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屬于氣溫的寒冷從三人的脊梁上竄上來,進入四肢百骸,恐懼像尖錐一樣刺在他們心上。
周圍都是街坊們的潑水聲,孩子受驚的哭鬧聲,人群的喧囂聲,烈火爆燃的噼啪聲。
但玄羲的感官好像停頓了,死人復活意味著什么?
玄羲也注意到了,雖然早就著火,可里面的人并沒有出來,里面那個怪叫的男人是聽到外面人群喧鬧聲才要沖出來。
著火了不跑出來,但聽到人群卻想要出來。又意味這什么?
那個被燒著的男人被燒了多久,為什么還能掙扎?他不應該早就被煙火熏暈過去了?
玄羲不由自主想要靠近那燃燒的房子。一靠近著火的房子,熱氣便熏得人睜不開眼睛,靠近潑水救火百姓頭發(fā)都燒得直往下掉。
燒得有一會了,那個男人還在吼叫,就像是野獸一樣。
救火的人們也愣住了,停下了手里潑水的動作?;鹧鏌姆孔拥教幎际强吡呀?jīng)燒嚴重變形,整個變成了黑色,濃煙滾滾升上天空。
但那個男人還在嘶吼,似乎比房子還要耐燒。
所有人都震驚,那人已經(jīng)燒得快到骨架怎么還在大喊大叫?
大家都停下手,看著恐怖的不可思議的一幕,銀扇用手抓著自己的喉嚨,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金山和太子也是驚得合不攏嘴。
只見那個男人渾身顫抖著,搖搖晃晃地踏出門。伴隨著高亢的、凄厲的野獸喊叫中。他渾身冒著火,沉甸甸地跌出門,卻還在伸手想要抓住外面的人。
在他慘烈的、最后的掙扎中,他死死地保持著一個姿勢,那就是想要抓住外面人的動作。隨后,便凝固成一個永恒的姿勢,他躺在地上,終于一動不動了。
“轟隆”一聲巨響,所有人都抬起頭來,在他的尸體后面,房子已經(jīng)燒成一堆黑色的廢墟,整個坍塌下去?;鹧鏉u漸變小,因為再沒有什么可以燒。
幸虧前一日的夜里下過雨,周圍的青磚瓦房都是潮濕的,驟然火起如此猛烈,周圍的房子到?jīng)]有被引燃。沒有牽連一條街,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金山大驚失色,一句話都說不上來。她讀的奇聞異事算是多了,卻從來沒有見過人能燒上這么久,燒到縮了筋骨才不動。
她和太子兩兩相對,都知道自己的神情應該和對方差不多,滿臉寫著詫異、震驚、不可思議。
太子稍微思索,道:“我去尋京都兆尹,讓他立即著手徹查此事。你先回宮。”
算算關宮門的時辰,亥時快到了,再晚金山就回不去了。太子是太子,她是她,他們身份差這么多,要守的都不是一個規(guī)矩。
金山和太子立即分道揚鑣。
太子馬上找兆尹敦促他立即辦理此案。
這個火燒得蹊蹺的很,被燒的人也著實蹊蹺,太子隱隱有一種不詳?shù)念A感,也許以后經(jīng)常會看到這般景象。
金山送妹妹回家,叮囑她不要告訴娘,以免娘擔心,姐妹二人心有靈犀。目送妹妹進了院子,金山急匆匆往宮里跑,總算在關宮門的前一刻趕到。
金山回到椒蘭殿,覺得時間真的太漫長了,好像她和太子在河邊放河燈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偷偷溜去東宮看,發(fā)覺太子還沒有回來。金山心中憂思,覺得事有異常,必有妖孽。
被人咬死了,又被吸了血,然后著火的時候又活了,還想要出來撲人。
金山又摸回到椒蘭殿,反復苦思冥想,以前讀過的書里有沒有這種事情發(fā)生。
咬人的人是誰呢?食血者嗎?
那被咬死的人又是怎么回的房子里?
又是誰放的火?
總之,一頭霧水。
金山左思右想,擔心太子去查案,兆尹會不會為難他,他會不會遇到危險。居然最后一夜未眠。
丑時三刻,金山急忙忙的跑去東宮,去看看太子回來沒有。沒想到在東宮的宮墻下,遇到了要來找自己的太子。
四周一片昏暗,金山摸著宮墻,而她不知道在另一邊的宮墻,太子也在朝她摸來。兩個人在下一處的拐角與其說是遇見,倒不如說是撞上。
“殿下?”金山愕然道。
“噓?!毙俗隽艘粋€噤聲的手勢。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一起走到侍衛(wèi)巡邏不到的角落。
“殿下,你回來了?事情辦的怎么樣?”一走到安全的角落,金山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太子。
太子沒有和金山寒暄,直接進入全部過程,“我一腳踢開大門,把兆尹從被窩里拖出來,敦促他辦案。不過......”
然而,事實卻沒有太子語氣中那般的神勇,甚至還很狼狽。
玄羲進入兆尹的府邸中,那王兆尹大人正溫香軟玉抱滿懷。玄羲哪里見過此等場面,滿眼都是不穿衣服的女子身體。他居然不由自主叫一聲,臉紅著退了出去。
沒想到,王大人著實不知廉恥,居然帶頭嘲笑他,他的一群姬妾也跟在后面笑。
在門外的玄羲越想越氣,又羞又怒,朝廷命官都這樣寡廉鮮恥!聚眾穢亂。
玄羲一腳踹開門,閉著眼睛從女人堆里拽出王兆尹,命其即可審案。但王兆尹也不含糊,直接告訴太子,他辦不了,若要他開堂問案,須得參軍上報給少尹,再由少尹上報給兆尹,層層上報不得越級。
太子便又去找了參軍和少尹。隨后,帶著仵作去失火的地方驗尸。
哪里知道失火的房屋內(nèi)并不是他們先前看到的一人,而是二男一女。
他們看見的,跑出來的男子已經(jīng)燒得面目全非,如同一塊焦炭,像一段燒焦的木頭,根本辨別不出是何人。而屋內(nèi)還有兩具尸首,一男一女,屋內(nèi)反而過火的范圍小,兩局尸體尤其是女尸被焚燒的面積很少。
男尸雖然被火烤的黝黑,但是仵作驗出,他致死原因是脖子被大力折斷,而保存較好的女尸卻是上吊溢亡。
這真是始料未及,似乎和之前銀扇見過的一個男人被吸血而死,毫無關系。