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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君子

第十五章 松風(fēng)閣詩帖

唐君子 周老貓 2091 2020-04-16 12:41:18

  “請問周邵郎君在家嗎?在下顏昭甫求見?!?p>  周秦氏正忙活著,人群之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周秦氏不由看去,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長相俊美,儒雅風(fēng)流,有一種令人心折的氣度。

  “找我家邵兒何事?”周秦氏一邊忙活,一邊問道。

  顏昭甫執(zhí)禮甚恭,依舊躬身道:“想來您便是伯母吧,昭甫有禮了?!?p>  周秦氏一愣,旋即認真的打量了一下顏昭甫,覺得這孩子不像是壞人,便道:“邵兒就在后院,你自去就是?!?p>  “多謝伯母。”顏昭甫邁步走了進去。

  他走路的姿勢很是奇特,不緊不慢,每一步的大小幾乎一樣。

  來到后院,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雜亂,反而井井有條,幾個婦人正有說有笑的忙活著,兩個少年躺在院子中一棵老槐樹下,一人捧著一個大碗,碗里放的是一塊塊碎冰。

  清新的香氣,讓顏昭甫頗為喜歡。

  這是草藥的味道,幾種藥物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特殊味道。

  “周邵郎君?”顏昭甫近前,來到了周邵跟前。

  周邵這才睜開眼,看到顏昭甫,皺眉道:“你是何人?”

  “在下顏昭甫,特來拜見?!?p>  “拜見我?”周邵訝然道:“據(jù)我說知,我好像不是什么名人吧?”

  “不然!”顏昭甫雙眼亮晶晶的,說道:“在下可還記得,這房子的原主是誰?”

  周邵想了想,皺眉道:“似乎也姓顏?好像叫顏勤禮吧?!?p>  “那是家父?!?p>  “哦!”周邵站了起來,拱手施禮道:“原來是顏兄,顏兄所來何事?莫非是要漲租子?”

  顏昭甫一張俊臉頓時有些尷尬,君子口不言利,你這張口就是熏天銅臭,下面還怎么聊?

  “非也!”顏昭甫搖頭道:“在下是來求字的?!?p>  一旁的周斐把身子側(cè)了過去,顏昭甫的名聲在年輕一輩過于響亮,也是進過宮的,他不確定顏昭甫有沒有見過自己。

  至于求字,這事本就在周斐的意料之中,他覺得大兄那一手好字早晚會出名,只不過沒想到這么寸,租了顏家的房子,還湊巧被人家看到了大兄的簽名。

  顏昭甫聰明的很,而且最是喜愛書法,連他伯父顏師古都十分器重,能看出大兄的那一手好字,自然不是什么怪事。

  “求字?”周邵不明所以道:“我又不識字,你求個什么字?”

  顏昭甫一副你別忽悠我的模樣,笑道:“周兄說笑了,周兄一手字大開大合,聚散收放,進入揮灑之境。而用筆,下更顯從容嫻雅,雖縱橫跌宕,亦能行處皆留,留處皆行,怎能自欺?”

  周邵頓時愁眉苦臉,書法這玩意,他確實不求甚解,臨摹黃庭堅的字,也不過是閑極無聊,雖然有幾分造詣,卻也不敢說自成一家。

  而且,他并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識字,不然該怎么解釋?生而知之?還是神仙所授?

  周斐轉(zhuǎn)過身子,低聲道:“大兄,這位是顏師古的侄子,顏勤禮的長子?!?p>  周邵眉頭皺的更深,心中暗道失策了。

  顏昭甫名聲不顯,他爹也不是很有名,但是顏師古不要太有名,顏師古的老子顏推之更是一代大儒。

  更重要的是,他們顏家,是孔子弟子顏回一脈,不同于孔家沒事賣個國啥的,顏家一直都極有風(fēng)骨,堪稱世家表率。

  顏昭甫的孫子更有名,顏真卿!

  顏體名滿天下,風(fēng)靡千年,周邵覺得需要給人家一點面子。

  “求字嘛,也不是不行?!敝苌壅遄昧艘幌拢f道:“不過顏兄,聽聞你幼而穎悟,尤明訓(xùn)詁。工書,擅長篆、隸、草書,對金文、古鼎之籀文有較深的造詣,書法本就是你的強項,我這點本事,未免貽笑大方。”

  顏昭甫聞言,連忙道:“周兄說笑了,周兄書法自成一家,有大家風(fēng)范,年紀(jì)比我還小,怎能如此自我菲???周兄應(yīng)當(dāng)把書法發(fā)揚光大,而不是敝帚自珍,如此方為文人之道?!?p>  周邵笑了笑,說道:“我又不是文人,而且讀書少,你就不要高抬我了?!?p>  沉吟了一下,周邵笑道:“顏兄如今尚在讀書?”

  “尚在讀書。”

  “既如此,那我就厚顏,寫一幅字送給顏兄,以為勉勵?!?p>  “周兄請!”

  周邵尷尬不已,家里面雖然有紙,卻都是最劣質(zhì)的紙,畢竟做蚊香不需要什么好紙,至于筆墨,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用來記賬還行,用來贈人就看不過去了。

  “顏兄稍等,家里沒有紙筆,我差人去買一些回來?!?p>  顏昭甫一臉的不信,書法大家家里竟然沒有筆墨紙硯?說出去誰信?

  “二弟,去柜臺取些錢,買些好紙好筆回來。”

  “哎!”周斐一骨碌爬了起來,迅速的沖了出去。

  一是不想跟顏昭甫相處,怕露出破綻;二是興奮的,大兄終于要展露才華了,自己也可以一飽眼福不是?

  他骨子里,還是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鉅鹿郡王。

  周斐走了,周邵對顏昭甫道:“顏兄見笑了。”

  “豈敢?!鳖佌迅πΦ溃骸邦伡易嬗?xùn),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周兄所為,與我顏家祖訓(xùn)相合,倒是在下汗顏了?!?p>  周邵莞爾一笑,這小子還算是純真,沒有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污染了,看來顏家的家教不錯啊。

  “顏兄,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周兄請講?!?p>  “可否留下墨寶,在下也瞻仰一二,時時揣摩,你我共同進步?”

  顏昭甫聞言笑道:“此乃吾之幸也!”

  周斐回來的時候,周邵與顏昭甫詳談甚歡,引為知己,稱兄道弟,就像是多年老友一般。

  搬了個案子,紙張鋪開,研墨,執(zhí)筆。

  周邵深吸了一口氣,當(dāng)即下筆。

  依山筑閣見平川,夜闌箕斗插屋椽。我來名之意適然。

  老松魁梧數(shù)百年,斧斤所赦今參天。風(fēng)鳴媧皇五十弦,

  洗耳不須菩薩泉。嘉二三子甚好賢,力貧買酒醉此筵。

  夜雨鳴廊到曉懸,相看不歸臥僧氈。泉枯石燥復(fù)潺湲,

  山川光輝為我妍。野僧旱饑不能饘,曉見寒溪有炊煙。

  三千道藏已沉泉,張侯何時到眼前。釣臺驚濤可晝眠,

  怡亭看篆蛟龍纏,安得此身脫拘攣,舟載諸友長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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