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已落山,熱氣依舊蒸著大地,小區(qū)內(nèi),行人依稀。
鄧一帆和葉罌同行,穿過那片中央花園,那有個巨大的噴水池,水柱澆灌著四周,偶爾有風吹過,倒是一處清涼之地。
在此地,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正閑聊,見他們雙雙走過,眼睛泛著光亮。
其中一個婦女,笑瞇瞇道“一帆,聽說你今天去高考,考得很不錯吧?”
“鄭阿姨好,考得還行,外面很熱,您們還在這兒聊天呢!”鄧一帆溫和有禮,不見平時的散漫不羈,竟然變得十分謙和,讓葉罌倍感意外。
“這不,看你帶朋友回來,我們猜是你女朋友,這姑娘是模特吧!”鄭阿姨看著葉罌,上下打量一番,心想這姑娘好高的個子。
“我們是同學,您們繼續(xù)聊,我們先走了?!编囈环徽f得不好意思,紅著臉,加快腳步,葉罌緊跟著離開。
“一帆,你媽剛剛出去了,家里沒人?!编嵃⒁虥_著他的背影大聲道。
鄧一帆轉(zhuǎn)過身,向她們擺擺手,也沒再說什么。
他們轉(zhuǎn)過綠化帶,進入那灰色的單元門,鄧一帆才抑制住慌張,站在電梯口,對葉罌說“對不起,鄭阿姨是我媽的朋友,她比較關這些事?!?p> “沒事!”葉罌到?jīng)]在意她們的話。
她看著四周,這個單元的風格和她家那棟差不多,格局上小很多。
葉罌來漢城,在這里住了一年多,整個小區(qū)都沒走完,如果稍加觀察,總會發(fā)現(xiàn)細微處的不同。
他們一同進入電梯,鄧一帆向后靠著,葉罌看著電梯里的廣告,神色風平浪靜,他內(nèi)心卻波濤洶涌。
鄧一帆回想起海城那次,葉罌也站在他邊上,第一次靠她那么近,呼吸都變的不通暢。如果當時沒有人,他可能會做出平身第一次的沖動,去吻她。
然而此時,機會在眼前,他卻無法付出行動,葉罌沒有答應他之前,他不會做任何超出朋友以外的事。他要她完整的那顆心為他打開。
叮!樓層到達,轉(zhuǎn)過右邊的安全通道,鄧一帆拿出鑰匙開門。
葉罌抬頭看門牌號,發(fā)現(xiàn)門角里放著一根絲線,在鄧一帆開門的瞬間落在地上。
那么細微的東西,不是警惕性極高的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當她進門,看見屋內(nèi)的情景,陷入深度沉思。
“穿這個吧!”鄧一帆從旁邊的鞋架上,拿出一雙粉紅色人字拖鞋,彎腰放到葉罌的腳邊。
葉罌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臉和鄧一帆靠的很近,帶著幾分羞澀,她彎腰去穿鞋,同時避開那灼熱的目光。
鄧一帆無奈笑笑,直接去廚房拿水。
當他再次來到客廳,葉罌正盯著隔斷中擺著的風景畫出神。
“你喜歡這幅畫?”鄧一帆輕聲問。
這幅畫從他出生到現(xiàn)在,一直在,也不是什么名師大作,更像是學生的寫生,卻是母親最喜歡的作品。
“感覺親切?!比~罌盯著那幅畫,非比尋常的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
她的記憶力好的出奇,這么熟悉的畫,不可能忘記。如果忘記,那只能證明它出現(xiàn)的時間在10年前,在那段她失去的記憶里。
“喝點水?!编囈环f過手中的礦泉水,也看著那幅畫。
葉罌接過水瓶,開始觀察整個房間的陳設,每處都歸整到極致。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遙控器,棱棱角角,精益求精,沒有一件多余的東西。
這房子主人的習慣,她有,葉付有,長生鬼都有,這種感覺詭變難測,如果一切都是巧合,門口那根絲線說明什么?
“方便參觀嗎?”葉罌有些迫不及待,如果說剛剛同意來鄧一帆家,只為讓他開心,那么現(xiàn)在卻是她想做的事。
“當然。”鄧一帆有些不明所以,卻非常開心,帶著葉罌向左邊第一間房間走去。
鄧一帆的臥室,葉罌不好意思進去,在門外看一眼,幾乎都是職游海報,還有超極大的電腦設備,跟葉羽那套設備很像,幾乎塞滿半個屋子,幾個書架上,擺滿書籍,看不出來他也愛好看書。
“見笑了,東西太多有些亂。”鄧一帆自慚形穢,瞇著眼,用手扶額頭。
聽他如此說,葉罌反倒走進去,其實也不算亂,只是東西多,沒有客廳簡潔。
她隨手從書架上拿出一本書,那是《黑客攻防技能全冊》,這是她非常熟悉的書,在她的書架上,也有一套。
“我隨手翻翻的,你也喜歡嗎?”鄧一帆看著葉罌手里的書,有些不安。
葉罌點著頭,隨手翻了幾頁,再次環(huán)固四周。
“還以為你只喜歡小說。”見她沒說什么,鄧一帆想起以前送給葉罌那本《追風箏的人》,是不是太簡單了些。
一般女生,誰會喜歡客黑這種技能書,此時鄧一帆一臉黑線,葉罌又怎么會是一般女生,那是把隨從者都暴揍的人。
“好書都喜歡。”葉罌把書放回書架,鄧一帆馬上帶她去了隔壁。
這是間較大的臥室,葉罌只在門口看一眼,并沒有走進去。
這是他媽媽的臥室,葉罌看著那些陳設,心想這才對,跟客廳的擺設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個女人的臥室,沒有化妝品,沒有包包和鞋子,這說明什么?
