不在家中十三四年，突然回來便坐上了家督之位。如果不能讓眾家臣信服，是不可能守好細川家的。而細川滿國雖然丟了財政大權(quán)，但是卻掌控了軍事權(quán)，總的來說損失并不是很大，好歹消停了一段時間。
不過細川滿國雖然不鬧了細川滿元卻不敢懈怠，一邊讓伊勢盛綱清查家中財政賬目，一邊妙姬和岳夫人則在擁翠園中繼續(xù)整頓園中所有人——只要是住在園中的人都被過了一邊篩子。而阿雪則奉岳麟禹的命令，暗中協(xié)助兩位夫人的清查工作。
就這么過了半個月，進入了臘月的時分。整個擁翠園上下喜憂不一，喜的是少主岳麟禹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恢復，甚至還在后園練武；而憂的卻是細川滿元。經(jīng)過伊勢盛綱的二十幾天清查家中財政賬目，終于證實了之前的猜測——家中的財政狀況確實已經(jīng)千瘡百孔，雖然有吉屋送來的一萬七千貫，但仍然有著一定的缺口。
細川滿元曾經(jīng)想過很多辦法去籌措這筆資金缺口，曾經(jīng)想過向手下守護代提前預支來年年貢。但是自己初掌財政大權(quán)便四處斂財，免不了會讓弟弟鉆空子，而且領國有不少人匯報今年收成并不好，因此他更是絕了這個念頭。
但如果像其他大名拆借，先不說他們是否有多余資金可以拆借，單單這些大名多年之前有不少曾經(jīng)參與罷免幕府管領的細川賴之，致使細川賴之最后被流放，其中怨仇自然讓他根本開不了口。倒是京極高詮送來一筆錢，但是權(quán)衡之下，他最后還是給婉拒了，京極高詮勉勵了幾句之后也并沒有勉強他。
至于商人，他細川滿元和他們向來不熟，知道自己就算是腆著臉去借，也肯定是徒勞無功的，更何況自己還剛剛懲罰過吉屋。雖說如此，但是他仍然還是派人前去找吉屋商量此事，權(quán)十郎卻推說吉屋交出那筆錢之后各地吉屋已沒有多余資金資助細川家，將那名使者禮敬送出門。
細川滿元想來想去沒有辦法，和兩位夫人商量了過，也并無好的辦法。最后只能暫時削減擁翠園的各種用度，把省下的錢貼補家中財政窟窿，為此把以往過年都會舉辦的年終盛會也取消了。
岳麟禹本來對于這個年終盛會很是期待，但是聽母親這么說，雖是十分失落，但是年歲漸長，今年也著手處理過不少家中事務，也覺得現(xiàn)在是困難時刻，稍一糾結(jié)也便釋然。
沒過幾天已經(jīng)一個月沒見的絕海中津居然來拜訪了，和細川滿元寒暄了幾句便被他帶到了岳麟禹的室中。原來他是來看看自己這個小徒的。細川滿元本想留下作陪，但是自從接管家中財政事務之后逐漸忙了起來，于是只能叫來岳夫人作陪，自己則回去繼續(xù)處理事務了。
三人坐下之后，阿雪將茶端上來后正要離開，岳麟禹笑道：“師父，母親，阿雪也不是外人，不如讓她留下吧?！?p> 岳夫人笑著看了看絕海中津，絕海中津會意也笑道：“此處持元殿下是主人，自然你說什么便是什么。”于是阿雪便在岳麟禹身后垂手坐下。
四人坐定后絕海中津自然先問起岳麟禹的身體，聊著聊著便聊到了足利義滿營建北山第的事情。
絕海中津道：“昨天剛從大御所處回來，各地大名的奉捐已經(jīng)交付的差不多了。而今算來只有大內(nèi)義弘還沒有交付。”
岳夫人道：“那大內(nèi)義弘是準備晚些交還是壓根就不準備交了？”
“據(jù)我所知，應該不會交了?！?p> 岳夫人和岳麟禹同時驚道：“不會交了？”他們驚訝于對于足利義滿的命令居然還有人拒不執(zhí)行。
“昨天正好遇見大內(nèi)氏的來使。他言道大內(nèi)義弘將御教書交付家臣評定會后，家臣們都說：大名的錢是用來制造弓箭，豢養(yǎng)軍隊的，并不是讓人營建那些不切實用的宮室的。所以他將不會為大御所的這道命令繳納一文錢?！?p> 岳麟禹嘆道：“這話和之前叔叔拒絕父親的借口一模一樣?！?p> 絕海中津笑道：“是嗎？真懷疑這對翁婿兩個是不是串通過?！?p> 岳麟禹皺眉道：“那大御所準備怎么處理這件事？難道會立即進行討伐么？可是現(xiàn)在細川家內(nèi)部還沒有平順，如果此時他要發(fā)布討伐令，估計細川家?guī)筒簧厦??！?p> 岳夫人卻淡淡地道：“如果我是大御所的話，應該不會只因為這件事便發(fā)布討伐令，以這個名義討伐似乎名不正言不順。我一定會等待其他時機和借口再出兵的。”
絕海中津笑了笑道：“夫人果然智慧，所以大御所就讓他去平定北九州少貳氏的叛亂去了?！?p> 岳麟禹不解的道：“大內(nèi)義弘之前如此違逆過大御所的話，這次他會乖乖地出兵去征討么？”
此時阿雪插口道：“夫人，我剛剛得到消息，大內(nèi)義弘剛剛集結(jié)兵力準備討伐少貳氏，估計馬上就會陷入九州的戰(zhàn)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