他媽媽要么是個非常簡潔的人,作為鄧家的前夫人,不可能簡潔如此。那么還有可能,就是故意隱藏著,專心致志做某一件事。
“不進去了?!比~罌退出門口,鄧一帆想,媽媽的臥室和他的簡直天壤之別,心中慚愧。
他早知帶葉罌來家里,應該提前收拾一下,沒想到她會答應來,還會來參觀,只能硬著頭皮,免得讓她誤會藏著什么秘密。
“這個是書房?!编囈环ら_門的把手,把門向里打開。
葉罌再次發(fā)現(xiàn)門縫里細微的變化,那極細小幾乎與門相同顏色的絲線掛在鑰匙孔內(nèi),這個房間不似客廳那般簡潔,卻井井有條。
如果說它是書房,不如說是微型辦公室。打印機,電話,電腦,甚至還有傳真機。
葉罌的目光掃過書桌上那疊資料,那是份全英文的醫(yī)學報告Genovariation的標題十分醒目。她剛剛看過幾行,更加疑惑不解,為何Genovariation與Spirit clone的數(shù)據(jù)有些相似。
“一帆,你回來了?”客廳響起女人的聲音,鄧一帆對葉罌道“我媽回來了?!?p> 葉罌收回目光,跟著鄧一帆走出書房,當鄧一帆的媽媽看見葉罌時,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一閃而沒,同時也被葉罌捕捉到,倆人各懷心思。
“這是葉罌?”她溫和詢問,看著眼前的女生,修長的身材,那雙眼睛,格外引人注意,有些眼熟。
“葉罌,這是我媽媽。”鄧一帆回過身,發(fā)現(xiàn)葉罌看母親的眼神意味深長,而母親的情緒也微微波動,帶著幾番審視。
“阿姨好!”葉罌打破沉默。
眼前的女人,看起來40左右,不算驚艷,皮膚雪白,透著書香氣,似大學的教授,眉目和鄧一風有幾分相似。
“葉罌,快坐吧!我買了水果,這些零食你們先吃,我做來幾個家常菜。”鄧一帆的母親熱絡起來,放下手里的東西,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書房的門開著,將那扇門關好,方才去廚房。
精致的晚餐過后,鄧一帆將葉罌送回小區(qū)單元門前,看著她進入門內(nèi),方才歡聲雀躍,像個孩子那般飛奔回家。
高考結(jié)束,他馬上回首城,葉罌應該會一起回去,他興奮不已,那顆沉默冷酷的心,因為葉罌消融。
鄧一帆回家,見媽媽坐在客廳,一臉憂心忡忡,失魂落魄的樣子。
今天,她看似很開心,但見到葉罌那刻,行為怪異,還十分警惕。
看著她,鄧一帆很心疼,十多年來,母親總謹小慎微,離婚都默不作聲,常常一個人,十分孤獨,所以他經(jīng)常來陪伴她。
“媽!跟我們?nèi)ナ壮?,哥哥和我都在,可以照顧你?!比缃襦囈环厴I(yè),要常住首城,無法放心她一人留在此處,幾次試圖說服媽媽,每次被她拒絕。
“一帆,那個葉罌……”到嘴邊的話,不知如何說下去,能說葉罌不簡單嗎?還是說她接近鄧一帆有目,跟兒子能解釋明白嗎?
“媽,葉罌身世有些復雜,但人很善良,我和她的事,哥哥知道。最初他也反對,后來還是讓我去德國找她了?!编囈环綃寢屔磉?。
他拉過她的手,道“媽,您不用擔心,我們會處理好,跟我們?nèi)ナ壮?。?p> 兒子誠懇的目光,他有多久沒這樣和自己說話,以前提到什么總不耐煩,說到葉罌就會和自己多說兩句。
兒子真的長大了,也有自己喜歡的人,憑著女人的直覺,葉罌對鄧一帆不錯,卻不是愛情。
葉罌是為她而來?今天在家里看到了什么?鄧一帆媽媽想,得趕快聯(lián)系那個人,已沒有時間拖延。
“等你開學,我就去?!笨粗囈环焓置麅婶W黑發(fā),眼淚染紅眼眶。
鄧一帆看著母親,內(nèi)心感動,她終于做出讓步,同意去首城。今天是他最開心的一天,一切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叮鈴!見母親起身去書房,他拿出手機,看著羅洲的名字,有些掃興,剛剛在學校說好,考試結(jié)果出來再聯(lián)系,一起去首城,這會兒來電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